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邁步走了進來,他的身后還跟著一襲水綠長裙的洛妃。
皇帝的臉上掛著淡漠的笑,他走到皇后的身邊,看著癱軟在地上的嫣然,冷聲問道:“這奴才好沒規矩!來人,拉下去!”
嫣然如夢初醒,她急忙跪好求情:“陛下贖罪!奴婢只是……只是一時恍惚,還請陛下開恩!”
皇后的臉色萬分難看:“陛下,嫣然伺候臣妾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陛下就饒她一次吧。”
皇帝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走到皇后的榻前,姿態優雅而又疏離的坐了下來。
洛妃此時對著皇后行了一禮:“臣妾參見皇后,皇后萬福金安。”
“起來吧。”皇后暗自咬牙,目光從新又轉向了皇帝:“陛下來了,外面那些奴才怎么也不知道通報一聲?臣妾也好出去恭迎陛下。”
皇帝那雙璨如星辰的眸子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他的目光與皇后對視,然后竟然浮現出了絲絲笑意:“那些奴才啊,太不中用了,朕替你都處置了。”說著,他竟然還抬手,十分體貼的幫皇后掖了掖被角。
如果不是知道他來者不善,皇后真的要為他這十余年來唯一的一次體貼感動落淚了。
她顫動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只能在心里拼命的告訴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不能亂了陣腳,否則,一切就都完了!
掖好被角,皇帝居然還破天荒的握起了皇后的手腕,他的指尖微涼,動作溫柔中,且又透著一絲疏離淡漠:“皇后的臉色如此難看,莫不是真的病了?朕讓隨行的太醫來給你看看可好?”
這話一出,皇后的臉色立時大變!她就知道,一定是有人把她這邊的風聲給走漏了出去!
“不……不用了!臣妾只是昨日受了風寒,回宮好生休養就好了。陛下,臣妾請旨回宮,還請陛下恩準!”
皇帝笑了,那笑容看的皇后心里發寒。
“皇后才隨朕出來,不過短短一日,怎么就要回去呢?傳出去叫外人看了,還以為咱們大夏朝帝后不和。”皇帝的聲音愈發溫柔,可是皇后聽著,卻怎么都透著一股讓她毛骨悚然的味道。
皇后此時已經無計可施,她只能硬著頭皮道:“陛下多慮了。”
洛妃此時走上前來,她笑盈盈的對著皇后說道:“皇后娘娘要是真的想讓陛下放心,就讓太醫過來看看吧,不然陛下總是掛心也不好。”
“本宮和陛下說話,哪里有你插嘴的份?”皇后的聲音驟然凌厲!她的情緒已經緊繃到了極點,根本經不起一星半點的刺激。洛妃在這個時候湊上來,純屬找死。
皇帝的笑容愈發深了兩分:“洛妃也是一片好意。皇后何須動怒?不想讓太醫看就算了吧,朕也懂得幾分醫理,就由朕親自給你把脈診治吧。”
說著,他的手指就要放到皇后的手腕上。
皇后猛然一驚!
撤回了自己的手腕,皇帝的眼眸微瞇,看起來格外的危險。
洛妃此時在一旁開口道:“今天早晨,陛下收到密報,說皇后娘娘嘔吐不止,疑似有喜,陛下一聽,龍顏大悅,特意趕過來看望,皇后娘娘如今遮掩著不想讓人知道,是因為胎兒還未滿三個月,怕有變數嗎?不過,娘娘瞞著誰,也不應該瞞著陛下啊,您說是不是?”那輕巧的話音剛落,皇后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鮮紅的血,吐了出來。
此刻皇后只覺得一個驚雷在自己的頭頂炸開!
皇帝知道了,皇帝都知道了,就連洛妃這個小賤人也知道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帳篷里,莫漣漪睡了個懶覺,剛剛洗漱完畢,就見一只白色的信鴿闖進了她的帳篷。
她伸手,那信鴿便很有靈性的落到了她的手指之上。
取下綁在它腿上的小竹筒,莫漣漪展開了信紙,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小字:“徒兒,速來樹林南方半里處!”
是慕翊的字跡。
莫漣漪感到有些意外。
她已經很久都沒見過自己這個不靠譜的師父了。上次分別是什么時候她都記不清了。現在這個人突然要見她,是有什么事嗎?
于是莫漣漪除了帳篷,問了一下,說陛下決定今日再此多停留一日,她也就放心了,先去樹林會一會慕翊再說。
于是她當即運起了輕功,飛速的朝著約定的地點前進。說來,她倒是不擔心埋伏陷阱什么的,畢竟她的身邊隨時都有血綢跟著,真要有人害她,也要算算自己有沒有那個分量。
遠遠的,莫漣漪便聽到了破空之聲!
她驚覺的向后一翻,十分驚險的避過了那分別從上中下三路襲來的暗器!
叮叮叮——
三個暗器分別釘在了樹樁上!
莫漣漪回頭,想看看那是什么暗器,結果一看之下,氣的笑了,這個慕翊,真是越來越不著調,居然弄了三顆糖炒栗子來戲弄她!
