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忘情天宮死傷數萬弟子,副宮主身死道消,宮主肉身毀滅,元神不知蹤跡是生是死。
而僅剩的頂尖高層,大長老也身負重傷,修為掉落是肯定的。
整個宗門幾乎被蕩平。
因為戰斗被波及而損毀的建筑,寶物資源不計其數,而且很多都是上古遺傳下來的宗門寶貴的財富。
再打下去,忘情天宮就要被滅宗了。
大長老悲涼地看著滿目蒼夷的門派,低頭認栽。
“大長老!”
“我們還能一戰!”
遠處散落幸存的幾個忘情天宮渡劫期的弟子,咬牙悲憤的叫著。
這些渡劫期弟子幾乎每一人都有參加論道大會的資格,然而在剛才的激戰中沒有一人能擋住趙君宇的哪怕一道劍氣或者拳勁。
就連自動攻擊的斬天魔刀,他們也阻攔不住。
“勿需多言,趙宗主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大長老嘆道。
他本來就不是很贊成這樣殘酷處置聶冷月。
但是宮主和副宮主態度很堅決,所以他也只能默認。
沒想到這一決定,卻引來了大敵。
對于下面這些弟子來說,幾乎是一邊倒的屠殺,為了留下忘情天宮的僅存的火種,他不得不服軟。
大長老鼓動剩下不多的法力,不斷掐訣,嘴里念念有詞。
隨著他法訣施展,轟隆隆,中心廣場上聶冷月的腳下,黑白八卦圖停止旋轉漸漸淡化,而那根玉柱也緩緩開始下沉,最終兩者都完全隱沒,地面恢復成青石地面的模樣。
聶冷月這才算是完全恢復了自由,軟到在地。
趙君宇大手一拂,一股無形的力道將聶冷月卷入懷里。
隨后一閃消失。
“倘若事后再敢為難我這位朋友,我必盡殺之爾等。”
一片慘烈的天地中,回蕩著趙君宇冰冷的聲音,讓所有幸存的忘情天宮弟子不寒而栗。
“你醒了?”
趙君宇輕咳一聲。
他知道,聶冷月一直是醒著的。
在中心廣場時,他把她摟入懷中帶走時,一碰到那溫香軟玉的身體,就感覺對方瞬間繃直,到現在離開忘情天宮山門已經數百萬里了,對方一直是伏在他懷里,身體一直是僵著的。
趙君宇將繃繃緊的手臂松了松,半伏在他懷里的聶冷月緩緩立起身。
兩人都不敢直視對方,一時間,飛舟內氣氛無比尷尬。
五大尊者贈送給他的是一艘薄如蟬翼的單人飛舟靈寶,速度沒的說。
但是空間極為狹小,塞下兩人是極為勉強的。
雖然聶冷月抬起身子但是幾乎和沒抬一樣,兩人還是幾乎是依偎緊貼在一起。
這讓氣氛更加尷尬和曖昧。
“謝謝你能來。”
聶冷月鼓起勇氣,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視趙君宇,聲若蚊蚋,但是誰都能聽出語氣中的感激和嬌羞。
然而此刻趙君宇的內心是混亂的。
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和大老婆尹冰月長相一模一樣,然而性格卻迥異的人。
甚至,不能稱為人,而是一具分身。
但是面對聶冷月,他心底里總是不斷涌出一陣陣柔情,因為她畢竟是帶著尹冰月的印記,是從尹冰月的身上剝離出來的。
“老子竟然對一具分身產生感情。”
趙君宇心中泛起怪異的感覺。
然而聶冷月極其敏銳的感覺出了趙君宇的猶豫和疏離。
美眸中劃過一絲不為覺察的黯然,身子盡可能地朝后面挪了挪,拉開一點距離。
“我已經沒事了。”
聶冷月恢復了尋常的冷漠神色。
趙君宇見狀心中微微一嘆,把話題岔開。
“他們為何突然如此對你。”
趙君宇覺得整件事哪里有些不對。
“本來,忘情天宮就不適和我。”
“只是,我從來沒有選擇。”
聶冷月苦笑道。
趙君宇默然不語,忘情天宮的功法最終就是斬斷一切情緣,磨礪自身強大自身突破桎梏。
殺父證道,殺母證道,殺夫證道甚至殺子證道都是很正常的事。
忘情天宮的弟子只能是孤家寡人。
當然修士到了最后都是孤家寡人,但是忘情天宮的做法比較殘酷。
而聶冷月本身是極為抵觸這種修煉之道的。
一般來說,修士的天資是后天無法再進階的,但是忘情天宮是一個例外。
很多有天賦的弟子進入宗門之前就要斬殺自己的至親,斬斷情緣,獲得天賦上的提升。
即使你無父無母,到了一定的修為,也會被宗門遣出去到其他任何一界,比如安排到世俗界換了身份成家生子。
或者是和修仙界的天才,強者結為道侶,共度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但最后還是斬情,回歸宗門。
怎么斬情,大家或許都已猜到了。
無論你是否真正動情,入情,這都是必經的一關。
動情最深入情最深,斬情后天賦飛漲的也就越快,當然修為也是突破最快。
但是這只是入世的那個另外一個身份的你可以動情,而內心真正的那個真我,是不能動情的。
聶冷月就是內心真我,已經開始對趙君宇動情,被宮主發覺。
當然她對趙君宇動情,是因為潛意識中有尹冰月的記憶。
“我本來就不應該有任何情感,是不配擁有情感,無論親情,友情,還是愛情。”
“一旦動情,就是殺無赦。”
聶冷月臉上露出深深的苦澀。
“即使這樣,也不至于要將你煉成傀儡。”
趙君宇皺起眉頭。
“或許是還因為我企圖盜取宗門秘藏吧。”聶冷月說道。
“什么秘藏?”趙君宇問道。
聶冷月猶豫了一下,這等宗門極為隱秘的事換做之前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對外透露的,但是她已經不是忘情天宮的人了,面前這個人是她唯一可以信賴之人。
于是聶冷月整理了一下邏輯,開始娓娓道來。
什么?聽著聽著,趙君宇的眉頭越皺越緊,隨后陷入沉思。
這一路上,兩人幾乎是耳鬢廝磨,在這狹小的單人飛舟靈寶上度過了三天有余。
到了第四天下午,終于抵達了北冥山脈附近。
趙君宇收起飛舟。
“你先休息幾天,恢復一下傷勢和法力。”
“然后我再施法,追溯你的過往。”
趙君宇說道。
“不用了,我現在就可以接受施法。”聶冷月有些急切的說道。
“聽話,你現在的身體情況還無法承受我的施法。”
趙君宇不自覺地柔聲說道,眼前似乎又變成了有些任性的大老婆。
嗯……聶冷月乖巧地點點頭。
隨后兩人猛然醒悟過來,默契地保持距離,一前一后飛往北冥道宗的山門。
看著前方飛行的青衫身影。
聶冷月的眼中閃過一絲甜蜜,隨后被更多的凄涼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