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夙亦琛第一次瞧見藍康時,心中已經放下一半的戒心,還琢磨自己碰到了個很面的對手,這次的談判,一定會按照自己的要求來行的。
“來來來,為藍雪國國君能遠道而來,咱們敬藍雪國國君一杯!”
隨著夙亦琛的號召,眾人紛紛舉起酒杯,滿面笑容地看著藍康,等待藍康也站起身,或是直接飲酒,或是同夙亦琛說點什么。
捏著自己面前的酒杯,藍康緩緩站起了身,謙虛地笑道:“哎呀,要敬的話,這杯酒也應該是孤敬太子才對。是孤沒有提前派人送來書帖,說明來意,給北寧太子添麻煩了。”
“呵,咱們本來就都是親戚,說那么見外的話干嘛!”夙亦琛故意拉攏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時不時就要提一句,好像生怕他忘記了那名嫁入藍雪國的北寧公主。說實話,夙亦琛現在已經記不起那位公主的封號了,連模樣記不清,只是依稀回憶起,她出嫁那日,哭得很凄慘,到后來,連天都下起雨來,惹得父皇很不開心,還罵了她一頓。想來,應該也是不想嫁到那么遠的地方吧。
聽了夙亦琛的話,藍康只是笑了下,并沒有多說其他。夙亦琛為免尷尬,先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后藍康也仰頭喝下。見藍康肯喝自己敬的酒,夙亦琛的眼底染上一抹喜色,而后乘勢說道:“我想,藍雪國君應該也知道我們北寧最近的難處吧,今日正巧您游歷北寧,我便和您說句實話,現在的北寧有難處,憑借自己的力量去對抗蘭陵那些叛賊,確實有些困難。如果……如果藍雪國國君能夠在此時派兵相助,那九州上的人一定會將藍雪國國主的美名傳頌到每個角落里!而我們北寧自當也不會償還這份恩情,美人財寶,一樣都不會少的!”
夙亦琛盡量放低自己的身段,畢竟他現在還只是太子,只是暫時代替北寧皇行駛權利,不會有辱國威。
聽到夙亦琛的懇求之后,藍康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讓人看不出這笑容后面掩藏了什么。
手掌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酒杯,夙亦琛覺得臉上的笑容已經要維持不住了,而這個藍康竟然能笑那么久,也不見他抽個筋什么的,真是個怪人。
見場面有些僵持,宰相突然雙手拍了下,高聲呼喚道:“有了好酒,怎么能沒有美女和絲竹之樂呢?來人啊,快讓舞姬上來舞一曲!”
聽到宰相的聲音,在幕布后面立刻響起高貴而典雅的音樂聲,同時還有衣著性感的舞女依次而出,扭動著腰肢,狐媚的眼神,能讓每個看到的男人,都為之熱血沸騰。其中,在眾舞女當中,以那個領舞的女子最為妖嬈,她的腰肢纖細,恍若靈蛇,胸脯柔軟,引人遐想,纖長的腿不斷變換舞姿,讓人嘆為觀止。雖然用面紗將臉部擋住,但是從那雙幾乎能滴出水來的眼睛便能知道,這肯定是位絕世美女。
夙亦琛也在瞧著這女子,心想如此絕代佳人,自己以前怎么就沒留意到過呢?看來這宮中佳麗還真是大浪淘沙,有待發掘啊。
只是就在夙亦琛琢磨一會酒宴結束之后,將這女人要到自己宮殿中時,那名舞姬一個下腰,彎到藍康的桌前,雙眼媚然一笑,手中隨著音樂,不斷做著波浪般的動作,然后在一個旋身,竟然坐在藍康的身上!
就在那一瞬間,在場眾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舞姬,心想那女人可真是大膽,就算是要求取關注,也是應該向太子殿下諂媚才對,對著人家藍雪國國君發浪做什么?
雙睫微微抬起,化妝成舞姬的百里嵐悄悄塞在藍康手中一張紙條,而藍康笑容未變,依舊溫柔和煦,在眾人都沒有察覺之前,將那紙條握在拳中。
音樂聲驟然提高,似乎像是萬馬奔騰一般,眾舞姬也加快了舞動的速度,百里嵐也從藍康的懷中起身,加入到舞姬的隊伍當中,隨意扭動著自己的身體,然后在音樂的最,眾女用身體環成一個蟠花狀,精彩完結。
如果沒有百里嵐剛剛的驚人之舉,那么這支舞蹈結束之后,會有人為其喝彩叫好,甚至夙亦琛會看中領舞的百里嵐,欽點她為自己的新姬妾。可現在,因為有了變故,大臣們誰都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個僵局,而夙亦琛的臉色有些難看,眾人更不敢大聲宣揚。
就在這時,藍康緩緩舉起雙掌,笑道:“不錯,真是不錯,讓孤大開眼界啊!”
