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漣漪抱著萬念,在梅林中沿著小路前行。品書網
她隱約預料到了這梅林絕對不單純,應該會是個什么陣法才對,可是沒有她想象中的陷阱,也沒有預料中的會移動的樹樁,甚至沒有人來攔他們。
越是這樣,莫漣漪心中卻越是不安。
“娘親,師伯的梅花陣法很厲害的,沒有他帶路,我們出不去……”萬念撇了撇嘴,小聲嘀咕。
莫漣漪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兒子的背,安撫著他。
她又怎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林中轉悠了約摸有一炷香的功夫,可是她又回到了原點,也就是說,她一直就在林中打轉,像只無頭蒼蠅般耗費著自己的體力,除此之外,別無所獲。
“萬念,師伯有帶你出去過么?”莫漣漪問道。
“有一回!”
“這梅林外面,是什么?”莫漣漪自負輕功不弱,奇門八卦雖談不上精通,可是也不至于一竅不知,只是在這梅林中,她只覺得自己所學,完全為皮毛,根本看不出慕容翔織這陣法來源何處。
“外面是廣闊的冰川,再往外面,就是茫茫的雪山了,我們是在一個小島上。”萬念攤了攤手,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冰川,雪山……
莫漣漪猛然間意識到了,為何慕容翔織會會對她的恣意行動毫不在意,想來,他料到了莫漣漪出不去這個梅花陣,即便出去了,但靠著她的腳力,也是無法離開冰川和雪山的。
她這才明白昏迷前一刻,慕容妍兒在她耳邊面目猙獰的那句話——
莫漣漪,我要你也體驗一下再也見不到所愛之人的感覺!
倘若只是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偏偏還活著,活著卻身不由己,被困在這個地方,與赫連馳天各一方,莫漣漪心中忽然升起莫大的悲哀。
還好,兒子在身邊,只是,赫連馳一定萬分焦急吧。
“萬念,娘親,沉睡了多久?”莫漣漪開口問道。
“三十三天!”萬念毫不含糊的回答。
心中又是一驚,她以為只是一個夢魘,以為只是一夜,誰料,她竟然沉睡了這么久,三十三天,外面的世界,足夠發生大的變化了,她心愛的男人,可還好?
再次回到房中的時候,慕容翔織依舊看著手中的書,似乎連姿勢都沒有變一下。對于莫漣漪的去而復返,更是視而不見。
“兒子,你去那邊玩一會,娘親有話要和師伯說。”莫漣漪摸了摸萬念的頭,小家伙機靈的跑開了。
“慕容翔織,你到底是何用意?”莫漣漪站在書桌前,一把撥開了慕容翔織手中的書。
嘆了口氣,慕容翔織眼神中飄過一絲不悅,開口道:“我不屑于回答早就回答過的問題!”
“哼,你說你什么都不干,卻又為何囚禁我們母子?”莫漣漪知道,這樣的人,最是難對付,不論你來軟的或者是硬的,不論你詐他或者是激他,他都不為所動。
果然,慕容翔織擺了擺手,說道:“我并沒有囚禁過你們,只是你們離不開這個島罷了。”
莫漣漪簡直要噴血,離不開他的島,還說不是囚禁,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我聽聞漠北雪原的慕容世家,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家,慕容少主更是明大理,識大體,慕容妍兒胡鬧,你也要跟著她胡鬧么?軟禁當今皇后和皇子,是何罪名,你該再清楚不過!”
莫漣漪搬出了慕容世家,就是希望慕容翔織從大局考慮。
微微搖了搖頭,慕容翔織開口:“你不用說什么大道理,也不用多費口舌,想離開這里,只需贏我一盤棋,我自會恭送二位。”聲音清冷,聽不出他是何用意。
對于慕容翔織來說,這句話的長度,已經超越他一貫的語句了。
他自然知道妹妹在胡鬧,他自然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慕容妍兒對赫連馳不過是一廂情愿,他要恨,也只是恨自己不成器的妹妹,沒理由去怪罪赫連馳或者莫漣漪,更別說那個無辜的小娃娃。
只不過,慕容翔織一生自命清高,不為功名利祿所遮蔽了雙眼,一心只求醫術修行,是個真正的世外高人。
而他,最看重的,是仁義禮智信。
若說他為何幫著慕容妍兒,都只因為自己一時大意。
三年前,自從他把慕容妍兒從藥王谷帶回來后,便不許她再外出一步,不許她再去找赫連馳。
慕容妍兒與他約定,倘若她能配制出一種毒藥讓兄長中招,慕容翔織就要答應她一件事情。
慕容妍兒的醫學修為怎樣,他這個做哥哥的最是清楚不過,自然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便答應了。
誰知,不久前,他著了慕容妍兒的道兒卻不自知,那藥藥性凌厲,慕容妍兒趁他昏迷之際離開了漠北雪原。
一個月前,又修書一封給他,要慕容翔織兌現自己的諾言,她要慕容翔織做的事情,便是看管好莫漣漪,不得讓她離開漠北雪原。
雖然無奈,可是自己承諾在先,慕容翔織還是答應了。
只是,他從來都不是個擅于解釋的人,他的無奈,更無需說與他人聽。
莫漣漪走到那八仙桌前,凝視著棋盤,問道:“此話當真?”
