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說,薛嫂子他們那些人是先跟人在柳新街的學府宅子里起了沖突,緊接著就闖了府衙。
中間相隔不到盞茶時間。
而能讓他們不管不顧大打出手,甚至還口口聲聲嚷著朝廷要斬草除根,要殺了他們的,除非是有人傷及他們在先,甚至給了他們一種他們有危險的感覺。
蘇阮看著莫嶺瀾:“我記得四哥說過,荊南出事后,莫大哥和你哥哥就一直派人盯著這些人,這也就是說,同樣在外看守的知州府的人應該不會動什么手腳。”
“真有人做了什么,就只能是在里面幫工的廚娘或者是教書先生等人。”
后來所有的沖突都集中在府衙這邊,動手的那些人背著“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跑了。
縐隆安想要自保只顧著抓人和推卸責任,而莫嶺瀾既要應付縐隆安這邊,攔著消息不入京城,又要趕在官府的那些人前頭將人找到。
以至于所有人焦頭爛額之下,都忘記去細想事發的緣由。
莫嶺瀾臉色乍青乍白,猛的一拍桌子:“我怎么沒想到這個。”
“那是你蠢。”祁文府的吐槽毫不留情。
蘇阮在旁輕嘆了口氣,揉了揉膝蓋說道:“時隔這么多天才去查恐怕晚了,那些人要是真有什么問題,就算不跑怕是也被人滅了口。”
行事的人處處周全,不可能留下這么大的破綻。
祁文府聞言眉宇間滿是陰霾,沉聲說道:“先去府衙那邊看看情況再說。”
縐隆安那邊叫齊所有人倒是也快,衙差都是現成的,讓人通知一聲就能都回衙門,只之前在學府宅子里幫工的人麻煩了些,花費了些時間。
祁文府等著蘇阮吃了孫媽送過來的早飯,又喝了藥后,這才和蘇阮、莫嶺瀾一道去了知州府。
他們見到縐隆安時,就見他臉上泛著青。
三人心中都有預感,恐怕蘇阮剛才說的話應驗了。
果然,縐隆安將他們迎進去后,就有些難堪的說道:“衙門里的人都齊了,只學府里面幫工的那些人里出了問題。”
“那段時間在里頭做飯的一個婆子,還有那個教書先生都不見了,我派人去了他們留的家中住址看過,那婆子早就沒了蹤跡,而那個教書的壓根就不是荊州這邊的人。”
莫嶺瀾聞言問道:“不是荊州人,你怎么找上他的?”
旁邊站著的葉平愧疚道:“是我的錯,那會兒縐大人說缺個教書先生,我原本是想去城里私塾里找個人回來的,結果去的路上遇到了個吃不上飯暈倒的窮秀才。”
“我瞧過他的字,寫的極好,而且說話行事斯斯文文的,只說家里頭遭了難來荊州尋親的。”
“我想著那些個孩子也就是啟蒙,而那秀才又艱難,所以就將他帶了回來讓他教那些小孩兒。”
莫嶺瀾:“……”
他想要罵一句吧,卻又不知道打哪兒罵起。
祁文府和蘇阮早就有了準備,所以倒也沒太失望,祁文府問道:“那個失蹤的婆子是怎么找來的?家里可還有別的什么人?”
縐隆安看向葉平。
葉平連忙說道:“那個王婆子孤家寡人一個,早年死了丈夫,后來兒子也死了,她身邊沒有別的親人,就時常在城里接些洗衣服做飯照顧人的活兒,賺些銀子養活自己。”
“那會兒大人交代說要找人時,我就安排人去找人,王婆子時常接活,就將她和另外三個人一起帶回來了。”
祁文府想了想沉聲說道:“這些市井里接活的人,大多都有上家和介紹人,人脈關系也比較廣,這樣才能知曉哪些地方需要人手,有多余的活兒干。”
“縐大人,你派人去荊州城內這些小工聚集的地方問問看,說不定有與那王婆子相熟之人,能從他們那里打聽到一些消息。”
莫嶺瀾開口:“我也去!”
祁文府想了想,莫嶺瀾行事謹慎,一些細節上面也能打聽清楚,他點點頭:“那你帶著人去,盡量問清楚些,能找到線索最好。”
縐隆安連忙道:“葉平,你帶著莫大人去。”
葉平也知道自己之前辦錯了事兒,而且還放跑了要緊的人,他連忙答應下來,領著莫嶺瀾就出了府衙,而這邊,祁文府則是轉向剩下的那些人。
他先略過了那些衙差,只是看向剩下的那幾個人。
“你們都在那邊宅子里幫工,可知道那天出了什么事?”祁文府問道。
那幾個人面面相覷了片刻,其中一個中年男人才低聲道:“大人,我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人幾個都是在后廚幫忙做飯的,那天我們照常把飯菜做好了按著以前一樣,讓那些人過來領走了之后,沒一會兒前面就鬧了起來。”
“我們只聽著說是住在里頭的人闖了出去,還打傷了守門的人,等再過沒多久就說他們殺了府衙那邊的通判老爺,然后跑了,再多的我們就不知道了。”
旁邊幾人聞言也是紛紛開口,
“是真的,我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沒害人。”
“張大說的對,我們那會兒都在后廚,壓根兒不知道前面出了什么事兒。”
“那些人殺人跟我們沒關系的,我們只是拿了銀子幫忙做工而已,還請大人明查。”
祁文府聽著他們急聲解釋著,留意著他們的神情,半晌后才問道:“那你們那天可有發現什么其他的異常,就是和平時不一樣的?”
“還有王婆子,她跟你們一起在后廚幫工,她那天可做了什么?”
幾人聞言面面相覷,都是搖頭:“好像沒做什么,她一直負責擇菜洗碗,那天一直都在廚房里待著……”
“不對,我想起來了!”
其中一個稍微年輕些的婦人突然開口,“那天王婆子在做腌肉的盆邊站了一會兒,我瞧見她的時候她掀著蓋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被我叫了一聲后嚇得臉都白了,我還以為她是想要偷肉吃呢。”
祁文府微瞇著眼:“那些肉呢?”
“被我們帶回家里了。”
之前那中年男人說道,“那天他們鬧起來后,飯也沒吃,我們幾個去收拾東西的時候,就瞧見飯菜撒了一地,上頭還有血呢。”
“那些肉都是好肉,有些被人踩過不能吃了,可其他的都只是沾了些塵土。”
“我們幾個覺得舍不得,就將好的挑出來弄水沖干凈了之后,帶回了家里,其他的裝起來全扔出去了。”
這人話音一落,那頭衙差里面突然有人開口:“你們扔哪兒了?”
那人說道:“就扔泔水桶里。”
那衙差聞言臉色難看,“大人,前些天城里頭的除糞夫來報案,說是有人給他養的豬投毒,他一直都收著這附近一片的泔水,他家的豬也都是泔水喂的……”
在場所有人都是瞬間安靜了下來。
而那幾個撿了肉回家的人臉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