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逸到躡手躡腳地離開府邸,駕著馬車歡快地離開,南郭敏兒佩服地看著身后的男子,說道:“你這招還真好用,那老家伙果然走了!哎呀,當真是給咱們免了不少的麻煩呢。”
石頭并沒有像南郭敏兒那樣歡欣鼓舞,他像是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局一般。淡語道:“你師叔很懂得趨利避害,權衡之下,自然知道哪種選擇對他最為有利,只是敏兒……”石頭停頓了下,而后垂眉看著南郭敏兒,語氣有些嚴肅地說道,“你忘了上次我和你說過什么了嗎?”
南郭敏兒仍舊偷笑著,似乎并沒有聽到石頭的話,看著逸到離開的背影,笑道:“哈,那個老家伙以為我的錢很好拿嗎?我在金葉子上涂了癢粉,不癢他十天八天的絕不會消退!哼,雖然逸到手上的毒物比我多,但是論到這些折磨人的東西,沒人能比得多我!哎呀,真想看看那家伙將自己的皮膚撓得皮開肉綻,是什么樣的情景!”
“敏兒!”
石頭提高了聲調,讓南郭敏兒不由回過頭,看著他,奇怪地問道:“怎么了?”
挫敗地捂著額頭,石頭又重復了一遍,說道:“敏兒,我上次和你說過的,有什么事情讓我來解決,不要隨便傷人。”
“那個老家伙那么壞,平白無故讓小西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只讓他皮開肉綻已經便宜他了,這樣說來有什么錯啊!”南郭敏兒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逸到的確很壞,但是你只給他用了些毒藥,根本傷不了他的根本,反而會惹怒他,添了恩怨,日后會對你不利的。”
“我可不怕他!”南郭敏兒微微撅著紅唇,說道,“是你太膽小了,畏首畏尾的,活著多累,遠遠不如我這般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來得暢快!”
無奈地看著南郭敏兒,石頭端起臂膀,溫和地看向她,諄諄說道:“敏兒,你應該知道打蛇打七寸吧,要想對付逸到那樣的人,只是下個藥是沒有用的。”
眉毛動了下,南郭敏兒聽這話似乎還有些別的意思,有些遲疑地問道:“那你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嗎?”
唇角微微勾起,石頭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說道:“逸到現在最想要的,就是個好名望。或許他現在年紀大了,也想過個安穩的生活。雖然他與你師傅一樣,喜歡用活人試毒,但是他和你師傅又有不同。逸到下手的對象,都是像小西這樣孤苦無依的貧民百姓,就算僥幸活下來,也根本無力找他報仇。不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更何況他只是個蠢笨的灰熊而已,我查到,逸到曾經對一名年輕男子下過毒。或許逸到以為對方不過是個乞丐而已,便給對方吃了能毒藥,卻不想那年輕男子是個大富大貴之人,只是在路上碰到了強盜,失去了所有盤纏而已。那青年活著回到府邸之后,通過十多位名醫的徹夜相救,才堪堪救回一條命來。你想這樣的深仇大恨,他能輕易放過逸到嗎?之前他是沒有發現逸到的身份,查找了多年,也沒個結果。如果我們將逸到的畫像送給那個青年,你覺得逸到還能繼續招搖過市下去嗎?恐怕每日都要應付各路殺手,而上流社會,再也不會接受他,他的美夢也就泡湯了。”
聽了石頭的話,南郭敏兒久久未能回過神來。眼前這個自信、侃侃而談的男子,真的是自己熟悉的石頭嗎?他也有傲然的表情,那睥睨一切的模樣,像是會閃閃發光一般,讓人不敢直視。而這樣的光芒就像是一道屏障一般,將兩個人遠遠的隔開……
南郭敏兒突然上前抱住了石頭,在感受到他的溫暖之后,慌亂的心才慢慢平穩下來。
撫著南郭敏兒的秀發,石頭有些莫名地問道:“怎么了,你不喜歡這個法子嗎?”
用力搖了搖頭,南郭敏兒閉眸說道:“很好,那個老家伙本就應該受到制裁的。不過,石頭你是怎么知道那個青年的事情的?”
