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不速之客
半個小時后，申海這才姍姍來遲，先同主人家許笛笙握手道歉，然后上前問候許老夫人：“許奶奶，不好意思讓您久等，早聽笛笙說您現在恢復得非常好，我們都替您老人家高興。”
“不遲。”許老夫人笑著沖申海點了點頭。
干坐了好久的許笛笙明顯松了口氣，上前請兩位長輩入席，許老夫人借著申老先生攙扶，從沙發上站起，手拄著拐杖，慢慢地坐到正位上，回頭還不忘招呼眾人。
等所有人坐定之后，申老先生舉起酒杯，起身道：“今天借笛笙組的這個局，我們老老小一塊祝許老夫夫早日康復，健康長壽！”
小輩們立即附和，紛紛上前向許老夫人敬酒，許老夫人手端著盛了礦泉水的酒杯，開心地看著眾人。
申海隔著旁邊的千伊同許笛笙干過一杯后，就不再管他了，而是跟千伊聊了起來：“討債的兩個混混已經被正式刑拘，我已經與警方交涉，一切走法律程序。”
“謝謝，又麻煩你了。”千伊沖著申海舉了舉杯。
“沒關系，反正我是收律師費的。”申海說著，故意看了一眼許笛笙，千伊忍不住笑了，她知道申海的意思，反正出錢的是許笛笙，不用替他省。
許笛笙此時跟申老先生談得投機，千伊坐在他旁邊，隱隱聽到，兩人是在說自閉癥康培基地的基建問題，少不了申老先生又夸了好一會許笛笙能干。
“清舟聽說你出了事，還挺擔心的。”申海坐得離千伊稍稍近了點。
千伊笑笑，問：“你跟他說的吧？”
“清舟有點抱怨，說你現在都很少跟他聯絡了。”
“你也知道原因的。”千伊轉了轉手上的酒杯，既然已經說好不能在一起，現在她刻意遠離一點，也是希望年清舟從原來的感情窠臼中盡快地解脫出去。
不過，千伊還是忍不住問道：“他現在好嗎？”
“怎么說呢，一個失戀的男人，總歸好不到哪里去的，不得抑郁癥，也算清舟堅強了。”申海說到這里，竟笑了起來。
千伊挺無奈地喝了口酒。
“不開玩笑了，”申海又湊到千伊跟前，道：“清舟跟我訴苦呢，何醫生現在看是他很緊，前后左右的熟人都認識個遍，到處給他找女朋友，而且條件還都挺好，弄得清舟現在非常尷尬。”
“可憐天下父母心，”千伊用手支著頭，道：“希望何醫生能心想事成，其實以清舟自身條件，對女生要求高一點也未必不對。”
“說什么呢？”其實許笛笙剛才已經往千伊和申海這邊瞅了好幾眼，大概是嫌兩人說得太過勢絡，等到申老先生終于轉過頭跟許老夫人說話了，許笛笙迫不及待探頭過來打聽。
“說年清舟的事。”申海也不避諱。
許笛笙保持了鎮定的表情，卻又很存心地來了一句：“他總該找到女朋友了吧？不過也不一定，年家人的眼界都高，所以物極必反，之前才會看走眼。”
千伊立刻瞪了許笛笙一眼，這下許笛笙倒笑了起來。
“媽咪，我要吃蝦！”跟海芋坐在一塊的千光翼指著自己面前的白灼蝦，明顯是要千伊幫他剝殼。
“我來！”許笛笙自告奮勇，等白灼蝦被轉到他面前，直接丟了一貫冷傲的老板作派，戴上一次性手套，親自動手剝了起來，叫人意外的是，許笛笙手法精細，居然能將整個蝦殼完整地卸下來。
眾人開始還在各自說著話，到后來，目光全落在興致勃勃地剝蝦的許笛笙身上，甚至小雨都已經走到千伊位子后，小聲嘀咕道：“沒想到許老板還有這種手藝，別說，有錢人家養出來的小孩活得就是精致。”
就在這時，走廊上傳來說話聲，隨后，包間的門被打開，有人笑著走了進來：“許老夫人，聽說您也過來了？”
眾人這才將目光轉到進來的人身上，來者正是一向風風火火的高太太，還有她身后，總是靜靜跟著的高嵐行。
看到一身職業裝，臉上淡施脂粉，整個狀態就像剛從辦公室出來的高嵐行，千伊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她承認，自己越來越不喜歡這個女子。
先同許老夫人寒喧了一會，高太太又禮貌地和所有人握招呼，甚至連兩個小孩子都沒有忽略，之后才到許笛笙跟前，剛一伸手，卻見許笛笙手上正拿著剛剝好的大蝦，高太太頓時笑了起來：“許先生，讓人吃驚呀！”
“兒子想吃蝦。”許笛笙淡定地回道，將剝好的蝦肉到轉盤上，等看到千光翼開心地將那盤蝦取下，端到自己和海芋中間，這才慢條斯理地脫下一次性手套，同對方握了握手。