聽藍康喜歡,眾位大臣這才重露笑顏,跟著紛紛附和著,夸贊舞姬的表演,夙亦琛也不得不扯出一抹笑容,算是勉強同意了藍康的觀點。
“剛剛,太子問孤,能否出兵北寧,助你打敗蘭陵王,孤現在已經想好答案了!”
這話讓夙亦琛所有的不快都放在腦后,雙眼變得晶亮,直直看著藍康,急切地確認道:“此話當真?咱們這可是有有憑有據的,有些話,可不是說說就算的!”
“我說的話也很認真,并沒有任何嬉笑玩鬧之意,我對那位姑娘真是一見傾心,好像她就是我此生一直尋覓的佳人。如果能有幸娶她,那借兵什么的,根本就不是問題!”
用一個舞姬換救國的大軍,這是筆很劃算的沒買,所以夙亦琛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此事。再次將剛剛那名大膽的舞姬召喚回來,夙亦琛當眾宣布,將此女賜給藍雪國君,同時奉上的,還有兩國簽署的借兵條款,用以防止藍雪國言而無信。
藍康含笑簽完了這份協議,而后像是迫不及待一般,想帶走身邊的舞姬,回去一刻。
得到了藍雪國的保障,夙亦琛懸了許久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只是當他看著那舞姬的背影時,總有一種熟悉感,而這熟悉感總是轉瞬即逝,讓人來不及抓住它的尾巴。同時,心中還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總是讓夙亦琛感覺到不安。
跟著藍康走出宮殿,百里嵐一直帶著面紗,與其上了一輛看似普通,但內部奢華的馬車。
看著這位舞姬,藍康像是扔給她一件斗篷,說道:“先披著吧,和這樣妖嬈的女子談事,我很容易不專心的。”
隔著面紗,百里嵐撇了撇嘴,暗想這個男人口頭上是個謙謙君子,但是實際如何,還真不好說。像這樣的男人,百里嵐見得多了,表面上言出必行,無限美好,但實際上就是光說不練的假把式,純粹哄別人開心,自己得力而已。
待百里嵐慢吞吞地批好披風,藍康才將剛剛百里嵐塞給她的紙條展開,說道:“‘君想得天下,必先滅北寧’,這話我怎么沒太聽懂呢?還請姑娘幫忙解釋一下。”
悄然掀開車簾,百里嵐盯著外面的情況,說道:“那有什么可解釋的,只要你將北寧平覆,不但可以在九州立威,還能得到北寧的京城。眾所周知,北寧的京城可是塊寶地,出了名的易守難攻,不,應該說是易守無攻,只要將城門一關,不管你有多少兵力,也只能看著對面的城墻干跳腳。因為就那護城河,都像一條鴻溝一般,難以跨越。而且現在的北寧,根本算不上是國了,除了京城附近的十座城池還在北寧的掌控之下,其他地方都已經被蘭陵王攻占,被吞滅,是遲早的事。”
藍康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按照百里嵐的思路說了下去,“北寧的京城的確是塊寶地。可是就如同你所說,那地方易守無攻,那我又要如何攻打進去呢?”
其實百里嵐給藍康寫紙條,就是為了能借他離開皇宮,至于什么紙條,不過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隨便寫的,現在要她長篇大論地解釋一遍,還真是怪費腦細胞的。
抓了抓自己的耳朵,百里嵐說道:“這個道理很簡單,只要有人能從里面為你將城門打開,你不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長驅直入了。至于誰為你打開城門嘛……正好北寧太子找你借兵,你便以此為契機,安插你的力量進去,到時候反戈一擊,將城門打開,勝利便是屬于你的了!”
嘴角的笑容緩緩加深,藍康說道:“可是你不要忘了,那個時候城門外還有蘭陵王虎視眈眈,就算不考慮我要如何趕在蘭陵王之前到達北寧京城,就說我費勁辛苦沖入京城之后,已經兵力大損,還如何能與蘭陵王抗衡?這不就是在為他人做嫁衣嗎。”
百里嵐有些厭倦這樣的談話,皺著眉頭說道:“蘭陵王之所以會出兵攻打京城,也是因為我的原因。現在我已經離開京城,不受皇宮中人的牽制,那他干嘛還要大費周章啊。”
“因為你?”藍康重新審視著百里嵐,狐疑地說道:“難道,你就是他的王妃,百里嵐?”
百里嵐的目光都沒有從窗外的風景中挪開,胡亂地點了點頭。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藍康大笑出聲,那神情得意的模樣,直讓人想揍他。
“你笑那么大聲做什么,很吵!再說就算你知道我是百里嵐,對你也沒有任何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