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入投機市場的新手,建立頭寸的依據往往很多。
有聽消息買賣的,有看新聞買賣的,有抓鬮買賣的……
再進化一點后,研究各種技術指標來進行頭寸建立。
什么kdJ、Macd金叉買入,死叉賣出等騷操作……
也或者潛心研究行業的基本面來作為投資依據。
再高科技一點,更有某種量化交易模塊,或者什么智能交易軟件。
逼格很高,似乎很高大上。
然而這并沒什么卵用。
戰勝了圍棋國手的阿爾法狗,在市場中活活揍成了廢狗。
事實證明,不管交易者用什么樣的花樣去進行交易,二八盈虧法則永遠不會改變。
很多人在市場的一輪又一輪收割中,成了綠色的麥苗狀菜肴。
這讓不少人在懷疑人生時,又衍生出了各種陰謀論。
甚至有人會覺得,恐怕是主力盯上了他手里的那點資金。
對此,那些被當做主力的資金,那些每年破產的機構們也只能大喊,現在的散戶真特么狡猾。
收割不成反被日了。
甚至,就連一國政府,在那高度復雜的市場中也不存在絕對的勝算。
每一年,都會有國家因為戰略錯誤而出現重大虧損。
歷史上,虧損到負債破產的國家也不是一個兩個。
這似乎證明,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正確的交易方式。
也不存在正確的投資方式。
否則以國家做后盾的某公司或者某基金,又如何會因虧損而破產。
無論是技術流,還是基本面研究者,不管是小資金或者所謂的主力,最后都只有一條絕路。
價值投資者,投資的東西最后總沒有價值。
技術流交易者,又往往死于技術。
一切的一切,都說明,投資市場是高度復雜的。
在這個高度復雜的市場里,根本就不存在價值和技術。
然而在這個不存在價值和技術的市場里,卻依然有人像常青樹一樣永不衰退。
索羅斯。
這只令整個歐洲都畏懼三分的金融巨鱷,就是那一顆常青樹。
從量子基金成立那一天,就再無敗績。
厚積薄發的索羅斯,帶領量子基金以年化百分之三十多的復利在金融市場叱咤風云。
因為,索羅斯有著看透本質的一雙眼睛。
市場,是很簡單的。
但人心是復雜的,復雜到無法看清最簡單的東西。
在信息干擾下,在長期養成的思維模式下,人總會把簡單的東西復雜化。
因為,人太聰明。
聰明人總會去想很多東西,聰明人總會用聰明的辦法解決問題。
就像桌球的碰撞。
聰明人總會去思考從某個位置撞擊的力度和反射的弧線會出現什么樣的結果。
這并沒什么錯。
但錯在聰明人總是自負的。
在計算錯誤時,聰明人總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
聰明人又是聰明的。
當計算正確時,又會去計算更聰明的運作方式。
索羅斯也是一個聰明人。
但他又是一個很簡單的聰明人。
作為一代投機大師,他知道,市場只有兩個方向。
不是上,就是下。
如果看準一個方向,那只要像一頭豬一樣相信自己就行。
早在兩年前,在經過無數次調研分析后,索羅斯就開始看空東南亞經濟。
他一直確信這些國家的經濟會衰退,確定這些國家的貨幣會貶值。
對此,索羅斯深信不疑。
所以,在確定了泰銖的下跌應該不是陷阱后,索羅斯有一種深深的憋屈。
單純的市場,只存在著上跟下兩個結果。
但如果一定要說什么決定著這個上下關系的話,那就只有兩個字。
大勢。
大勢猶如滔滔江水,可疏不可堵。
在大勢之下,不管是國家還是個人,都是滄海一粟。
順大勢而贏國運,順趨勢而賺利潤。
這一點,索羅斯深信不疑。
歷史書的幾千年記載,早已記錄了大勢不可違。
盧布、英鎊、比索到倫銅……
所有的市場結果,都很完美證明了什么叫大勢不可抗拒。
多方面的分析中,早已經證明了東南亞經濟的發展已經到了瓶頸。
這些國家的經濟衰退,已經是勢不可擋。