千伊特意地看了看跟在高太太身后的高嵐行，見她只是微笑而禮貌注視著許笛笙，并沒有上前主動握手，就像個對老板敬而遠之的小職員。
“剛才過來的時候，酒樓經理說許老夫人到了，我還挺詫異，”高太太又回到許老夫人跟前，將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親昵地道：“您能出來走走，大家都替您高興。”
“謝謝！”許老夫人笑著回道，隨后指了指一旁的空位：“坐啊。”
高太太看了看眾人，笑道：“我和嵐行就是出來隨便用個餐，看得出您這是家宴，我們怎么能打擾了。”
“不必客氣，高太太如果沒有急事，就坐一會。”許笛笙看到許老夫人遞來的眼色，自然出言留客。
“最近好？”許老夫人問帶著高嵐行坐下的高太太。
“托您的福。”高太太笑著答道：“家里老老小小都挺好的。”
高嵐行這時終于開口說話了：“許奶奶，您精神看起來真好。”
“好。”許老夫人沖高嵐行點了點頭。
這時高太太又看向申老先生，道：“您老瞧著就是硬朗，根本不像快八十了，聽說這段時間您又發起捐獻骨髓的活動，真讓我們這些小輩自愧不如，這不，連嵐行都在您感召下，去申氏的基金會義務幫忙了。”
“姑媽，您怎么都說出來了，”高嵐行臉有些紅，半帶著埋怨地嗔道：“讓申老先生笑話。”
“有這事？”申老先生詫異地問道，隨后對高嵐行笑著擺手：“高小姐獻愛心，誰能笑話！”
“嵐行有個小學同學，她孩子得到白血病，然后聽說還是申老先生資助那個孩子治療，”高太太說得繪聲繪色：“那個孩子遇到點麻煩，一直找不到合適的骨髓，說來也挺叫人難過的，聽孩子奶奶說，全家都試過，沒有一個配得上，不對，也不是全家，聽說孩子的姑姑就袖手旁觀，看著孩子出了事，連配個型都不肯。”
“姑媽，別說了！”高嵐行這時掃了眼神色不悅的千伊，趕緊阻止高太太說下去。
“別看自家親戚都不管，可還有我家嵐行呢，后來她得到消息，說有志愿者配型成功，不過似乎有點猶豫，她就親自陪著孩子媽媽跑去請那人幫忙，”高太太并沒有注意到高嵐行遞過的眼色，繼續眉飛色舞地說自己的：“我們都沒想到，我們嵐行就這么勸了一下，人家終于同意捐骨髓了。”
在座的都知道這件事背后的原因，不免都有些沉默，倒是高夫人還一直在夸高嵐行：“我就說嘛，我這侄女從小就正氣得很，剛才我們去看那孩子，她奶奶聽說嵐行幫了大忙，抱著嵐行哭得厲害哦！”
“高小姐，你是怎么拿到配型對象資料的？”薛芙這時神色遲疑地問了句。
高嵐行一怔，半天后才道：“托熟人幫忙的。”
“高小姐雖然是好心，不過，所有捐獻都應當出于自愿，這樣貿貿然領著家屬找上人家，有點像實在不太合適。”申海跟在旁邊道，隨后叮囑薛芙：“這件事回頭要查一下，還要向志愿者道歉，否則會影響我們基金會的公信力。”
許笛笙一直沒有作聲，而是繼續戴著手套，剝服務生后來又上的一盤蝦，直到千伊收回盯視著高嵐行的目光，轉過頭來，發現許笛笙面前滿滿一碟蝦肉，攔住道：“行了，兩個孩子吃不完的。”
“給你吃的。”許笛笙慢條斯理地回了句。
薛芙跟小雨相視一笑，而千伊的臉，也稍紅了起來，倒是許老夫人瞧得高興。
而另一邊，因為申海兩口子的話，高太太早就很不自在地閉了嘴，至于高嵐行，此時神情更是尷尬，甚至有點如坐針氈。
見大家之間的氣氛都變得不太好，也就找了個理由先走了。
周三下午，千伊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剛結束半天的坐診，此刻正在埋頭整理診療記錄的千伊隨口應了一聲：“請進！”
有人推門進來，千伊隨意地抬頭看了眼，不由一下子愣住，難以置信地望著一位不速之客走到自己辦公桌前，然后不用人請，大喇喇地坐到了椅子上。
“姐姐？”對方試探地喊了一句，隨即卻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像是在跟自己嘀咕：“算了，還是叫千伊自在點，活了快三十年，我在家可一直是老大，一下子成了弟弟，挺不習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