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皎潔的月光灑落在母子二人的肩頭,發梢。
“原諒媽媽吧。”
喬湘喊言嘉楠,輕言細語的,“嘉楠,原諒媽媽好不好?”
言嘉楠一轉頭就看見她腳上臟兮兮的解放鞋,瞬間火大,倏然起(身shēn),“你看看你現在這樣,都穿的什么,用著最高檔的護膚品,卻穿著廉價像一個不折不扣的村婦!不是我瞧不起農村人,你是我媽媽,我想你漂漂亮亮的,我想你回到你原本的樣子!”
“不是打扮得漂亮,穿著光鮮,我就會開心。”
“那我呢,和我在一起你不會開心嗎?”
“嘉楠,我不敢面對你爸爸,我怕我會心軟,我怕我會忍不住去想他去找他,你知道嗎,我和你爸爸有多(愛ài)對方,又給了對方多大的痛苦,所以,我們分開了,是最好的選擇。”
“媽媽!”
“嘉楠,成年人的世界很復雜,我只希望你健康快樂的成長。”
言嘉楠抱住了喬湘,臉緊緊貼著她的(胸胸)口,“我真的不喜歡那個老黑。”
“我和他還只是朋友。”
“哼,朋友著朋友著,就男朋友了!”
“哈哈。”
喬湘用了點力氣才把言嘉楠抱起來,好長時間沒抱他了,也不知道是長高了,還是長胖了,又重了不少。
夜里言嘉楠睡在喬湘(身shēn)邊,估計是白天太累了,小家伙打起了鼾,聲音不大,起起伏伏,很是可(愛ài)。
喬湘失眠了,因為就在一個小時前,董韻文打電話給她,周(日rì)她要來接言嘉楠。
上次言嘉楠是坐高鐵回去的,喬湘送孩子到火車站,看著火車開走她才回村里的。這次董韻文要來,絕對不只是接孩子這么簡單。
第二天是周六,喬湘一早上起來給言嘉楠做面條。
天剛剛亮,才七點半,蔣洪量過來給喬湘送土雞蛋。
“昨天看你冰箱里沒幾個了,我那邊還有很多,就給你拿些過來。正好嘉楠也來了,村里的雞蛋怎么都比城里的好,喂谷子的。”
蔣洪量一個個將土雞蛋擺放在冰箱里,喬湘抱肘靠在墻上看著他,唇邊都是暖暖笑意。
一個給你送土雞蛋的男人,往往比那個給你送鉆戒的男人更懂你,更讓你覺得溫暖。
“湘湘,再過兩個月,塘里的小龍蝦可以吊起來了,到時候給嘉楠吃。”
蔣洪量關上冰箱門,一臉憨厚的望著喬湘笑。
喬湘點點頭,說謝謝。
“湘湘,你也知道,我不太會……不太會說好聽的,我就是……”
男人抓抓腦袋,一頭黑發被他抓得亂糟糟的,他還沒組織好語言。
喬湘走上前,一把拉下他的手,“你再這么抓自己,都快被你抓成禿子了。”
“呵呵。”
男人笑得更憨傻了。
喬湘垂著眼,看著男人腳上那雙和自己同款式的解放鞋,末了,她說,“我年紀小,經歷卻不少,長輩都說,感(情qíng)經歷太多的女人不適合帶回家做老婆,蔣書記,我這樣的,其實并不適合你。”
蔣洪量聽了,只是淺淺的望著她笑,眼中暖意未散,“湘湘,找老婆跟買衣服一樣,自己穿著舒服看著順眼就好了,干嘛要去理會別人說什么?再說了,你那個說法我不認同,誰還不能有點兒過去?”
“蔣書記……”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漂亮年輕,而且家境不一般,我這樣的男的說出來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肉),可是湘湘,我真心喜歡你,哪怕不配,也要說出來才實誠,才痛快。”
“別這么說。”
喬湘仰著頭看高高的房梁,沉默了好久好久,這才說道,“蔣書記,其實我也(挺tǐng)喜歡你。”
“啥?”男人不可置信的呆愣了。
看他傻成這樣,喬湘笑得更燦爛了,“我說,和蔣書記在一起,我很開心。”
言嘉楠絕望的靠門而立,內心無限咆哮:神啊,誰來救救我喪心病狂的媽啊,她要真和那老黑好了我可不要認她啊。
一頓猛拍腦門,言嘉楠又會到(床床)上去。
在(床床)板上滾來滾去,此刻他內心是崩潰的,他覺得他媽再離開森哥之后是完全的自暴自棄了,竟然喜歡上了一個土老黑!他完全接受無能!
喬湘拍臥室門,叫言嘉楠,“嘉楠,你起(床床)了就吃我放在灶臺上的面條啊,趕緊起來吃了,一會兒坨了就不好吃了。”
言嘉楠在(床床)上蹭的坐起來,“你要干嘛啊?”
“我和老黑去村口買牛(肉肉),中午給你做土豆燒牛(肉肉)。”
“我不吃!”
“我要吃!”
言嘉楠抱著頭坐在(床床)上,心里無數個“ohno”,然后聽到關門的聲音,以及他媽和那個老黑在一起的清脆笑聲。
昨晚說的只是朋友呢?怎么一個晚上過去了,就要相約去買牛(肉肉)了?女人的話還能信嗎?