泰國的固定匯率和高度自有的金融市場,以及快速發展存在的鏤空,讓泰銖必然會成為最早崩塌的那個環節。
東盟的格言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捆綁的利益關系下,只要泰銖崩塌,那其它國家的貨幣也必然會跟隨出現問題。
這就像是一個齒輪,一個環節出錯,就會全面爆發。
所以在確定了這點后,索羅斯才會公然抨擊緬甸。
大勢不可違不假,但還有一句話。
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
針對緬甸的抨擊,是索羅斯精心準備的一場造勢運動。
緬甸,緊靠泰國。
由于地理位置的緣故,兩國在經濟上有著非常緊密的關系。
只要緬甸的貨幣出現問題,勢必會對泰國的經濟體系出現沖擊。
人總是具有盲從性。
一旦緬元崩潰,和緬甸緊挨著的泰國貨幣就一定會受到恐慌性傳染。
這就是所謂的羊群效應。
索羅斯作為這個時代金字塔最頂端的巨頭之一,對人性的弱點掌控可以說無人能夠出其左右。
結果證明,索羅斯的判斷是正確的,他的造勢也是成功的。
緬元在他的一番強烈抨擊下,遭受到了巨大的拋盤,在緬元的大幅貶值中,泰銖也立馬出現了連鎖反應。
結果跟索羅斯判斷的一致,但這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
或者說,這不是他現在想看到的結果。
普通投資者,會根據自己的判斷依據來推測出現的后果,然后根據推斷的結果來提前進行頭寸建立。
但索羅斯不同。
他知道,他只是個人,不是無所不能的上帝。
可以根據軌跡去推薦結果,但結果未必就一定會跟推演的一致。
要想證明自己的推演正確,結果才是最有力的說明。
他需要等待市場來驗證他的判斷后,再建立頭寸。
只要結果正確,那什么時候建立頭寸都不晚。
索羅斯憋屈的地方也在于此。
泰銖的崩潰證明了他的推演正確,也證明了他造勢的成功。
但打垮泰銖的資金卻是幾十億美金,和他和量子基金沒有任何關系的資金。
這意味著,他苦心所做的一切,為別人做了嫁衣。
有人搶在他之前,朝泰銖發動了進攻。
索羅斯終究是個人。
辛辛苦苦算計布局,最后反而被別人搶了頭籌,換成誰都特么得氣吐血。
這對索羅斯而言是一種很大的恥辱。
自從量子基金成名后,哪一次大勢的推動和進攻不是以量子基金為主導。
可現在,卻不知道被誰搶占了先機。
這讓索羅斯感覺非常憋屈。
和羅賓森這只習慣了狩獵的老虎不同。
索羅斯最喜歡那種一呼百應的感覺。
那種一言決定一個國家生死的感覺,讓索羅斯感覺自己就像掌握了上帝的權限。
除此之外,那種旗幟鮮明的位置,還可以讓他在進攻時剩下很大的資金。
在過去,量子基金兵鋒所指的地方,就會有無數的資金心甘情愿做那揮旗吶喊的馬前卒。
這都是名聲帶來的好處。
在盛名之下,光是一句話就可以調動千軍萬馬。
可現在,這種權限卻被人從他手中生生搶去。
不過憋屈也沒辦法。
已經發生的事情,誰也無力改變。
索羅斯終究非常人。
在確定事情已經無可更改后,立馬快速調整自己的心態。
他習慣性搓了幾次下巴后,朝著手下最得力干將斯坦利.德魯肯米勒道。
“斯坦利,查一查是誰搶在我們之前動的手。”
德魯肯米勒作為索羅斯手底下頭號干將,他對索羅斯的性格非常了解。
德魯肯米勒知道,自家老板這一次怨念頗深。
不過德魯肯米勒也很好奇是什么人居然可以搶在量子基金前面動手。
那未知的資金動手的時機太好了,也太大膽了。
要知道,即便是量子基金,也不敢輕易砸出幾十億美金去進攻泰銖。
一個國家貨體系,代表著一個國家的主權,沒有著絕對的把握,誰都不敢肆無忌憚輕易出擊。
但市場這種東西,總是充滿了變數。
不是全能的上帝,沒有人會有絕對的把握。
會是什么人呢?
