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子,徐寬懷疑唐易和這男子合伙做局,男子懷疑唐易和徐寬做局,有點兒亂了。
男子跟在徐寬后面從正房走出來,臉色陰晴不定。
唐易本來已經挑了徐寬一句,一見男子的表情,便猜到了幾分,心說現在越亂越好,便接了徐寬的話頭兒:“對了,要是這大罐的出價,我沒有徐老板高,實在不行就買你一只大柜吧,也算沒有白來,你給便宜點兒。”
“不忙。”男子突然對徐寬說道,“徐老板,大罐你也看了,你先說十萬塊能不能買?”
徐寬本來就在懷疑,他這一問,疑心更重了,“好嘛,我還沒看東西,也沒出過價兒,你上來就說我出到十萬,這有點兒太離譜了吧?要是唐易從韓家老太太那里出來,猜到我可能跟蹤他,做這個局也不是沒有可能!而且這地方也太巧了,也在老商埠區!”
“十萬我咬咬牙還是能出的,這樣罕見的重器,多花點兒我也認了,不過再高我可出不起了!”唐易見徐寬一臉陰沉,很合時宜地回了男子一句。
這下子,徐寬又開始琢磨了,“媽的,接著就開始玩兒抬價了!”轉而,徐寬又打量了下這個宅子,宅子不大,只有一進,而且不過是民國的建筑。
“一個民國小院里腌咸菜的罐子,能出來元朝樞密院定制的頂級瓷器?”徐寬不停思索著漏洞,幾乎要確認這是個局了。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不過,膽子大小,是建立在把握大小的基礎上的。僅就這一點來說,唐易雖然年輕,但是做得就比較細密,他也曾和徐寬有過一樣的懷疑,但是卻調查了周邊的老住戶,知道了這是個外室,也知道了祖上雖然只在清代為官,卻喜歡收藏瓷器。
當然,這僅僅是從邏輯程序上來說的,唐易的獨門秘笈人無我有,那才是最關鍵的。
而小院中的男子所想的,還是唐易和徐寬在做局呢!他甚至開始懷疑,“他們的目的不是這個大罐子,而是那兩只大柜,故意說成民國的,最后買罐子是個甜頭,低價弄走大柜才是真正目的,讓我吃大虧!”
只有唐易,通過懷疑徐寬跟蹤,看出了徐寬已經開始懷疑是不是個局,所以抓住機會挑撥著進行了引導。毛逐雖然并未看透,但也嗅到了斗智的味兒,在一旁靜觀其變。
終于,男子有些冷硬地說了一句,“先說這件大罐,我說了,價高者得!徐老板,你先說吧,多少錢買?”
不等徐寬回答,唐易又出來攪和了,“我先說啊,要是徐老板出價高過十萬,我就不出價了,咱們再談談大柜怎么賣!”
“大柜的事兒再說!先說大罐的事兒!”男子不耐煩地擺擺手,眼睛一直盯著徐寬。
徐寬沉吟一番,終于開口說道,“這件大罐,三五萬還是值的!”
都到這時候了,唐易哪能不就此抓住機會,“那我出五萬!”
徐寬冷笑一聲,對男子說道,“到你家來看東西買東西的人,一直沒有見過這件大罐?”
男子此時已經明顯心煩了,心里想著,管他娘的是不是你們做局,我只要賣出去就行,便高聲說道:“沒有!一直放著蘿卜條呢!你到底能不能出更高的價兒,要是不能,這件五萬我讓給這位唐老板了!”
徐寬一直盯著唐易的眼睛,唐易則似笑非笑地和徐寬對視著。
“五萬確實低了點兒,我想想還能不能出更高的價兒。”徐寬開了口,但是并未出具體的價兒。他顯然是在擔心,如果是唐易做局,一旦沒有耐心抬到十萬以上,自己要是出七萬八萬,也就掉進去了。七萬八萬要真買回來一個無可稽考的大罐子,恐怕再蒙出去都很難。
男子一想,五萬不少了,比原來多三萬呢,看來這個大柜挺值錢,我先把大罐賣出去,回頭他們要是再買大柜,我就要個高價!想到這里,男子直接說道,“徐老板,再給你一分鐘,要是不出價兒,五萬我就勻給唐老板了!”
男子這一催,還真像是和唐易打配合,徐寬終于打定了主意,“好吧,既然唐老板喜歡,那就讓給唐老板吧!”
“bingo!”唐易心里一陣竊喜,表面上卻仍是十分平靜地對徐寬說,“徐老板,我并不是很喜歡,而且原來說好的是兩萬,要不是你在抬價兒,我能多花這么多錢么?五萬是我的底線,你還是加點兒拿走得了,這樣我一分錢也不用出了。”
“兩萬?不喜歡你可以不買啊!要是你不買了,兩千我可以考慮!”徐寬居然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倒把那男子搞得不高興了,“大柜你買不買,不買這就請吧?”
徐寬有些猶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要說走吧,他還想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交易;要說不走吧,這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
“別啊,聊會兒,毛逐你再去取三萬塊錢,我留下陪徐老板聊會兒。”唐易心知徐寬哪能輕易走了,便順著拱了一句。
看著毛逐走了,徐寬心想,唐易這是還不死心啊,想看我最后還能不能出價兒;而男子心想,這倆人都耗在這里,指定是打上了大柜的主意,我先拿到錢再開大柜的價兒,開多少好呢?二十萬?
而唐易其實心里無比著急,盼著毛逐快點兒回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了了這事兒。雖說比原來多花了三萬塊錢,但是這樣的重器,多花個三五萬,就好像買東西三毛兩毛零頭不用找一樣,根本算不上什么。
三人各有所思,最后竟然又在馬扎上坐了下來,也不說話,都在盯著門口。
毛逐終于回來了,門一開,三人不約而同站了起來。唐易把五萬塊湊到一起,男子剛要伸手,唐易卻對男子說道,“你去找一些報紙,多包幾層,然后找個大的編織袋,給我裝起來。”
“好嘞!”男子屁顛屁顛走了。本來,唐易是想立個字據的,但又怕被徐寬看出什么來,索性讓男子去收拾,到時候一把拿過東西攥在手里,那就行了。
一切妥當,當唐易把錢遞給男子,又一手抓住編織袋的時候,徐寬卻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喊了一聲:“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