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湘一直在家里等消息,可是等到半夜都沒等到蔣洪量的電話,而這個時候,蔣洪量已經坐上了去徽城的高鐵。
蔣洪量回家一趟,換了(身shēn)衣服就直接走了,也沒通知喬湘。
這里牽涉到很多事(情qíng),也包括喬湘和他前夫的感(情qíng)。蔣洪量就是再喜歡喬湘,也不想因為這些事(情qíng)導致她和她前夫不愉快。
而且,現在又還不確定是不是那個人在搞鬼,沒搞清楚之前,更是不敢在喬湘面前妄下定論。
他當天夜里到了徽城,隨便找了個旅店住下。
公款報銷的住宿費用,不能住高檔酒店,他自己也不是那么奢侈的人,能住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蔣洪量在路邊買了個烤紅薯和豆漿,邊吃邊等公交車,然后去了立信投資。
因為沒有預約,他是見不到言瑞森本人的,只能在大廈門口一直等。
從上午等到下午,終于,那輛他見過的棕色卡宴從車庫里緩緩駛出來了。
蔣洪量擋在了車前方,開車的邢輝嚇了一跳。
邢輝不認識蔣洪量,但言瑞森認識,蔣洪量要見言瑞森,他這突兀的方式,安全起見,邢輝是不會讓他見的。
邢輝要把車子繞開走,言瑞森在后排發話了,“讓他上車來。”
“言總,你認識他?”邢輝擔憂。
“嗯,算是認識。”
于是邢輝停好車,下去,讓蔣洪量上了車。
蔣洪量從村里來,衣服穿得在干凈,(身shēn)上也總會有一股泥土的氣息,聞著這股味道,言瑞森就會想起喬湘。
“言總,我知道我來找您會顯得很突然。”蔣洪量第一次跟言瑞森這樣的大人物說話,說不緊張是假的,尤其是,某人那張永遠的冷漠臉。
言瑞森正襟危坐,衣冠楚楚的矜貴模樣,在人看來實在是不好接近,蔣洪量坐在他旁邊,生怕自己的衣服臟了他。
“如果我猜得沒錯,我得罪的那個人,一定就是您了。”
“得罪您的原因,應該就是喬湘。”
“如果我說錯了,希望您能原諒,如果我沒猜錯,那么,就請言總放艾丁村一條活路,村里的人窮了祖祖輩輩,現在終于有了發家致富的機會,所以希望言總給他們一個機會。”
蔣洪量言簡意賅說完了他可以說的,接下來,就要看言瑞森的態度了。
如果是關乎女人,他們今天可能要進行一場談判,在喬湘的問題上,蔣洪量從來就不會退縮。
言瑞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他,眼神中透著幾分不屑,他這樣子的高高在上,蔣洪量怎么都不能聯想到,喬湘是如何做他的妻子的。
言瑞森淡淡的開口,語氣不冷不(熱rè)的,給人一種靠近不得的距離感,“你膽子倒是不小,一個人就來找我了。”
所以,蔣洪量是猜對了,整件事(情qíng),就是他一個人在((操cāo)cāo)作。
蔣洪量誠懇的面對著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的高貴男人,心中對他到底還是有些敬仰的,他敬重的喊他,“言總,讓艾丁村的村民過上好(日rì)子,是我留在艾丁村最大的愿望,我不能只給他們畫餅,而不讓他們實現夢想——是我得罪了您,您有什么不痛快,可以盡量跟我來。”
“你有多大能耐,可以這樣跟我說話?”
“言總……”
“如果今天來找我的人是喬湘,說不定我可以給她幾分面子。”
驕傲的男人低頭看了看腕上的名貴腕表,然后對蔣洪量說,“這位……蔣主任是嗎?你先回吧,我不習慣陌生人上我的車。”
這大概,是蔣洪量一輩子見過的最傲慢的人了。
蔣洪量下了車,看著那輛如他本人一般高貴的車子從眼前開走,末了,沮喪的去火車站,準備回艾丁村。
車上,后排的男人閉目養神,精神很差。
邢輝問他要不要緊,他搖頭,但邢輝看他確實有些撐不住,找了個地方停好車,把藥拿給他吃。
“老實說,我不懂您想做什么,想和喬湘和好,就和她明說,搞這些事,只會讓她更討厭你。”
邢輝很無奈,看著老板這樣,心里也很難受。
言瑞森咽下苦澀藥片,很久之后才說,“討厭我,也總比忘了我好。”
邢輝沒再吭聲,上車,將車子開走。
蔣洪量晚上回到村里,直接去找喬湘。
喬湘見他回來了,立馬拉著他問,等他喝了好幾口水,這才娓娓道來。
“他總是這樣,看誰不順眼,就要搞誰,實在是幼稚!”
