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轉頭看去,里面的病床上,許暮雨正神情有些迷茫地望了過來。
申小芙不知道自自己有沒有看錯,她發現,許暮雨的眼神轉了一圈之后,便正盯住自己。
“暮暮,今天感覺好一點沒有?”徐可笑著,站到監視窗的麥克風前問道。
“還好,剛剛睡過一覺,感覺好多了,你和張姐妹怎么來了?”許暮雨翻個身,朝著窗外道,視線再一次掃過其實挺靠后的申小芙。
“張姐妹說,一定要來為你祈禱。”余可透過窗戶問道。
“感謝主,見到你們真開心,”許暮雨翻了個身,仰頭看著天花板:“現在,我就像在坐牢,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去,或者以后也出不去了,不過,這里倒是很安靜,讓我可以細細地聆聽主的教誨。”
“暮暮,怎么可以這樣說話,什么叫出不去了?”許笛笙立刻訓了一句。
許暮雨目光對上了許笛笙,撲哧笑了出來:“爸,沒什么啦,你還有兩個兒子,少了我一個,無關痛癢的。”
許笛笙臉都快變了,許浩淼聽著搖了搖頭,薛芙低下眉眼,顯然不想說什么。
“你薛姨還有小芙一起來看你,不打個招呼嗎?”許笛笙這時問道。
申小芙似乎剛瞧見薛芙和申小芙,笑了一聲,朝著薛芙招了招手:“薛姨,謝謝你來看我!”
只是許暮雨說到這兒,便放下手,似乎根本沒有看到申小芙。
“你別在意,她就這個壞脾氣。”許浩淼湊近申小芙,顯然是怕她覺得難堪。
沒想到的是,余可就在旁邊提醒了一句:“暮暮,還有小芙呢?”
許暮雨愣了一下,好一會后,似乎很勉強的說了一句:“來啦!”
許笛笙嘆了口氣,對著余可點了點頭。
許暮雨又翻了個身,背對著窗外的人:“張姐妹,幫我祈禱吧,這些日子我覺得睡得好多了,一定是主聽到了我的心聲,替我告訴主,一定要多照顧我。”
“許姐妹,你是主的孩子,主當然會照顧你。”那位中年女士聲音倒挺和藹的,回了一句。
申小芙有些詫異,聽著這意思,許暮雨這是入了教。
“爸,你們都走吧,我要和余可還有張姐妹好好聊聊。”許暮雨居然對許笛笙下起了逐客令。
猶豫了一下之后,許笛笙轉頭對余可道:“這邊就麻煩了,過一會,暮暮媽媽就會過來。”
“許先生,許姐妹是我認識的最單純可愛的女孩,我們教會的人都很喜歡她,能夠幫到她,也是主的意旨。”中年女士微笑地道。
許笛笙略一點頭,看向薛芙:“我現在去小翼那兒,先送你們吧!”
“既然過來,我和小芙去看看奶奶。”薛芙說著,便準備拉上申小芙,跟著許家父子一塊離開。
“張姐妹,麻煩你向主禱告的時候,讓他聽到我的聲音,我現在病得都快死了,有些人真的我不想見,能不能請主恩賜,讓我能夠安靜一會。”許暮雨卻又開了口。
申小芙轉頭看了看她,不經意間又和許暮雨的目光碰上,雖然病得很重,看樣子沒什么力氣,可許暮雨眼中的冷意,卻絲毫沒有比以前少。
“走了,去看太奶奶!”許浩淼拍了拍申小芙后背。
申小芙心里嘆氣,轉身正要準備離開時,突然覺得腳下踩到了什么東西,低頭看了看,好像是一條鏈子,于是蹲下來,將鏈子揀了起來。
這是一條很普通的銀鏈,上面墜著一個很普通的十字架,可翻過十字架,申小芙發現,后面刻了一個s的字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我不小心掉的,謝謝!”那位張女士笑著說了一句。
申小芙抬頭看了看對方,將鏈子還給了張女士。
“以沫,一塊走吧,”許暮雨看向年以沫,語氣里竟帶了一絲嘲諷:“別打擾我妹姐妹和主的交流。”
余可一笑,拿眼瞧了瞧許浩淼。
許笛笙干脆道:“以沫,跟你薛姨到太奶奶那兒坐坐,太奶奶聽我們提起你,一直想見見。”
遲疑了一下之后,年以沫跟在了許笛笙的身后。
往電梯那邊走的時候,薛芙忍不住問道:“笛笙,暮暮什么時候信了天主?”
“就是那次去美國,說是偶爾跟朋友一起去了教會,突然就大徹大悟了,居然還洗了禮,”許笛笙有點好笑:“我們許家居然蹦出了一個教徒,真想不到。”
“其實有個信仰也挺好,”許浩淼在旁邊說了一句:“不過吧,我怎么覺得怪怪的。”
“不瞞你們說,我覺得這也是暮暮一時興起,我看她也沒多大改變,成天在病房里就自怨自艾。”許笛笙有些無奈的笑笑。
申小芙和年以沫走在了后面,忍不住問道:“你們兩個現在相處的還好嗎?”
“怎么說呢,”年以沫想了想道:“至少我覺得,她現在是需要我的,我陪在她身邊,可能會讓她有些安全感,得了這種病的人,難免會有些灰心喪氣,不能要求她有平常心,希望這一次的移植手術能成功,至少……不要讓我喜歡的女孩在這個世界消失。”
能感覺的出來年以沫的惆悵,申小芙勸道:“應該會好的,以前沈萱小時候也得過這個病,就是千姨為她捐了骨髓,后來也挺好的,結婚生子,而且,不是說這次還是提前手術,看來希望很大。”
“誰知道呢!”年以沫嘆了口氣,倒像是沒什么信心。
申小芙看了看他,也不知道說什么,畢竟站在朋友的立場,申小芙并不看好年以沫和許暮雨,許暮雨有些方面很像許光翼,太過強勢甚至獨斷專行,而年以沫則又太過柔和……只是感情的事,別人也說不明白,這時候申小芙也只能給予祝福了。
到了電梯那兒,年以沫卻站住,對許笛笙道:“許叔叔,我先去看看光翼哥。”
許笛笙點了點頭,帶著年以沫坐上了另一部往下的電梯。
“以沫大概還不好意思見家長。”薛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