雖然她并不了解慕容翔織的為人,可是聽赫連馳說過,慕容翔織是個一言九鼎的大丈夫,這樣的人,雖然她不知為何會幫著慕容妍兒胡鬧,但是得到他的允諾,莫漣漪也會放心些。
男人點了點頭,又拿起了手中的書,不再理會莫漣漪。
還真是個惜字如金的人,莫漣漪心里暗道,不過,很快,她也就不再去想慕容翔織的古怪,而是將所有心思放到了這盤殘局上。
琴棋書畫,她談不上樣樣精通,可是卻也難以遇到對手。
下棋對弈這件事情,她和赫連馳之間常有,當然,他們之間是為了怡情,而此刻,是為了保命!
這漠北雪原,畢竟是慕容家族的地方,天高皇帝遠,已經一個多月了,赫連馳還沒有找到這里,那就是說明,京中并沒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想要離開這里,她還是得靠自己。
莫漣漪仔細揣摩著這局殘局,似乎并無特別之處,慕容翔織以一局棋來試探她,到底意欲何為?
算了,不管了,有機會就先試試再說。
莫漣漪想著,從棋盒中拿起一顆黑子,仔細斟酌過后,落定。
“喂,該你了!”莫漣漪看慕容翔織并無反應,提醒道。
“死棋!”慕容翔織只是說了兩個字,語氣中帶著些許輕蔑。
下一刻,便見慕容翔織運用內力,揮出一掌,八仙桌不住的震動,白色的棋盒中,忽然跳出一粒棋子,沉沉的落了下去。
“咦……”莫漣漪盯著棋局,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沒錯,她那一步,果然只是一步死棋罷了。
這局看似稀松平常的棋局,想要下贏慕容翔織,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啊。
莫漣漪心中暗自揣測著,當下坐在了桌邊,對著棋局,陷入了沉思。
只是,直到明月高懸,她也沒能想出該如何贏他。
“你有的是時間思索,不急這一時半刻,早些睡吧。”
男人清冷的聲音響起時,莫漣漪倒是吃了一驚,惜字如金的慕容翔織主動和她說話,還是關心人,讓她感覺像是看見外星人了般難以接受。
不過,經過慕容翔織的提醒,莫漣漪這才意識到,已經不早了,當下反問道:“你一個大男人杵在這里,要我如何休息?”
慕容翔織冷哼一聲,心道,這一個多月來,她昏迷不醒的時候,不都是全靠了他的日夜照顧么?現在醒了過來,倒是開始關心男女授受不親了?
不過,慕容翔織卻沒有說什么,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書,朝外走去。
剛走了兩部,他又停下了腳步,轉身,指著遠處的寒冰床,開口說道:“對你們有好處!”
說完這句,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漠北雪原比不得京城,莫漣漪昏迷的時候,他封住了她幾處大穴,倒是不會覺得這邊的寒意肆虐,但是現在一切恢復了,他可是怕那個單薄的女人受不了這雪原的寒意。
莫漣漪雖然心中焦急,急著想研究出一個策略擊敗慕容翔織,可是她也知道,著急也沒有用,被困在這個地方,他完全都不需要侍衛來看守也能知道,他們母子逃不出去。
也罷,先休息再說,保存好體力,才能想辦法與慕容翔織斗智斗勇。
與此同時,皇宮之中,赫連馳寢食難安。
一個月了,沒有莫漣漪和萬念的消息,他派出去了一批又一批的暗衛明察暗訪,卻沒有打探到一點有用的消息。
皇后失蹤了,他只得對外宣稱皇后帶著皇子替大夏王朝去泰山祈福,只是,眼看時間一天天過去,在這么拖下去,臣民們遲早會起疑心。
“小乖……你和兒子,到底在哪里……”赫連馳在安寧宮中,感受著莫漣漪的氣息,心中,是無限的思念。
第一次,他感覺如此無力,身為天子,就在自己的宮中,卻連自己的兒子和女人都保護不好……
“皇上,有消息!”
赫連馳正在沉思中,忽然聽見血稠的聲音自外面傳來。
“講!”赫連馳語氣中滿是急切。
“皇上,幾個暗衛在黃河天塹支流里發現了……一大一小兩具尸體……”血稠的語氣中滿是悲哀之色,表情暗淡。
聞言,赫連馳重重的跌坐在軟榻上,一小一大兩具尸體?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