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五千字大章送上)
哎呦喂!這小姑娘……也太嫩幼了些,不會是她吧?老管家的視線,往小姑娘身后瞧去,兩位大丫鬟是他昨日便見過的,再無旁人。原來……原來……少主子喜歡幼齒的……
老管家心中淚流滿面,以前老主子的方向搞錯了,如果早知道這樣,就不給他介紹溫婉賢淑、潑辣爽朗、妖嬈多姿……那些類型的了。早對了少主子的胃口,是不是府中早已小豆丁成群,滿地亂跑了?
“老奴凌五,見過姑娘!”老管家七八歲便跟在凌老將軍身邊,賜了主家的姓,年輕時候也曾跟著老將軍縱橫沙場,也是鐵錚錚一條漢子。
到老了,便留在府中安享晚年,順便幫主子們照看這著落落的府邸。本以為昨晚少主子帶了個姑娘回來,王府很快就要有女主人了,轉年再添上幾個小小主子,府里會越來越有人氣兒。
想想,生活都充滿了希望!老管家激動得幾乎一夜沒睡,可誰曾想,少主子居然看上這么小的小姑娘……瞧人家哥哥們寶貝她的勁兒,少主子想要娶到人家家的姑娘,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呢!唉……
“不必多禮!”顧夜朝著月圓使了個眼色。那丫頭趕緊上前兩步,扶住了老管家的胳膊。老人家的氣質,一看就不像是普通的奴仆。
顧夜想起自家鎮國公府上,是有不少跟著爺爺出生入死的老伙計。估計這老管家亦是,自然要給幾分尊重。
老管家瞧著這小姑娘雖說年幼,卻待人有禮,舉止得當,自然而不拘謹,心中不禁感嘆自家少主子的眼光!
“姑娘,午飯已經備好,還請姑娘移步景顏堂。”景顏堂是聽劍軒中的花廳,一直都閑置著。兩位主子待客,一般都在外院的書房和會客廳中。家中沒個女主人,平日里內院很少有客人來。
顧夜微微一笑:“有勞老管家帶路!”她在心中比個耶!這老管家還挺上道呢,沒說什么廢話,直入吃飯的主題。如果換個磨嘰的,她估計是第一個在男朋友家做客,餓暈過去的客人。
老管家做了個請的動作,落后兩步,走在顧夜的身后。景顏堂順著游廊走上不遠,就到了。在堂前伺候的,是老管家的孫子凌超。
以他在府里的地位,是不必親自在景顏堂伺候的。不過,凌超這小子,為了能夠早點一睹未來女主子的芳容,搶了一個小仆從的活計,一大早就殷勤地等在這兒了。
要是換成別家閨秀,在寧王府中做客,不說激動得睡不著,至少要早早起來吧。誰曾想,未來女主子不按理出牌,竟一直睡到大中午才露面。未來女主子還真把寧王府當自家了。
一抬頭,等了一上午的凌超,看到自家爺爺陪著一位皮膚勝雪,靈動過人的小姑娘過來,趕忙迎上來,笑著道:“姑娘里面請,兩位舅公子已經就坐了。”
“舅公子?”顧夜在口中念叨著,這稱呼倒是挺新鮮。以兩位哥哥的年紀,被叫做“舅老爺”的話,的確把人給叫老了。
老管家瞪了自家口無遮攔的孫子一眼,生怕小姑娘面皮薄,惱了,趕忙道:“姑娘已經到了,還不趕緊吩咐小廚房上菜?”
凌超乖覺地應了一聲,邁開長腿快速地離開。寧王府的外管事,在外面誰不給幾分面子,此時卻甘心做個跑腿的。
寧王府下人雖不多,辦事效率還是不錯的。顧夜剛剛跟兩位哥哥打了招呼,在桌前坐下,飯菜已經呈了上來。府里陽盛陰衰,男仆把菜端到門外,被顧夜帶過來的粗使丫鬟婆子接過來,端進去。
一個人高馬大,濃眉大眼的小伙子,穿著不怎么合身的寧王府下人的服裝,端著飯菜過來,被攔住后,有些不情愿地勾著腦袋往里面看,被接過托盤的良辰狠狠瞪了幾眼——這寧王府的下人,太沒規矩了!
