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撫上花枝,那枝葉纖細的如同初春的柳枝,花苞紅的像胭脂,滿口滿腔都是梅花清甜的味道。沈韻真正失神凝著一朵怒放的梅花,那花心中散落著金黃的花粉,仿佛剪碎的金箔。
不知不覺,她已經被他從身后環住,他的呼吸撲在她的耳畔,一點熱一點冷,吹得臉頰上癢酥酥的。
“喜歡嗎?”南景霈的下頜抵在她的肩膀上,聲調略顯慵懶。
一抹笑意漸漸從她唇邊化開,似初春融化的堅冰,夾雜著暖洋洋的喜悅。她重重點了點頭:“喜歡,是特意送給我的嗎?”
他一手環住她,一手撫上她那只撫摸花蕾的手:“那是自然。”
她不說話,只覺得心尖暖融融的,南景霈已然吻上她的耳垂,漸漸綿延下去,含住她耳畔墜著的那顆紅瑪瑙珠子,片刻,他送了口,一顆紅珠在她耳畔輕輕搖曳。
沈韻真有些羞赧,面上泛起些緋紅來:“小宮女們都看著呢。”
他輕輕一聲笑,環顧四周,那些小宮女們早就識相的退到一邊,亦或是轉過身背對著他們不說話。南景霈扭過她的身子:“你瞧,沒有人看。”
還未及她反應,他已然將她輕輕抱起。
“干什么?”她輕輕的垂在南景霈的肩頭。
他凝著她,唇角勾起一抹壞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抱著她,一路穿過院中描繪精美的游廊,雖然腳步匆匆,但院中雪景盡收眼簾。他抱著她,直跨進后殿。殿內浴池中已經備下了溫湯,蒸汽裊娜升騰。
花架上擺放著夏日才盛開的紫薇花,這花是經匠人的手修剪過的,團團簇簇做一個花球狀,另有一株大的,從花架頂端蔓延下來,似花瓣堆積的水瀑,從高處緩緩鋪到地上,花架的最頂端,一只青花罐子底朝上斜斜的放著,仿佛那紫薇花都是從罐子里流出來的一般。
湯池邊依次擺放著幾個白玉花盆,內中是才剛盛開的薔薇花,玉簪花,石竹花,垂笑君子蘭,各色花卉應有盡有。沿著湯池的玉階向下,水面鋪設著才剛剪下的蓮花,雪白的,微紅的,盈紫的,再有些沈韻真亦叫不出名字的花瓣散落在水面。
水汽蒸騰,薰得殿內香氣沁人,亦用了幾個小香爐擱在簾幕后面,幽幽熏些百合香,桂花香。因為殿內空曠,因而那香氣是一陣一陣的,不曾混雜成一體。一眼望去,這幾乎要比開滿鮮花的原野更美,少了些許大自然的天工之作,多了些精雕細琢的人力巧妙。
池邊小托盤中有金杯玉盞,又有水晶盤子琉璃盤子,內中盛放著才剛冰鎮過的新鮮蔬果。都是些反季的瓜果。
蜜桃微脆,汁水不多但卻清甜,蜜瓜軟糯,甜香似酒。櫻桃赤紅如血,肉汁豐厚酸甜適口。亦有盈盈的葡萄被湯池中的水光燈光一映,折射出寶石般的通透色澤。
沈韻真正癡癡的觀望眼前的一切,不知不覺見已經被他放下,引入殿中。
輕紗幔帳皆是玉色,從殿頂直垂在地,染些水紋的花色,也有些傳統的吉祥圖案,一層一層疊在一起,富麗堂皇,卻又清新雅致。
南景霈抱著她,雙手已經觸及她的衣帶,沈韻真心頭微微一顫,抬眼望他。他的目光如水,微微蕩漾,似不定的流云,在她周身游走。
她倩笑間,衣裳已然輕盈的墜落,露出內搭的輕紗寢衣,劉二月常說她膚如凝脂,而今在這水光的映襯下,顯得越發潔白。
他笑盈盈的圈住她的腰,輕易的解開了她的腰帶。沈韻真的笑意漸濃,亦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南景霈一把握住,伏身問她:“怎么,你著急了?”
