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卻看見走到這處的徐公公,看見梁啟珩還有要開口的預兆,驀然的就走近他。
“表哥,有些話,不可以亂說,小心隔墻有耳。”她將聲音壓的極小,提醒和他不要因為任何事,任何人,而松懈了警惕性。
而顏樂不知道,她這樣的模樣,和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梁啟珩看著她緊皺的眉心,看著她嚴肅的看著自己,腦海里那一直思念的小臉與她的臉重疊在一起。
曾經的她也曾這樣,告誡辱罵父親的自己。
她說:“表哥靈惜都懂,但有些話不要說出口,小心被聽到。”
那時她這么說,是因為擔心自己的話被照看兩人的下人聽到。
現在,她這么說,是因為聽到了有人走到了這處。
自己的靈惜,真的回來了。
真的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對自己懷著極深的關心。
梁啟珩想著,幾乎控制不住想要將她抱進懷里的遇望。
但兩人因為在階梯處,那高低距離極容易發生危險。他不舍得自己的靈惜待會因為害怕自己的觸碰掙扎,然后有掉下階梯的危險。
所以他最終對著顏樂,極為柔情的笑了笑。
“靈惜說得對表哥知道了。”他喜歡她出于關心自己的心理來教訓自己,就和一個管教自己丈夫的妻子一樣,十分的賢惠。
顏樂不知道梁啟珩如此想,但聽著他越來越好說話,心里漸漸輕松起來。
兩人之間,保持著這種平和,坐上了入宮的馬車。
梁依萱倒是第一次乘坐馬車入宮,拉著顏樂雀躍的說著話。
梁啟珩就一直坐在兩人的對面,看著她們姐妹兩人說著話,看著車窗外越過的街道。
他再次有些希望時間可以緩慢一些,然后自己和靈惜可以這樣的待下去。
但他奢求無益,徐公公為了快些復命,讓馬夫將馬車盡量驅快。
隱在暗處的穆凌繹看著那奔跑在街巷的馬車,眼里帶著心疼。他仔細的回想過了,發覺自己的顏兒其實是真的很少離開自己的身邊,自己時時刻刻都陪著她,黏著她,導致現在才不看她一會,就好難受好難受。
自己的心里,全是可愛的顏兒要自己報她;全是阮阮的顏兒說想凌繹
自己的顏兒,身上還受著傷,在這顛簸的馬車里坐著,一定很不舒服。
而且她還要面對著討人厭的梁啟珩。
唉,自己的顏兒肯定委屈。
穆凌繹想著,在看到自己的顏兒終于從馬車出來之后,心終于好受了些。
她的眼角帶著笑意,氣色也正常,幸好她還是適應這顛簸的馬車的。
顏樂不想被梁啟珩扶,所有是第一次從馬車上下來的,她站在馬車邊等梁依萱和梁啟珩,卻有些愕然的看向遠處。
她的心里泛起嘀咕,是自己的凌繹嗎?
自己的凌繹會不會真的只是借口著回家,但其實掩藏在暗處看著自己?
顏樂想著,心里充滿了暖意,覺得自己的凌繹真是超級超級的好!
穆凌繹看著自己的顏兒眼里升起了笑意,驀然覺得這個小顏兒懂得了什么。
他的眼里染上極深的笑意,一直看著她安安靜靜的,和梁啟珩兄妹往華麗的宮殿走去。
顏樂原本是懷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想法,但再進入到殿里去的時候,她還是有些驚訝,皇帝所有的子嗣都在,太子,梁依凝,梁啟諾,加上和自己一同來的梁啟珩,梁依萱。
她在心里暗暗的數著人數之后,真是很是無奈自己為什么要被封為公主???
自己如果不是公主,就可以和哥哥大哥一樣呀!在家里享受著寧靜!
顏樂想跟著,眼底里浮現出幾分煩悶,真想裝病逃走!
梁啟珩看著在前方的幾人時,轉頭看了看顏樂。他知道她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從小便如此。
小小的她會說:表哥靈惜不喜歡進宮!因為進宮就要跪,腿磕的好疼好疼,而且一蹲一起,靈惜總是覺得要被裙子絆倒!
梁啟珩想到著,在行禮見過高位之上的皇帝皇后之后,坦然的將手伸向顏樂,扶著她站起身來。
顏樂拒絕不了梁啟珩直接的動作,不想在皇帝的眼下引起騷動,所以也就接受了他的好意。她淡淡的一笑,但卻在起身后微不可查的往梁依萱那邊靠了靠,不想讓梁啟珩過分靠近自己。
在兩人側前方的太子看著自己的五皇弟,他的目光好似定格在靈惜的身上一樣,連看一眼父皇都那么的敷衍。自己的五皇弟不應該如此,靈惜已經定親了。他不應該總是和靈惜親近在一起,然后讓——武家的兵力傾靠他。
梁依凝好笑的看著顏樂一出現,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她打扮得不倫不類,一身幾乎喪服的衣裳就進宮來!那長發還和披散著沒什么區別,儼然丟盡了皇家的臉面!