老管家看到這賊頭賊腦的家伙,眉頭皺了皺,快步走過來,揪著那人的耳朵,壓低聲音斥道:“剛子,你不去營里當差,跑府里搗什么亂?”
被稱作剛子的小伙子,咧開嘴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五爺爺,我今日休沐,特地從營里快馬趕回來,給未來夫人請安的!”
“噓——小聲點兒。小姑娘面嫩,要是你把人給嚇跑了,看少主子不扒了你的皮!”老管家拿這愣貨沒辦法,恨不得讓人拿布堵了他的嘴。
剛子跟大鵬一樣,都是老將軍部下的遺孤,從小跟在少主子身邊。近兩年戰事少了,大鵬去了御林軍任職,而剛子在城外大營當了個小統領。兩人都把府里當成自己的家,不時回來溜達一圈。
良辰氣呼呼地把姑娘最愛吃的一道菜,擺在姑娘面前。顧夜夾了一筷子肥瘦相宜的東坡肉塞進口中,小嘴吃得油乎乎的。
待肚子中有了食物打底兒,顧夜才放慢了進食的速度。見自家大丫鬟鼓著腮幫子,她笑著道:“怎么了?誰給我們良辰姐姐氣受了?”
良辰忍了忍,最終還是忍不住抱怨起來:“姑娘,剛剛有個下人好生無禮,如果不是奴婢阻了他,他就溜進來偷看姑娘您了!沒想到,寧王府中,也有這么不守規矩的下人!”
顧夜渾然不在意地道:“人嘛,難免有好奇之心。冰冷勝雪、冷傲過人的寧王殿下,突然帶回個小姑娘,換成我也想偷看一眼,到底是何方神圣,能降得住這尊冷面煞神。”
“姑娘!”良辰跺了跺腳,“下人就要謹守下人的規矩!這要是擱咱們府上,早就三十軍棍把人打殘趕出去了!”
顧夜掰開一顆兔頭,輕輕吮著麻辣鮮香的腮邊肉——好吃!兔頭的食材不好弄,必須提前準備,肯定是塵哥哥吩咐下去,讓人準備這道菜的。
聞言,她咽下口中的兔肉,笑著道:“鎮國公府上的規矩,哪有那么兇殘?好了,別氣了,下去跟月圓一塊兒吃點吧。一會兒塵哥哥回來,我在他面前告那仆人一狀,讓塵哥哥好好懲治懲治他!”
“懲治誰?誰得罪我們妙手回春的小神醫,兼九級大藥師了?”四皇子略帶慵懶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這廝怎么來了?
一進門,便看到顧夜大啃兔頭的豪放畫面。四皇子眼睛瞪得滴流圓,看著滿桌的好菜,抱怨地道:“已經開始吃了?怎么不等我們回來一起?”
顧夜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等你?你誰啊?她正忙著呢,可沒工夫理人,垂下眼眸,繼續跟她的兔頭奮斗。
凌絕塵一身墨色長袍,衣襟和袖口處都用極細的銀絲,繡著卷云紋,鏤空金縷腰帶,勾勒出修長纖細的腰肢,清冷俊美的容顏,在看到吃得香甜不做作的顧夜后,生人勿進的氣質瞬間消融,冰冷的眼眸中,只剩下滿滿的寵溺。
“魚翅羹喝了嗎?空腹吃辛辣的,待會兒胃又要不舒服了。”凌絕塵邁著大長腿,幾步來到小姑娘身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知道小姑娘不喜歡喝燕窩,特地讓人換成其它的羹湯。
顧夜舔了舔油乎乎的小嘴,咧開一抹燦爛的笑容:“喝了,還喝了牛乳燕麥羹。塵哥哥辛苦了,兔腦給你吃……”
兔腦是兔頭中的精華,顧夜最喜歡吃的部分,她愿意將兔腦跟人分享,那絕對是真愛了。四皇子伸頭看了一眼被啃得七零八落的兔頭,嫌棄地轉開了視線——這么瘆人的東西,居然有人喜歡?表哥喜歡的小姑娘,果然特別!