深深的好奇下,德魯肯米勒立刻著手情報機構開始調查。
很快,結果出來了。
以量子基金掌握的情報系統,在資本市場中查不到的東西已經很少。
何況幾十億美金的流通,再高明的手法也不可能隱藏住這么大的資金量。
巨石資管,巨石資本旗下的資管公司。
在知道這個名字后,索羅斯一時無言。
巨石資本這個名字在最近非常出名,因為就是這家公司突然收購了渣打銀行。
很早之前,索羅斯就派人調查過巨石資本的來歷。
但很遺憾,除了一些明面上的東西,根本就查不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除了了解到這家公司表面上掌控在一個華人手里外,再無任何更大的收獲。
辦公室里,索羅斯和德魯肯米勒相對無言。
良久之后,索羅斯輕聲自言自語道。
“巨石資本……”
“老板,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斯坦利,你有什么看法。”
“我認為,既然目前泰銖的走勢符合我們的判斷,那我們就應該繼續執行之前的計劃。”
“你想怎么做。”
“我準備建立二十億美金的頭寸。”
“斯坦利,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在用人方面,索羅斯可以說有著無可挑剔的魅力。
當年,他可以為了德魯肯米勒離開量子基金,就已經對德魯肯米勒有了充足的信任。
現在,他依然不會影響德魯肯米勒的任何決定。
泰銖的突然崩潰,令全球準備進攻泰銖的各大資本都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但在市場的走勢中,這些資本不約而同都開始選擇建立泰銖空頭頭寸。
很快,巨石資本的名字,就在圈子內傳的人盡皆知。
很多人都對這個名字充滿了好奇。
在巨石資本收購渣打時,不少人都打探過這家公司的來歷,現在,這家名不經傳的公司,居然率先對一國的主權貨幣發起了進攻。
一時間,巨石資本的名字成為金融界最響亮的名字,甚至隱隱有和量子基金老虎基金爭雄的風頭。
對比,罪魁禍首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巨石資本香港本部。
趙江川像一只呆頭鵝一樣看著市場的走勢發呆。
他的臉上,完全沒出盡風頭的意氣風發。
以這廝的秉性,非常不合理。
在有了充足的實力后,趙江川就再也沒準備再繼續低調下去。
不過,現在的趙江川,臉上只有懵逼和無辜。
他覺得,自己好像玩的有點過頭了。
巨石資本,最早以十億美金撬動了一百億美金的泰銖。
在發現杠桿再加下去就要把自己給弄死后,趙江川只能選擇去泰國股市撈點錢付利息。
作為一個掛逼,這廝把掛微調到了一個最佳的模塊上。
一不小心,就在泰國股市賺了一千六百億泰銖。
這么多錢,趙江川同學也很心虛啊。
他可是知道泰銖一定會崩盤的。
咋整。
當然是趁著泰銖沒崩盤之前先換一部分美元再說。
不然以后泰銖貶值起來,他手里的泰銖資產不是虧大發了。
可趙江川也沒想到,這一換就換出了問題。
巨石資管很小心的每天拿十億泰銖在即期市場拋售,可三天還沒過完,泰銖就特么從23跌到了26。
這個結果,趙江川跟所有人一樣懵逼。
或者說,他比其他人更懵逼。
站在棋盤外,趙江川可是很清楚泰國央行的家底。
絕對不是幾十個億就可以打垮的。
按道理來說,他的三十億美金根本不可能打破泰國央行的防御線。
何況除了泰國央行,還有它的盟友新加坡金融管理局。
這兩家聯合,曾經一度把國際上的空頭資本打的是哭爹喊娘。
就連老虎基金和量子基金,一開始都被打的滿頭是包。
可現在,他區區三十億美金,就砸穿了泰銖的彈性區間。
這特么說不通啊。
忽然,趙江川發呆的眼神一亮。
他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特么的,這是個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