今天路面干爽,喬湘換了雙鞋子出門。
以前的舊鞋,確是昂貴的菲拉格慕,(套tào)著一(身shēn)大紅色連衣裙,別提多漂亮了。
蔣主任和喬湘走在一起,越發的覺得她是個公主,每當他想起喬湘對他說的那句“其實我也喜歡你”,就覺得人生中有太多意想不到的驚喜。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和嘉楠的爸爸,怎么會分開?”
蔣洪量是個君子,走在喬湘(身shēn)邊,連她的手都沒碰到,和她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
喬湘釋然的笑著,陽光底下瞇起眼睛,“沒什么不可說的,我和我前夫,我們原本感(情qíng)是(挺tǐng)好,但是中間也的確存在很多問題,再加上很多的誤會,我們自然而然就分開了。”
“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怎么講,算是富家子弟吧,做生意的,事業成功,也算是很優秀的男人。”
“郎才女貌。”
“如果不離婚的話。”
前面就是村口了,人開始多起來。
喬湘站在原地說最后幾句。
“我就是覺得和他在一起,心里會比較辛苦。我是那種,物質不需要太充沛,但心里不能裝委屈的人,嘉楠爸爸和我各自都有問題,這已經不是感(情qíng)好不好的問題了,所以我覺得分開比較好。”
蔣洪量點點頭,抬手,試探著拍了拍喬湘的肩膀,“你也不是個貪圖財富的女人。”
喬湘開玩笑的說,“那也不一定。”
蔣洪量楞了一下。
喬湘借用三毛的話,“如果不喜歡,百萬富翁也不行,如果喜歡,千萬富翁也可以。”
蔣洪量沒那么大的文學造詣,自然不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末了,就聽喬湘說了一句暖心的話,“和蔣主任一起很開心,能管飯就行了。”
蔣洪量聽著就笑了,伸手,握了握喬湘的手。
喬湘是真的喜歡蔣洪量,這種喜歡會讓人不自覺的就笑起來,但這種喜歡,離(愛ài)還差很遠的距離。
(愛ài)太沉重了,如果這樣,那就喜歡吧。
徽城醫科大學附屬醫院,腦內科病房。
言瑞森靠坐在病(床床)上,周圍坐了五個下屬,每個人手里拿著筆記本,在開會。
言瑞森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不妥,他指尖依舊夾著煙,對護士的勸阻不管不顧。
這是他第四次進醫院,每一次都是感覺自己撐不住了,就住進來,只是吃藥輸液,醫生催促他做手術,他置若罔聞。
會議進行到一半,主治醫生林教授進來破口大罵,完全不管言瑞森的臉色,把他的下屬通通罵走。
下屬走后,林教授單手叉腰,一只手指著言瑞森,“你要不要命了!都這樣了你還工作,你懷疑你不是腦子有問題,而是心理有問題!”
言瑞森看都沒看她,冷著臉抽自己的煙。
林教授嗖地抽走他的煙扔到窗戶外面去,改換兩只手叉腰,“言瑞森!言總!言大老板!算我求你了,動手術吧!”
言瑞森這才淡淡抬眼看她,要笑不笑的,“我自己的命,怎么你比我還緊張?”
林教授氣得牙癢癢,“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眼珠一轉,突然冷笑,“也行,我管不住你,有的是人來管你!”
說著就把手機拿出來,剛要撥號,一個枕頭飛過來,將她手里的手機砸到了地上。
“我靠言瑞森,老子的手機!”
林教授抓狂的將地上的手機撿起來,可是屏幕已經碎了,她近乎咬牙切齒的捏著拳頭沖言瑞森嚷道,“求你了,你給我滾出我的視線好不好,你這樣的病人我不要了!”
“我跟你說真的,你腦子里那個東西,越早做了越好,拖到后面,極有可能癌變。”
林教授坐在言瑞森的(床床)邊,唉聲嘆氣對他說,“不看別的,你得為你兒子著想吧?你想想看,言嘉楠這才幾歲?”
某人看著窗外,一聲不吭,過了好久才回一句,“他有他媽。”
“我怎么覺得你這語氣這么酸呢?”
“我只聽實話,手術風險有多大?”
“這個其實……”
“不要跟我打官腔。”
面對男人(陰陰)暗的目光,林教授臉色變得嚴肅,她想了一會兒,對他說,“百分之三十的勝算。”
言瑞森冷笑一聲。
林教授皺著眉又道,“可是如果不把它切掉,所有血管都會病變,再加上它極有可能變成惡(性性)腫瘤,你活不了多久的。”
“半年?一年?總還有時間。”
“言瑞森!”
“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手術失敗,明天我就死在手術臺上……”
男人唇邊一抹淡淡笑意,有些苦,也有些酸,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敞開心扉說過一句真話了。
他對林教授說,“我想,再見見我的女人。”
周(日rì)下午五點,一輛黑色奔馳駛進艾丁村,沿途很是吸引人。
可能很多人不認識這些豪車標志,但是精致的車(身shēn),在這拖拉機遍地的山村里,是很打眼的,再是不懂的人,也看得出這是有錢人才開得起的。
車子停在喬湘家門口的空地上,那片空地的后面是一堆砂石,磚瓦,看起來臟兮兮的,環境很是糟糕。
董韻文腳上踩著(裸luǒ)色高跟鞋,從下車開始就皺著眉,臉色很不好。還在為找不到小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