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侯一把將夫人抱起,目露春意地道:“我覺得兒子的提議不錯。咱們……就再生一個?”
“你個老不修的!”東平侯夫人笑罵一聲。
“老?為夫老不老,馬上就讓你知道!”東平侯一腳踢開臥室的門,隨即傳出一陣喘息和床板吱呀的聲音……
從莊子回去的路上,顧夜忍不住感嘆東平侯夫人的好命,至少夫君是真心在意她的。沒有被老夫人挑撥得跟夫人離了心,允許她在莊子上散心躲懶。
如果換成她,也不想被困于復雜詭譎的內院,讓宅斗磨滅了自己的志向……
凌絕塵催馬擠開了顧茗,來到顧夜的身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小聲在她耳邊道:“別擔心,我們家比東平侯府上清凈。上頭沒有老夫人壓著,我爺爺也是個萬事不管的。家里你是最大的,內院隨你怎么折騰。我手中有幾個風景不錯的莊子,你可以按照你的心意收拾。到時候,你愿意住府里,住莊子上,我都陪著你!”
這樣的話語,這樣的條件,無論說給那個小姑娘聽,應該都是可以選擇的良配了。顧夜以前就聽過塵哥哥的身世,自幼喪父,母親沉浸于對亡夫的懷念中,避世于庵堂。他是從小跟著爺爺,在邊疆長大的,十幾歲就跟著爺爺征戰,不到二十歲就被譽為“戰神”……
不對!她不能沉浸在他的花言巧語之中,她現在還在生氣,沒打算原諒他呢!因而,顧夜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催動著馬兒飛奔離去。
凌絕塵像個護雛的老鳥似的,不停地叮囑她小心些,剛下過雨泥濘難行。還緊緊地跟在她身邊,保證危險來臨第一時間護著她。顧夜被他煩得要死,卻怎么也甩不掉他。她的騎術,到他面前,差遠了!
一路疾馳,不到兩刻鐘,便看到了城門。此時,天色已近黃昏,街道上進城的百姓,都著急忙慌地出城往家趕去。
顧夜自認騎術不佳,怕碰著人,便輕輕提了韁繩,放慢了雪云的步伐。城門出城的百姓真不少,他們一行人逆流而上,速度自然快不下來。
越怕惹到事兒,事兒偏偏找上門。顧夜因為一路想甩掉那個狗皮膏藥,一馬當心,騎在沒有一絲雜色的雪云身上,走在前面。她身上是韓家小公子的錦衣,無論用料還是做工,都是頂級的。
她身后跟著五六個人高馬大的“護衛”,即便穿著粗衣,也掩飾不住他們彪悍的氣質。在外人眼中,就成了被護衛保護著,到郊外游玩的不諳世事的小少爺。于是乎……顧夜遇上“碰瓷”的了。
顧夜騎著馬兒,在人群慢慢地走著。突然,在她前面大約兩米遠的地方,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家,好像被人擠了一下,直沖著她的馬蹄而來。距離拿捏得很好,馬兒不會踏到他,又能讓人看上去像被馬兒撞到似的。
別說顧夜沒反應過來了。就連她胯下的雪云,也一臉懵逼,即將邁出去的右前蹄,就這么定格在空中,柔和的馬眼滿是無辜:跟它沒有關系,它的蹄子還沒落地呢,怎么可能碰到他?
“爺爺!你不能死啊!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爺爺啊——”一個看上去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頭發枯黃,衣服上全是補丁,朝著老者撲了過去,哭天搶地地抹眼淚。
顧夜齜齜牙——姑娘,你撲得太用力些了吧?沒看到你家爺爺極力忍耐的表情嗎?還有,姑娘,你哭得能不能走心些。一邊假哭,一邊偷偷地看我,這是想鬧哪樣?
顧夜饒有興趣地盯著這對祖孫,心中吐槽不已。那小姑娘干嚎了幾句,見她不下馬,也沒有要詢問的意思,有些演不下去了。
她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悲憤”地看著顧夜:“這位公子,你碰到人了,難道不該有個交代嗎?你們這些富人,是不把窮人的命當命嗎?”
顧夜給了想要上前理論的六哥一個眼神,翻身從馬上下來,來到祖孫倆跟前蹲下,朝著老者手腕上的脈搏摸去。
小姑娘警惕地阻止了她,喝問道:“你想干什么?”
“我略通岐黃之術,幫老人家把把脈。“顧夜一臉認真地道。
”不用你假好心!你們這些有錢有權人家出來的公子,哪會把我們老百姓當回事?”小姑娘一臉悲憤,話里話外都在煽動圍觀百姓的仇富心態。
“老人家一臉痛苦,看來傷得不輕哪!對了,濟民堂姑娘應該聽過吧?濟民堂的東家跟我家有生意上的來往,城西坐診的梁老大夫醫術過人。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讓人抬著老人家,去那兒看診。”顧夜微微一笑。周圍的人心中忍不住贊一句:好一個俊美非凡的小公子!
聽到濟民堂的字樣,小姑娘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濟民堂因為平價兒童藥,在百姓中有很高的威信。再加上,他們接受了顧夜的建議,每個月都會抽出兩天做義診,受到百姓的交口稱贊。
果然,顧夜的話語剛落,本來有些義憤的百姓中,有人道:“這位小公子說得對,梁老大夫醫術好,醫德高。趕緊把老人家送過去,免得耽誤了病情。”
“不行,我爺爺傷得很重,不能移動……”小姑娘悄悄掐了老人家腰上的肉。這個動作被顧夜敏銳地捕捉到了。
那老人家得了暗示,渾身抽搐了一下,口中噴出一股鮮血,“氣絕身亡”。顧夜摸摸那人的脈搏和心跳,確實停止了。她肯定這人不會真的死去,但呼吸、脈搏都沒了……這是什么情況?
“爺爺!爺爺!你不能死啊,不要留下我一個人!爺爺……”小姑娘嚎得凄慘,袖子往臉上一抹,眼淚嘩嘩地往下落。
顧夜見兩人配合得默契,想看看他們準備怎么演下去,便很配合地問道:“姑娘節哀。”
“是你!你是害死了我爺爺!”小姑娘兇狠的眼神,還真像那么回事。
顧夜聳聳肩,兩手一攤道:“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復生。你說是公了還是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