凌絕塵在小姑娘不舍的目光中,接過了那枚啃開了腦殼的兔頭,用小銀勺把兔腦舀了出來,重新送到小姑娘的唇邊。
顧夜嘟起的小嘴,瞬間重新綻放。她張開嘴巴,“啊嗚”一口將兔腦吃下去——塵哥哥喂的兔腦,更香了!
凌絕塵從小姑娘腰間抽了帕子,擦去她唇邊的油漬,又取了一個兔頭,拆了腮邊肉、舌頭和腦花,喂小姑娘吃下去。
被冷落在一旁的四皇子,見這兩人旁若無人的撒狗糧,嘆了口氣,默默地在一旁坐了下來。老管家趕緊讓人準備了一套嶄新的餐具,又吩咐廚房重新做幾道好菜過來——怎么也不能讓未來的一國之君,吃別人剩下的殘羹冷炙吧?
不過,四皇子好像并不在意。自力更生地給自己盛了一碗碧粳米飯,配著桌上的美味佳肴,優雅地吃下去——紅燒肉太入味了,糖醋排骨太好吃了!終于又品嘗到鎮國公府上的美味了!
顏嬸的手藝,即便是慶豐樓的大廚,都無法相比。四皇子大藥會其間,在鎮國公府上蹭了一頓飯,就一直念念不忘。
今兒一早,得知褚家小藥師抵達盛京,住進了寧王府。他特地尋了個借口,將下了早朝的表哥攔下,并且舔著臉跟進寧王府。因為,他知道寵女兒寵上天的鎮國公,肯定會把廚娘給女兒打包帶上的。
他哪里想到。這個廚娘,是他表哥為了把小媳婦追到手,特地安排過去的。不過,顏嬸拿手的菜肴,大多是在顧夜身邊,被她的刁嘴磨煉出來的。
顏嬸并不是鎮國公府的人。她跟著顧夜,從青山村到衍城,再到京城。顧夜在哪,她就跟到哪兒……這次“出診”,光路上一來一回就將近兩個月,吃飯是頭等大事,顧夜怎么可能不把人隨身帶著?
因著顏嬸是未來主母帶過來的人,老管家不好使喚人家,便讓自家廚房新做了最拿手的菜,呈了上來。結果呢?人家四皇子一筷子都沒沾。
四皇子看著那四盤硬菜,目露嫌棄。誰不知道寧王府廚子,是從軍中退下來的,做得菜跟喂豬似的,色、香、味一樣不沾。
寧王府的老少兩位主子,都是不重口腹之欲的人,這堪比軍中大鍋菜的菜肴,一吃就是多年。寧王府辦宴席,更是跟軍中的伙食沒啥區別,來府中赴宴的人,都頭疼加胃疼。
也曾有人勸老將軍從外面請個廚子來置辦宴席,凌老爺子卻兩眼一瞪,把人罵了個狗血噴頭:“怎么?軍中的將士吃得,你們就吃不得了?軍人保家衛國,在戰場上流血流汗,都未曾挑剔過伙食!!
我看你們就是日子逸了,一個個拎戰場上歷練兩個月,這樣的菜都搶著吃!”
打那以后,再來寧王府做客,客人先在家中吃個七八分飽。好在,有榮幸到寧王府赴宴的人并不多,都是跟府中沾著親,或者關系較好的世交。這些人心中都無比期盼著,寧王府趕緊娶個女主人回來!
四皇子對桌上別人吃過的飯菜,絲毫沒有露出一絲嫌棄,反而吃得津津有味,吃了個肚兒圓。
“身為一個病人,最忌暴飲暴食!”顧夜飯量小,沒多久就吃飽了。看四皇子吃得香甜,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沒事,我這兒有未來表嫂您送的消食丸。”顧夜做的消食丸,是用山楂、陳皮等藥材,蜜煉而成。嚼在口中酸酸甜甜,味道不錯。顧夜平時胃口不佳的時候,拿它當零嘴兒吃的,口味自然差不了。
顧夜翻他一個大白眼:“不聽大夫言,吃虧在眼前!”