她想跟著,在所有人都靜默的時候,極為響亮的出聲。
“啟稟父皇,兒臣覺得這一次佑之國的二皇子帶著如此深厚的誠意而來,我們云衡也要拿出十足的誠意。”她的話沒有挑明任何的目的性,但期間的意味,卻很強。
作為一直喜歡旁觀看戲的皇帝,聽著自己的女兒帶著挑事的話,心里極為的雀躍,感覺接她的話。
“依凝說得是,但不知你有何建議?”他的聲音很是溫厚,毫無一個掌權者的嚴厲。
梁依凝聽著自己父皇配合的話,直接將自己心里的打算說明。
“父皇,上次來的兩位斌戈公主,說到底是率性女子,所以便沒有與靈惜表妹計較太多的禮節。但這一次,來的是皇子,靈惜表妹這些年落下的,得趁著這幾天補回來才是,可不能讓人看我們皇室的笑話。”
梁依凝的聲音很溫和很在理的說著這些,讓在場的人,幾乎挑不出她的錯。她的說得話,好似真的只是為了皇室的顏面,和顏樂本人沒有多大的關系。
但就在連顏樂都不想去做壞人挑破她假面具的時候,梁啟珩淡淡的聲音毫無顧慮一般,直接點名了他這個賢惠皇姐的不懷好意。
“皇姐之意,便是靈惜上一次在斌戈之宴上招待不周?”他說著,看向了梁依凝,等著她回頭看向自己。
他知道她會反駁。
但,他不會給她反駁的機會。
梁依凝才要開口為自己辯解,梁啟珩便繼續出聲。
“但皇弟記得,當時兩位斌戈公主可是一直由靈惜陪著,她還為我們云衡在擂臺上,贏回了多年來唯一的勝局。”
皇位之上的皇帝聽著自己少有開口針對誰的言論,心里倒是很是欣慰自己的兒女中,終于有位真正帶有血性的了!他的氣勢,比他的任何一位皇兄來的都要強,但卻比任何一個有魄力之人要懂得隱忍。
皇帝想著,很是欣慰的看著梁啟珩,點了點頭。
“啟珩說得是,靈惜真是為我們云衡掙了好大的面子。”他說得慈愛起來,看著殿下的小輩們,渲染著輕松的氣氛。
但這樣的話之后,他又處于本性和習慣,將條件強加到顏樂的身上。
“所以這次,接待佑之國二皇子的事宜,靈惜可要多多盡力,幫著你啟珩表哥點。”他作為皇帝,他說的幫,其實就是命令。
而且,一直沒有明確接到命令的梁啟珩,倒是懂得了為什么要專程叫自己和靈惜回來了。
因為一有風波,他就想將自己乃至靈惜往里推。
和斌戈那次一樣。
他恨不得他們之間的感情渾亂起來,然后他就可以坐穩他的皇位。
他已經到了半百之年,知道他的兒子都長大了,都會開始窺覬皇位,會渴望權利。
所以他巴不得那些恩怨情仇降落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忽視掉往時的仇恨。
其實自己應該感謝他了,這一次。
因為他這樣的推波助瀾,讓自己越來越有機會接近靈惜,陪著靈惜。
這次接待佑之國二皇子,他的意思已經足夠明顯。
自己和靈惜,是栓在一起的。
自己和靈惜之間,沒有了穆凌繹。
梁啟珩想到這,心里懷著無盡的滿足。他鞠身對著皇位上的所謂父親行禮,強忍著恨意裝得尊敬。
“啟珩懂得父皇的意思了,必定和靈惜表妹好好招待佑之國使臣。”
顏樂在兩人一連的話落之后,也只能接令。
“靈惜必不負皇上之命,協助好啟珩表哥。”她的聲音已經盡量柔和和顯得沒有不耐煩了。她安慰自己說,就算是被強迫,但這樣有著光明正大的借口去接近慕容深也好,都不要為失憶找借口了!
她想著,眼里的為難和不情愿漸漸的淡下去。
而太子看著兩人之間突然就和小時候一樣的靠近著彼此,特別是在沒了穆凌繹之后,好似親密的戀人一般,為對方著想著,心里的不滿深了起來。
他不能放任兩人的情感滋生。
他需要讓靈惜堅定的站在...穆凌繹的一邊,亦或是自己。
絕對不能是啟珩。
“父皇,”他的不滿的抗拒達到最深之時,便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