“誒呀呀,小徒兒好沒良心,為師千里迢迢給你帶回來的好吃的,你卻不知道珍惜,白白浪費了我三顆栗子。”
循聲望去,莫漣漪只見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斜靠在樹枝上,他的面容比之白牡丹更為雍容華貴,冥冥中,卻又透著幾分神祗的高離疏冷。
“師父啊,多日不見,你就只給徒兒帶回來幾顆栗子?”莫漣漪縱身,直接躍上了慕翊所在的那根樹枝,和他并排而坐。
慕翊把手上還泛著熱氣的糖炒栗子遞了過去,莫漣漪毫不客氣的從里面拿了一顆,拇指和食指一撮,栗子殼被捏開,然后那香噴噴甜蜜蜜的栗子肉便扔進了她的嘴里。
她細細的咀嚼,覺得這栗子的味道著實不錯。很好吃。
“小徒兒,多日不見,有沒有想我?”慕翊揚起他那那雙英氣逼人的長眉,目光晶瑩璀璨的看著她,里面那灼熱的情感,逼的人幾乎要抬不起頭。
莫漣漪的心中閃過一絲狐疑。每次和慕翊接觸,她都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兩個人之間也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明明,她和他的接觸并不多啊?還有血綢的態度……
聯想起種種疑點,她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不過現在還不到謎底揭曉的時候,所以,她也樂得把這樣的游戲進行下去。反正,只要吃虧的不是她就好。
“想啊,想你怎么還不來指點我武功。擔心你會不會被那個喜好男色的大人物抓取做孌童,所以我啊,真的是很想你呢。”她笑盈盈的看著她,眼神閃亮而調皮,再配上她那美得令人炫目的容顏,簡直讓人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
慕翊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堅決不讓自己沉浸在小徒弟的美色里。要論美色,他自己就足夠美得天怒人怨了,每天只要照照鏡子,就覺得天下的女子都無甚看頭。可是偏偏冒出來一個莫漣漪,在這樣容光照人,風華絕代的佳人面前,只要是個男兒就會為止傾倒沉淪吧?
“膽子肥了,敢調戲我?”說著,慕翊手中一條白綾飛竄了出去,轉瞬間就要將莫漣漪的身子包裹起來。
莫漣漪大驚,這個老不休的師父,居然說動手就動手!她急忙從地下劃過,身子一轉,羽毛般輕盈的就落到了慕翊的身后!
慕翊勾唇笑了笑,口中道:“還行,有點進步。看來這段時間,你沒怎么偷懶!”
可是伴隨著他的話音,那條白綾已經繞至身后,眨眼間,就將慕翊和她給捆綁在了一起。
莫漣漪急的大惱:“喂喂喂,你怎么能這樣?”她胸前那兩團柔軟的清雪緊緊的貼著他的背部,她甚至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跳和體溫!
她的臉色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師父,快放了我吧,我知道錯了。”原來不管她多么努力的練功,多么努力的吸收靈力,她那點功夫在這個男人面前都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啊?
這也實在太打擊人了,她好憂傷,好想頹廢哦!
慕翊也不動作,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她此刻明顯加快的心跳:“小徒兒啊,現在后悔也晚了。這白秋練才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我想著你還是適合輕盈靈巧的武功路數。枉費我走遍大江南北才尋得這樣一件寶物給你,可是你卻不領情,你說,你是不是該罰?”
莫漣漪一聽,原來這條白綾叫做白秋練?而且還是慕翊給她準備的武器?
她的眼睛當即亮了亮,然后嬌軟討好的笑道:“師父,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我這一次吧。您快把我放開吧,我還想好好研究您給我的禮物呢。”
“好啊,那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讓我放了你了。別說你做不到啊,我的徒兒,自然不能是個廢物!”他的聲音極其悅耳動聽,宛若風過竹林,卻又帶著幾分迷人的低啞,光是聽了,就讓人忍不住沉醉。
莫漣漪和他貼的太緊,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還有……他微微泛紅的耳朵尖!
她的眼睛忽然一臉,然后低下頭,張口,輕輕的咬在了他的耳垂上——
那一瞬,慕翊只覺得一股電流從他的耳朵瞬間便將他半個身子擊麻!他幾乎是驚慌失措的松開了白秋練的力道!
莫漣漪才一得到自由,立馬從他的禁錮下抽身而出,同時,還將白秋練給順走了!
慕翊整個人僵在那里,臉色有些漠然,那雙深沉璀璨的眸子里仿佛隔著一層霧,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如果但看他的表情,可能真的會讓人誤以為他生氣了,畢竟,她剛剛所做的事情,的確是太過大膽冒犯了!
不過嘛,莫漣漪清晰的看到了他那紅頭的耳朵尖,一個人或許可以在表情上加以掩飾,但是紅耳朵尖這種事情,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
莫漣漪也不打算再和他多糾纏,只是揚了揚手中的白秋練,對著他道:“多謝師父的禮物了,徒兒很喜歡呢。”說完,她轉身,逃也似的飛走了!
慕翊呆呆的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耳邊仿佛還殘留著她唇畔那馨香清雅的氣息和那條丁香小舌獨有的濕潤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