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標那天寇溪特意穿了一件紅色的連衣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羊絨長風衣外套。
頭發梳的高高的，化了一個淡妝收拾的干干凈凈。拿上邱聰做好的標書，精神抖擻的去投標地。
這是在本市的白鶴酒店，就目前而言這里不是省城最高級的酒店，但卻是政府活動指定地點。能夠包下一個會議廳來招標，可見這個招標項目有多讓上頭的人重視。
寇溪來到招標現場，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個位置隨便的坐了下來。
她發現會場里的人仿佛相互之間都認識，人們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做著一些沒有意義的社交。
此時前面有人在用擴音喇叭通知：“還有沒有單位沒有交標書的？”
寇溪拿著標書，一下子站了起來。懵里懵懂的走到那人面前，畢恭畢敬的交上那份用牛皮紙袋裝好的標書。
那人看了一眼標書上貼的介紹：“米南文具用品店？”
那人抬起頭忍不住又嘟囔了一聲：“文具用品店？你們之前報名了么？”
寇溪點了點頭：“報名了？登記之后不是有個報名表跟投標書明么？我是按照那個投標書明上面的要求寫的投標書的！”
那人低著頭問了一句旁邊的同事，旁邊的小同事在報名表里面用手指順著數字找了一圈：“找到了，確實有一家文具店，還是挺新的一家。”
“額，還有別的事情么？”寇溪聽董迎磊說，招標會議會開的很長，她甚至還準備一杯溫水等著。
“今天就是來收標書，看各家的報價的。交完之后就沒事兒了，一個星期之后在同一時間還是在這個會議廳公開最終中標的單位。”那工作人員打眼一看就知道寇溪之前完全不了解這些。
寇溪忍不住問道：“那這些人怎么還不走啊？不是交了標書就能走么？”
那人露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眉頭緊皺：“那問他們去啊，我哪兒知道他們為啥不走！”
寇溪一個人都不認識，哪里好意思抓一個問這種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旁邊守株待兔，看看別人到底是在干什么。
一會兒人越來越多，大家交了標書之后都在互相打聽彼此的報價。
寇溪聽著有些人價格高的離譜，有些人價格低的驚人。她自己倒是中規中矩，聽了半天之后覺得沒什么呆下去的必要。
便先離開，回家買菜做飯給孩子們改善伙食去了。
第二天下午，店里面來了兩個人，看那樣子并不像批發文具也不像是學生家長的。
“哎，這兩個是干啥的？看著像是當官的呢？”王雅芝看著這兩個人一邊在店里面轉悠一邊在一起嘀嘀咕咕。
“什么來路啊？是不是有啥不好的事兒啊？”王雅芝有些擔心道。
“應該是政府的什么人員下來考察了吧，我昨天不是送了標書過去么。人家也得實地勘探一下，你說對吧！”寇溪的話并沒有說服王雅芝，王雅芝覺得這兩個人鬼頭鬼腦的很詭異。
“不是說，這種招標項目就是騙人的么。都是噱頭，實際上都已經定下了哪個單位了。咱們這個小店，也沒啥可搞頭。報價又低，賺不回來錢也不可能給回扣。”王雅芝心里面對投標的事兒是質疑的，更不相信天下間有這樣的好事兒能落在她這種平頭老百姓的頭上。
“你好，我想問問你們，這個店的店主是誰？”那兩個人交頭接耳說了半天之后，慢吞吞的來到寇溪跟王雅芝面前，以為這兩個人就是老板雇的售貨員而已。
“我就是老板！”寇溪上前自我介紹：“我是寇溪，是這家文具店唯一的老板。”
“你們家的裝修很講究啊，以前有做過么？還是你們家還有別的店面？”能在附屬中學對面開店，而且還只開文具店的，應該財力上還說的過去。
“我之前在瑪克威做文具批發，現在想要走高精尖的路線，所以在這邊弄一個門店。”寇溪笑著問道：“你們是政府招標的工作人員么？”
那二人也不避諱，點頭說道：“是，我們考察各個招標單位的。我們通過各單位的資質以及標書的報價，淘汰了一批投標單位。你們家的資質跟報價已經通過了初選，現在要現場看一下你們是否有這個能力。”
寇溪一聽，這事兒原來有門。連忙從柜臺后面走出來，笑著給這兩個人介紹自己的店：“我們家的店叫‘米南’，主要是因為我注冊了自己的文具品牌也叫‘米南’。你看這一排的文具用品，所有的商標都是‘米南’。這是我的一個自主品牌，也算是我家推出的一個主打產品。當然如果招標方不喜歡用這個新品牌的話，那么我們也可以用大眾品牌的文具。只不過我的報價主要來源于我自己的牌子！”
“你自己的牌子？”那工作人員大吃一驚：“你這小小的一個門店，還能有自己的品牌？是代理商還是.....”假冒偽劣的騙子？
“我在標書里有個備注細則，而且在企業發展史上也有過說明。里面有我的注冊品牌商標的復印件，同時也有我廠房的地址以及聯系電話，包括生產線的照片。這些全部都是真的，不過可能因為廠房比較簡單而且還在創立初期，你們的人并沒有注意而已。”寇溪笑的風輕云淡：“我的廠房在廣東，那邊像我這樣的小老板比比皆是。”
有門店，有廠房，有自主品牌。這種乙方還是第一次遇見，光聽她自己說就覺得很有競爭力。
“現在的女人都很強啊，女人是真的撐的起半邊天了！”一旁的輔助工作人員，拿著相機咔咔咔的拍了很多照片。見寇溪一副見過大場面的豁達樣子，就覺得此人很不簡單。
“好，你的情況我會如實的像上頭反應的。”那工作人員也不多說廢話，略略交代了幾句就走了。
“哎，你說這事兒能行么？”王雅芝心里很是不安：“連包香煙都沒給，紅包也沒送，這大中午的你也不說請人家吃一頓飯。能給你辦事兒么？”
寇溪不以為然：“既然來了，人家就不可能卡你，管你要東西。不然的話，他們也怕商家告你，拿了東西不辦事兒。那不是掉了烏紗帽么！而且敢派專員下來實地考察，人家肯定也有要求。萬一弄巧成拙了嗯？”
可是，事情沒有絕對。在這個吃拿卡的時代，在這個辦事兒必須得有人的風氣里，寇溪是不是有點天真的傻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