喬湘無奈扶額,好半天都沒從這個事(情qíng)里緩過來。
蔣洪量這會兒已經平靜了,回憶起自己在艾丁村這么多年,也算是盡心盡力了,萬般皆是命,如果工程開展不下去,不能打造旅游景區,他也是無能為力了。
喬湘說,“你別急,他不就是要我回去求他嗎,我去就是。”
“湘湘……”
蔣洪量不想喬湘為難,喬湘和那個人分開后跑這么遠來,就是為了不和他見面。再說了,今天和那個人說話那幾分鐘,蔣洪量充分體會到他不好相處,這種傲慢的男人,能給喬湘幸福嗎?所以蔣洪量不想喬湘跟他妥協。
“我太了解言瑞森這個人了,他從來就是吃軟不吃硬,之前他來找我(套tào)了不愉快,肯定是要我在他面前服軟他才肯罷手。”
喬湘就不明白,這個人三十好幾歲了,怎么還這么幼稚!
心里氣得很,也無奈得很,想起那份沒有生效的離婚協議,喬湘又有些意難平。
言瑞森到底是不舍得和她離婚的。
喬湘第二天坐高鐵回了徽城,直接去立信大廈找言瑞森。
大堂的保安和前臺都認識喬湘,她一來就給她放了行。
此時言瑞森在會議室開會,小譚過來告訴他,喬湘來找他了。
男人一如既往的冷臉,但小譚知道,他心頭肯定是高興的。
會議進行到一半,男人繃不住了,直接宣布散會,他起(身shēn)就往外面走,步子邁得極其大——
喬湘坐在言瑞森的辦公室沙發上等他,手里端著小譚給她煮的咖啡,咖啡喝到見底的時候,外面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
言瑞森推門二人,他站在門口,喬湘站在茶幾錢,兩人目光交匯,站了好一會兒才各自看別處。
辦公室很安靜,靜得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言瑞森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好,若無其事的樣子,問喬湘,“找我有什么事嗎?”
喬湘知道他在跟她裝,也沒當面給他難堪,直接走到他跟前,彎腰看著他,“言大總裁,我找你,肯定是有事(情qíng)有求于你,你貴人事多,百忙之中抽空見我,我真的很感激。”
言瑞森臉色變了一變,斜她一眼,“喬湘,別跟我來這(套tào)。”
喬湘站直了(身shēn)子,“我以為你就喜歡這樣。”
“怎么,來幫那個姓蔣的求(情qíng)了?”
“不是,我是來幫艾丁村所有村民求(情qíng)。”
男人冷哼一聲,表(情qíng)傲慢,很顯然沒把這件事放在眼里。
他手里的投資個個都是上億的,一個村子的建設的問題,他怎么可能有興趣。他也完全體會不到貧窮對一個村的人會有著怎樣的影響。
喬湘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很是窩火,但是現在有求于他,態度又不敢不擺好,“你跟我有矛盾,不要殃及魚池,艾丁村不修路,旅游產業發展不了,那些村民就得一輩子窮下去。”
他不說話,表(情qíng)依舊傲慢,喬湘實在是火大,但盡量抑制著自己的怒意,“言瑞森,你要我怎么樣都好,但是能不能別這樣,你做這些事(情qíng)實在是影響到了別人,你覺得看我不順眼,可以打擊我報復我,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牽扯到其他人?”
男人這才緩緩掀動眼皮,看她。
“你真打算跟那土包子結婚?”他淡淡的問。
喬湘沒有回避他,點了點頭道,“是,我和他在一起,覺得很開心。”
他蹙著唇看了她好一會兒,這才從位置上站起來,“我們兩個人,是不是一點余地都沒有了?”
喬湘垂下眼睫,“從我打算和你離婚的時候開始,就沒想過再回到你(身shēn)邊。”
他目光涼薄瞅著她,眼神中滿是絕望。
他聽到喬湘一字一句在對他說,“言瑞森,有件事(情qíng)我一直沒有勇氣告訴你,現在,我覺得你可以知道了。”
喬湘做了個深呼吸。
“1992年,我媽生孩子的時候在醫院難產,痛不(欲yù)生的時候,在病房門口撿到一個女嬰。”
她看到言瑞森漆黑的瞳仁里有閃過一絲驚訝,然后,她說了后半句,“那個女嬰就是我。”
“湘湘……”
“所以我不是什么大家閨秀,這么多年你從未了解我,我也的確走不進你的世界。”
喬湘話到此,就打算離開了,就在她轉(身shēn)的那一刻,言瑞森緊緊拉住她的手,她聽見他喉間沙啞,他說,“湘湘,你知道我從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喬湘一點一點掰開他細長的手指,垂眸輕輕的說,“我們已經到頭了,你接受這個事實,不要再為難蔣洪量,他是個好人。”
喬湘走了,言瑞森站在原地好久都沒緩過神來。
過去,有好多次,他都覺得喬湘有話要對他說,她的(欲yù)言又止,多來自不自信。
怕他知道他在了解她的(身shēn)世之后看不起她,所以她一直藏著這個秘密。
言瑞森也是到今天才知道,為什么當初喬湘會在以為孩子沒有了的時候病得那么嚴重,因為她曾經被拋棄過,所以孩子沒有了,她仿佛看到當年那個被人遺棄在醫院的女嬰。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現,言瑞森后知后覺,在喬湘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里,自己參與的并不多,連她心頭最柔軟不可觸碰的那塊地方,他也從未去過。
……還在為找不到小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