第二百九十二章別的打算
千伊立刻回過頭，看著許笛笙，心里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十分鐘后，許笛笙穿好衣服，抱起千光翼就走，甚至顧不上管后面沒來得及跟出去的千伊。
等到千伊急匆匆下了樓，許笛笙的車早已經開走，她只好給李管家打電話，問清楚情況后，開上自己的車，向許氏的醫院而去。
十多天后，許老夫人的私家病房里。
千光翼正坐在陽臺藤椅上拼著自己手里的玩具，千伊和吳媽剛一起幫許老夫人換了一身干凈的睡衣，此時特護過來為病人做日常檢查，準備記錄下數據后，送到主治醫生那里去。
“唉，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張媽端著熱水走進病房，枕了熱毛巾，開始輕輕地為許老夫人擦臉和手，忙完之后，不免感嘆道：“剛才聽幾個查房的醫生還在說呢，老夫人腦出血的時候，有人正好在旁邊，要是再晚一點點，恐怕就大事不妙了。”
千伊走到近前，將許老夫人兩鬢有些散開的白發捋了捋，低聲在她耳邊道：“奶奶，要不要喝一點水？”
許老夫人沒有回答，嘴角邊卻流出了口水。
千伊忙從旁邊取過消毒濕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了擦，心里卻有些酸楚，奶奶出身大家，一向極重儀表，若是醒來發現自己此時這般狼狽，不知該會多么得沮喪。
大概千光翼注意到了病房里的動靜，跑到千伊旁邊，問道：“媽咪，是不是太奶奶醒了？”
“小翼乖，太奶奶剛好一點，現在最需要安靜地休息，所以，一定要小聲一點哦！”千伊轉頭囑咐道。
“嗯！”千光翼認真地點著頭道：“我知道了，小翼一定乖乖的，”隨后湊到許老夫人跟前，壓低聲音道：“太奶奶，趕緊醒哦，小翼等著您。”
“小”床上的許老夫人突然吐出了一個字。
千伊一愣，看了看吳媽和張媽，吳媽還有些發愣，張媽已經“啊”地大叫起來，轉頭便往外面跑，然后就聽到走廊上傳來張媽的喊聲：“醫生，我們老夫人說話了！”
沒一會，病房里面站滿了醫生，就連院長，也在得到消息之后親自趕了過來。
院長上前翻了翻許老夫人眼皮，又綜合比較了這幾天的數據，和身邊幾名醫生交流過后，才對千伊道：“照目前情況來看，經額鉆孔引流手術之后，血腫引流的效果很好，基本確定可以進入康復治療階段了，不過這個階段對病人來說非常辛苦，家屬一定要有心理準備，并且多給予病人關心和陪伴。”
千伊眼睛此時已經濕潤了，摸了摸靠在她身前的千光翼耳朵，對在場眾人道：“謝謝阮長，謝謝李大夫還有各位醫生，這一次奶奶能脫離危險，并且得到好轉，真是辛苦大家了。”
“許太太不必客氣，也是老夫人自己生命力頑強，我們這些小輩們都很佩服她，也希望她早日康復。”院長笑道。
“是我叫醒太奶奶的，小翼很棒，對不對？”千光翼轉頭看著千伊，猛不丁來了一句。
“是啊，小少爺立了大功！”吳媽也是喜極而泣，用手背摸了摸千光翼的臉。
等醫生們都離開了，千伊坐到床邊，對吳媽和張媽道：“你們二位這幾天也辛苦了，今天都回去休息一下，我和小翼在這兒陪著。”
“沒關系啦，我們平常也輪流休息的。”吳媽擺了擺手，笑著婉拒。
千伊卻催道：“吳媽，就這么說定了，就當讓我也盡盡孝吧！”隨后看了看許老夫人，忽然疑惑自己離開的決定到底是不是錯了。
“少夫人是不是要走了？”張媽似乎猜出了千伊的想法，皺著眉頭問道。
“要走？去哪兒？”吳媽不解地問。
千伊看了許老夫人，同兩人解釋道：“我跟薛芙她們簽的服務協議已經到期，按計劃得回美國了，不過我已經跟我老師請了半個月的假，這段時間，我會留下來陪奶奶。”
“干嘛只有一段時間呀，以后都留下來不行嗎？”張媽舍不得地道。
“我還有學業沒有完成，總是要把學位讀下來的，”千伊回道，隨后低頭看著自己兒子：“至于小翼，許笛笙已經為他找好了學校，下個月就會在市入學。”
“哎呀，難怪那天聽李管家說，要專門招護送孩子上下學的保鏢和司機，果然是小少爺不走了，這真是太好了！”吳媽高興地直拍手，隨后走到許老夫人床頭，在她耳邊低聲道：“老夫人，聽到沒有啊，小少爺留下來陪您了。”