石頭想說,那件事在腦中本來就存在的,可是他怕說出來之后,又會讓南郭敏兒平添不安,便說道:“你不知道江湖上有個組織,打探消息很厲害嗎?是我用了些錢財,讓百祥門的人打探回來的。”
聞言,南郭敏兒狐疑地抬起頭,看向石頭說道:“百祥門?那個組織的確風光過一陣子,可是后來因為他們門主的消失,門派就瓦解了,現在可能連他們的蹤跡都找不到了。”
瓦解了么……
石頭有片刻的失神,心中悵然若失,像是丟了很重要的東西一般。可是伸手抓過去,去空落落的,什么也沒有。
嘴角彎了下,石頭又說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雖然百祥門沒落了,但是他們還有一些支派在支撐著。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事了,總之能讓逸到受到應有的報應,咱們就算是為小西討回公道了。”
“也是!”南郭敏兒又恢復了笑容滿面,她挽著石頭的手臂,問道,“這下小西的病也好了,你說接下來咱們要去哪里玩一玩呢?這段時間總是擔心小西的身子,大家的壓力都很大,便趁著這次的機會,好好放松一下吧!”
“我現在哪里都記不起來了,又怎么知道哪兒好玩呢,不如你來定吧。”
聞言,南郭敏兒還真認真思考起來,咬著紅唇沉吟了半晌,而后突然垂著雙手,笑道:“對啊,我們可以去找我的師妹啊!正巧我還沒去過都城呢,順便去看看好了!”
“好,只要你喜歡便好。”石頭寵溺地看著南郭敏兒,又伸手為他掩著被風吹亂的發絲。
此刻,二人相視而笑,畫面幸福而甜蜜,但是他們并不知道,即將開始的旅程,將會給他們二人帶來不可更改的行程軌跡。
雖然體內的殘毒已經消除干凈,但是小西卻比以前沉默了許多,大多數的時間都在發呆,原本靈動的眼中,浮上一層淺淺的灰。
單手支著下顎,小西看著窗外不斷劃過的景色,眼神迷蒙,不知道心中在想著什么。
石頭身體恢復之后,便由他駕著馬車,南郭敏兒則呆在車廂內,對著各種瓶瓶罐罐研究著。南郭敏兒沒有石頭心思細膩,以為小西心不在焉,是因為思念他的爺爺,便也沒有當回事,依舊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偶爾探出身子,看看馬車行駛到了哪里,或者捏著小西的手腕,查看他身體恢復得如何。
后來,還是石頭覺得車廂里面太安靜了,在停下休息的時候,主動問著小西,說道:“最近有什么心事嗎?”
咀嚼的動作停了下,小西忙搖頭說道:“沒事的,只是……”
“哎喲,小孩子能有什么心事,肯定是想他爺爺嘍,”南郭敏兒一邊咬著大餅,一邊說道,“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現在突然看不到了,肯定會想念的。小西沒關系,以后有哥哥和姐姐陪著你,不會讓你感覺到孤單的!”說著,南郭敏兒豪邁地摟上小西的肩膀,眼角眉梢都是暖暖的鼓勵。
微微扯動下嘴角,小西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現在有了敏兒姐姐和石頭哥哥,一點都不覺得孤單呢。而且每日還要背心法,根本沒時間胡思亂想的。”
“呵,小家伙,你是在抱怨什么嗎?”南郭敏兒笑著,而后看向石頭說道,“石頭,我感覺這小家伙話外之意,是在說你給他布置的任務有點多呢!”
“沒有沒有,”小西忙擺著手,說道,“石頭哥教得很好,是我自己笨,那幾段心法背了那么久,還是沒背熟……或許,我真沒有習武的天分吧。”
瞧小西落寞的樣子,石頭撫著他的發頂,說道:“沒有誰天生就會做一件事的,都要經歷學習和努力才能成功。以你的年紀開始學武,正是好時候,只要你勤加練習,肯定會有所成就的。不要灰心,練武本來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多點耐心,你沒問題的。”
石頭溫暖的話如同泉水一般,緩緩流淌進小西的心田,讓他的思慮更加紛亂。垂下去的雙眸,緊緊盯著自己的鞋尖,小西問道:“石頭哥哥,你是不是特別不喜歡別人的背叛啊?”
沒想到小西會突然轉變了話題,石頭先是愣了下,而后說道:“當然,誰都不希望遭受欺騙的。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了?”
“沒什么,”小西抬起頭,笑著搖頭道,“只是我也很討厭背叛,不知道,如果遭遇這樣的事情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要狠狠地報復回去了!”南郭敏兒理所當然地說道,“你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吃虧的!到時候我絕對有各種各樣的法子,讓那些欺負你的混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行了,在個孩子面前,不要總是喊打喊殺的,”石頭失笑著說道,“你別聽她的。這世上,就算是背叛,也要看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果是以傷人為目的,那當然不可饒恕。可如果對方只為了自保,而受人控制,那也不應該責怪對方什么,就算是報仇,也應該找那個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