她臉頰倏忽緋紅,赧然扭到一旁,口中輕聲嘟囔:“又不正經了。”
她的裙擺從腰間滑下,露出輪廓優美的雙腿。
南景霈凝了她一陣,神展開雙臂,閉目立在她身邊。她倩笑,一邊仔細的替他褪去衣裳,直退到明黃的寢衣,他忽的抓住她的腰肢,將她攔腰抱起來。
沿著那斜長的玉階,他一步一步踏入水中,水花飛濺在蓮花的花心,凝成晶瑩剔透的珠狀。水溫很燙,像他胸膛的溫度,沈韻真伏在他的胸口,乖巧的似一株依附于青松古柏的凌霄花。
花瓣被水黏在身上,襯得她愈發嬌艷欲滴。
他緩緩坐了下來,半身浸在水里,輕紗寢衣似一片浮萍一般,懸在水面上,泛著盈盈的光澤。他捏了一顆櫻桃來,懸在她唇邊,那櫻桃的赤紅與她唇色相近,都是那種欲滴的紅色。
她張開去咬,他卻忽的拿開。她淺笑,輕巧的捶打在他的肩頭。
他又湊過來,待她咬到的前一瞬又挪開,她又撲了空,摟住他的脖子吃吃的笑。
他隨即將櫻桃含在口中,伏身吻上她的嘴唇。
一剎那,櫻桃的汁水在口腔中爆裂開來,酸甜的味道綿延在兩個人的口中。她已然吞咽了果肉,他卻不容她離開,遂將果核連同果肉一齊吞了。
他啃咬著她,那感覺似電流般蔓延到全身每一寸肌膚,他吻的那樣用力,幾不容她喘息,她微窒,身子有些發軟。南景霈雙手扶住,卻仍舊不肯松開她。
良久,他的吻終于向下蔓延,他吻上她的脖頸,似小貓在啃咬,時而留下一個淺紅的痕跡。
沈韻真的雙臂箍住他的脖子,他卻翻身壓下來,她被禁錮在他臂彎中小小的一方天地中。
“韻真,我愛你。”他說。
她有些驚訝,她是極少聽到他說那個“我”字。這會兒,他并不是大齊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一個對她一見傾心的普通男子。
南景霈撫上她的鬢發,面頰上的碎發濕漉漉的黏膩在肌膚間。
他見她目光呆呆的,便笑道:“小傻瓜,你在看什么?”
她嗤笑,答:“我在看一個瘋子。”
他略一怔,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便捏住了她的臉頰:“好啊,你敢說大齊的皇帝是瘋子。”
她也不反抗,只大膽的撲上來吻他的臉頰:“一個傻瓜,一個瘋子,不是剛好湊成一對嗎?”
他大笑,抱住她旋即滾下玉階,兩人忽而浸沒在水中,她緊緊閉著眼睛,似受到極大的驚嚇。南景霈卻習以為常,睜開眼睛望她。
而后,溫湯的浮力將兩人推上水面。他站穩,又扶住她。
沈韻真嗆的輕咳了幾聲,見他頭上粘著五顏六色的花瓣,另頂著完完整整的一朵粉色蓮花,那樣子甚是滑稽,她放聲大笑。
南景霈這才發覺自己頂著一朵花,他忽的鉆進水中,消失在她的視野里。
她只覺得水流在身邊急急滾動,卻找不見他的蹤跡。忽而,她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水花騷動,她轉過身去,他卻揚起一抔水向她潑來。
她一邊笑一邊躲,他卻一刻也不肯停手,那水花似密集的雨點兒一般向她打來,她無從躲閃,腳下卻不經意的踩空。她仰面栽進水面,南景霈一驚,伸手去拉她,卻也沒有拉住。
她整個身子已經浸入水中,水花似洪流般劈頭蓋臉砸過來,忽而又向兩邊退散,她已經被他拖出水面。
她喘息未定,一面嬌聲道:“真壞死了。”
南景霈勾住唇角,笑盈盈的望著他,他嘴唇微啟,露出一排整整齊齊雪白如貝的牙齒。他的笑意漸漸化為一抹深情,他凝著她,那樣的專注,仿佛她不是她,而是一個他悉心呵護多年的夢。
“朕是真的希望,往后你每天的日子都能像今天這么快活。”他柔聲說。
沈韻真的鼻子微微發酸,心下有些觸動。她忽而摟住他:“景霈,我愛你,你在我身邊的每一天我都很快活。”
他抱著她,走到湯池邊緣,他將她放下,伸手到漢白玉石階上單手斟了一杯酒。那是西域進貢的葡萄酒,赤紅的酒汁被盛在一只姜華玉杯中。輕輕搖曳,便似珠光。
她望著南景霈端過那杯酒,一口飲了,心頭不覺浮現出一句唐詩來“琵琶美酒夜光杯”,不知當年創作此詩的王翰有沒有景霈這般俊秀飄逸。
南景霈微微抬起她的下顎:“韻真,朕想冊封皇后了。”
她心里一驚,怔然望著他,那股醉人的葡萄酒香正勾魂攝魄的挑逗著她的味蕾。
“可是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所以,朕想先冊封咱們的承元為東宮太子。”他凝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大齊母以子貴,若元兒成了太子,沈韻真坐皇后的位子方能名正言順。她微微咬住嘴唇,南景霈倒是全都替她考慮到了。
“你還記得嗎?當初你對朕說,除非要你做皇后,否則絕不委身于朕?”
南景霈的一句話忽而將她的記憶拉回到幾年前,那時的她只不過是他身邊一個近身侍女,一個一心想報滅門之仇的孤女。
“現在便是沒有名分,我也愿意跟著你。”她說。
他凝著她,忽而有些感喟,她的話刺中了他的軟肋,南景霈頗有些激動,一把將她抱在懷里。
“可是朕,絕不會讓你受那沒名沒分的苦楚。后宮或許會有無數的妃嬪媵嬙,可你沈韻真才是朕心中唯一的妻子,是當之無愧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