“嗯，爸爸說，太奶奶年紀大了，小翼和爸爸一樣是男人，有義務照顧好許家的女人，不過，媽媽你要快去快回哦！”千光翼反過身，抱住千伊道。
“媽媽不是早說過了嗎，一定會回來。”千伊親了親兒子的額頭，隨后對吳媽和張媽道：“好了，兩位都走吧，放心，我們母子倆在這兒，還有特護和醫生們，一定會照應好奶奶的。”
吳媽想了想：“既然少夫人都發話了，要不我們晚上再過來，您要帶著小少爺，總是不方便的。”
“也行，”千伊回道：“你們都不用著急過來，好好地回去休息一下。”
等到吳媽和張媽終于離開，千伊又坐回到了許老夫人旁邊。
特護沒一會又走了回來，看到許老夫人似乎唇有些干，便取過水杯，準備用棉簽沾水，為她潤潤唇。
“我來吧！”千伊伸手接過水杯。
特護這時提醒道：“許太太，過一會要給許老夫人做核磁共振，要檢查她血腫消散的程度，李醫生已經給檢驗室打過電話了。”
“好的，謝謝！”千伊對特護笑笑，轉頭又看看坐在沙發上玩起來的兒子，便拿起棉簽，按照特護的指點，一點點地沾水抹在許老夫人唇上，心里卻開始浮想連翩。
誰都沒有想到，壽宴后的第二天早上，許老夫人在酒店剛起床就暈了過去，好在發現的及時，被緊急送醫，被診斷為高血壓導致急性腦出血，情況十分危急，一到醫院就被送進手術室。
現在想起當時的場景，千伊依舊覺得心被扯得難受，后來她趕到手術室的時候，外面圍了一大幫人，可是好半天，千伊都沒有找到許笛笙和千光翼的身影，后來還是品北帶她來到了手術室那一層的安全樓梯口，才發現，父子二人正緊緊依偎地坐在樓梯上，許笛笙一動不動，只是使勁地摟著兒子，那一刻，千伊又一次感受到了許笛笙的蕭索。
并不敢打擾他們，千伊悄悄地回到手術室外，看著門上亮著的“手術中”，不由自主地落下了眼淚。
幸運的是，因為手術及時，許老夫人終于被救回來，并且在住了十天之后，住進了這間普通病房。
但是醫生已經知會過他們，即便沒有了生命危險，但是這次發病，不可避免地會讓許老夫人留下了后遺癥，而具體會怎么樣，還要有待觀察。
“奶奶醒了？”有人突然在千伊身后問了一句，嚇得千伊手一抖，差點沒有拿住棉簽，等看清楚來人，千伊不由噓了一口氣。
“醫生通知你的？”千伊反問。
許笛笙點點頭，靠近了許老夫人，然后仔細地瞧著她的臉，好一會后，俯下身在她耳邊道：“奶奶，快點好起來，您也知道，我們離不開您。”
千伊下意識地打量了一會許笛笙，一晃過去十多天，許笛笙明顯消瘦了不少，聽張媽告訴自己，這些日子許笛笙晚上都睡在許老夫人病房外的沙發上，其實并不需要他親自來照顧許老夫人，然而，許笛笙卻一直堅持到現在。
其實千伊記得，以前許笛笙就給許老夫人陪過床，甚至自己當年生病，許笛笙也陪過幾回，所以真不能說許笛笙是個冷漠的人，至少他對誰好的時候，都是真心實意的。
“她應該又睡了，”千伊見許笛笙似乎還要說，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不要打擾奶奶了。”
許笛笙回頭看看千伊，站起身來。
特護這時進來，要為許老夫人換輸液的水，千伊于是讓到陽臺邊，許笛笙在床邊注視了一會，走到千伊跟前，問道：“聽薛芙說，你要離開了？”
“嗯，”千伊點了點頭：“不過我已經和r請了假，會晚兩周回去，我準備陪著奶奶。”
“非離開不可？”許笛笙笑了一聲，卻又刺了她一句：“兒子你不想管了？”
“這段時間，孩子就先拜托給你了，我會在一年內完成學業，然后就回來，小翼也已經同意，我們說好，寒暑假會接他回去。”
許笛笙沉默片刻，才道：“既然離婚都辦好了，以后有什么別的打算？”
千伊看著特護走出病房：“暫時沒有，不過，許笛笙，我們彼此祝福吧，忘掉之前種種，開始新的生活，還有，謝謝你的慷慨，將那套房子留給了我。”
“你一定會回來？”許笛笙又問了一句。
千伊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兒子在哪，我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