“未來表嫂,我今日登門,是來求醫的。”四皇子清毒丸吃了大半年,雖然脫離了臥病在床的境地,身子卻時好時壞。孱弱的儲君,會引起國之動蕩,這也是盛德帝遲遲未曾立儲的原因。
顧夜給四皇子診了脈,又抽了血,回到房(空)中(間)化驗過后,滿臉嚴肅地走出來。四皇子心中一陣緊張,忍不住問道:“怎么了?我身上的毒,不會又惡化了吧?”
“有我的清毒丸在,惡化是不可能的。”顧夜的話,仿佛給他吃了顆定心丸,“不過嘛!四殿下中毒已久,積毒已深,要想徹底治愈的話……很難!”
四皇子的心,像坐過山車一樣,又懸了起來:“很難的意思是……”
“很難的意思是,有可能要終身服藥!”顧夜看著他,緩緩地道。
四皇子吃了十幾年的藥,早就深惡痛絕。讓他終身跟湯藥為伍,還不如殺了他痛快。
再說了,父皇也不會允許一個病秧子,成為炎國的儲君的。除了他,那就只有陰毒的二哥,和魯莽無腦的三哥了。無論他們誰榮登大寶,他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就……沒有其他的法子了嗎?”四皇子艱難地擠出一抹笑容。
“有!”顧夜遲疑了一下道。
四皇子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睛中重燃光彩:“什么法子?”
“這個辦法有一定的危險性,一不小心,就會送命!”顧夜試探著四皇子的底限和決心。
四皇子沒有任何猶豫,苦笑地道:“我還有選擇嗎?不成功便成仁!未來表嫂,你就說吧,是什么法子?”
“換血!”(此法純屬杜撰,請勿考究)
換血?把有毒的血液換掉,自然就不藥而愈了!可是,人流血稍微多一些,都會有生命危險,何況把全身的血都換掉?難怪未來表嫂,會有所顧慮呢!
可是,如果不選擇此法的話,他還有什么將來可言,說不定到時候會死的更慘!算了,死在未來表嫂手中,總比死在兩個哥哥手中要強得多,至少不會多受折磨……吧?
“那個……換血疼不疼?”四皇子期期艾艾地問了句。
顧夜不得不佩服四皇子的腦回路,果然與眾不同。現在不應該關心成功率和死亡率嗎?他倒好,卻問疼不疼!
“在四殿下看來,抽血疼不疼?”顧夜忍下翻白眼的沖動,問道。
“抽血?那倒還好!”四皇子老實地回答。
“換血跟那差不多吧!”顧夜淡淡地道。
四皇子當場就拍板決定了:“那就換血吧!”
凌絕塵這時候開口了:“四殿下,換血畢竟有一定的風險,您還是跟皇上商量后,再做決斷吧!”
四皇子想了想,點頭道:“行!我這就進宮面見父皇!”
四皇子匆匆離開,房中一瞬間靜默下來。顧夜突然撲進了凌絕塵的懷抱,雙臂緊緊地抱著他的腰,臉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口中道:“早就想這么抱著塵哥哥的腰了,塵哥哥的腰好細哦,很好抱的感覺!”
凌絕塵微微一笑,清俊的眉眼就好像潑墨山水畫般,有種讓人心境寧和的俊逸。一瞬間,冰川消融,春花綻放,一室繁花……
顧夜嘟了嘟嘴:“塵哥哥在外面千萬不要這么笑,會迷倒一大幫妙齡少女的芳心的。”
“塵哥哥只對你笑,只想俘獲你的芳心。”凌絕塵用下巴蹭了蹭小姑娘的頭頂。小姑娘搗騰的洗發膏,帶著淡淡的芳香,秀發烏黑亮澤,可以給洗發水代言了。
想起第一次見到小葉兒,面黃肌瘦,頭發枯黃無光。那時候,他恨不得將小姑娘搶回家,好好地養著。當時的他,不確定顧夜愿意與他相認,只敢遠遠地看著她……
發覺懷中的小姑娘半晌沒發出聲音,低頭一看,小姑娘竟摟著他的腰,閉著眼睛睡著了。這丫頭,吃飽了就犯困,剛剛定然是硬撐著給四皇子做了診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