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處以極刑,”在一旁的蘇德妃終于咬咬牙,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眼兒。
“主子!”知夏放聲大哭,死死揪住蘇德妃的裙擺。
她是不怕死的,可斷乎不能忍受這句“處以極刑”的話從蘇德妃的嘴里說出來。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她是她一生忠心耿耿的奴婢,她如今怎能不要她!?
“你還不快說!”蘇德妃幾乎是耗盡最后的氣力,哀哀的沖知夏低吼著。
知夏咽了口淚,可憐巴巴的望著蘇德妃,依舊是一個字也沒說。
蘇德妃扶著椅子緩緩站起身,她凝視著沈韻真,目光復雜,有哀婉,有傷感,又憤怒,又有恨鐵不成鋼。她終于緩緩地,慢慢的轉向東來:“公公,知夏罪大惡極,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吧,本宮不再插手了。”
她說罷轉過身,輕輕的抽噎一聲。
“主子!主子您是不是不要奴婢了?”知夏忽而從后面撲過來,抱住了蘇德妃的腿。
蘇德妃垂目看她,滿眼都是憐惜,態度卻又那樣的決絕:“事到如今,你叫本宮如何認你?”
知夏悲哀的望著蘇德妃,又見她走出幾步,蘇德妃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忽而一股絕望的痛感襲上心頭,仿佛她是一只流浪狗,卻被恩養她二十年的主人拋棄了。
她確實是條忠心耿耿的狗,可卻因為善于咬人,總是給家里帶來麻煩,所以她的主人也留她不得。
“我招了,我都招了!”知夏嚎啕起來:“是我嫉恨宸妃有孕,是我偷偷托人拿了麝香給簪雪,是我叫人假稱二爺給簪雪家里送銀子,一切都是我干的,我怕皇上封宸妃娘娘的皇子做太子,我怕我的主子失寵,我怕我家主子的皇兒將來不得父皇寵愛,我鬼迷心竅,都是我鬼迷心竅!”
“知夏!”蘇德妃惶然折回來,雖然已經猜到了真相,可現在聽知夏親口說出來,她還是忍不住滿心的憤怒和驚愕。
知夏痛苦以極,跪下了連連磕頭:“宸妃娘娘,您明辨是非,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我知道主子一定會攔著奴婢所以根本不敢讓主子知道,是我害了你的皇子,你殺我一個人吧!”
“是該殺了你!”蘇德妃怒吼著:“本宮每每對你說的那些話,你全都不放在心上,你”
“姐姐,”沈韻真忽而叫住她:“姐姐該不會是賭氣才這樣說的吧?”
蘇德妃望向她,幾乎是咬緊牙關才說出一句:“我怎么會?”
沈韻真心里也不是滋味,人是有感情的,雖然知夏罪該萬死,可蘇德妃何辜?讓她如此羸弱還經此大慟。
知夏是自幼陪伴她長大的,對蘇德妃而言,是比親姐妹還要親的人,現在這個人犯下滔天大罪,她又救贖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知夏去死,就算是賭氣,也是人之常情。
兩人有僵持著對望一陣,蘇德妃率先低下了頭,她步履蹣跚的走出去,帶著滿腔的痛苦,她終于伏在門框上:“宸妃妹妹,我知道這件事沒有轉還的余地,如果,如果你還念及我們姐妹的半分情分,求你賞她一個全尸。”
蘇德妃說罷,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當中。
東來抿著嘴唇,偷眼觀瞧沈韻真的神色:“主子,您準備如何辦此事?”
沈韻真冷道:“就按蘇姐姐的意思辦吧。”
東來應了一聲,叫人把知夏連拖帶拽的帶出去。半晌又折回來,他像是有些躊躇,良久才開言道:“主子,奴才斗膽多句嘴。”
他看看沈韻真,才輕聲說道:“蘇德妃的月份大了,禁不起這樣的悲慟,若是她因此動了胎氣,蘇家豈能罷休?”
“不善罷甘休又能怎樣?本宮有的是辦法對付蘇家,就怕蘇家不敢來當庭對峙。”沈韻真冷笑著望向東來:“一個奴婢哪有這樣手眼通天的本事?不過是蘇家在暗中幫助她罷了。現在事情敗露,蘇家連撇清關系還撇不過來呢,哪有膽子鬧事?”
東來怔住了:“難道主子懷疑這件事是蘇家指使的?”
“不是嗎?”沈韻真反問他。
東來默然無話:“那主子的意思,這件事到知夏這里就算截止了?”
沈韻真點一點頭,處死知夏,足以敲山震虎。再說朝廷才剛穩定下來,蘇家又是穩定朝局的大功臣,若是在這個時候處置蘇家,好說不好聽,讓皇上也為難。
“是,奴才這就把娘娘的意思稟報給皇上。”東來躬躬身,準備推出花廳。
“慢著,”沈韻真忽而叫住他:“這件事不可以讓皇上知道。”
東來一怔,惶然不解的望著沈韻真:“那娘娘的意思是?”
“本宮的意思是,不要把蘇家是幕后黑手的事情告訴皇上。”
若是南景霈知道是蘇太師害死了他的孩子,定然不會放過蘇家,可這樣做,豈不又要鬧得滿城風雨?東來心知肚明,輕輕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一切塵埃落定,空曠的花廳里有恢復了平靜。沈韻真倚在座椅上,凝望這殿內黃銅燈架上一根已經燃了一半的紅燭,燭淚懸掛在燈座上,仿佛一片紅珊瑚,霎時好看。
“主子真的相信蘇德妃對此毫不知情嗎?”劉二月問道。
沈韻真看了她一眼,淡然道:“知不知情,這件事也到此為止了。再鬧下去,恐怕她會變成第二個姜賢妃,我不想這樣。”
劉二月嘆了口氣:“也好,處死知夏,對于蘇家來說,也算得上是一個警告吧。”
劉二月的話音還未落地,便見宮中一個灑掃的小宮女匆匆跑進寢殿:“主子,不好了,德妃娘娘在回去的路上暈倒了!”
“什么?”沈韻真心頭一驚:“叫太醫看過了沒有,情況如何?”
小宮女慌亂的嚷道:“已經傳太醫了,德妃娘娘流了好多血,怕是……”
沈韻真皺緊眉頭,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卻還是發生了。知夏雖然做了許多錯事,但有一句話沒有說錯,蘇德妃是真真切切的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沈韻真還是小醫女的時候,就聽冬香說過蘇德妃悄悄索要坐胎藥的事情。
如果她失去了這個孩子,恐怕她會心痛得發狂。
她竭力鎮定下來,轉頭對劉二月說道:“走吧,雖本宮去鼎祥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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