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朵熙突然感覺這車子里空間太小,和夏以希的獨處讓她有些局促不安,不經意的瞥到車窗前,那個帶著一點紫色的海星安靜的呆在那里,看樣子,夏以希根本沒有移動過它。
而這個充滿男性化的黑色和灰色為主的車子里,竟然放著這樣一個充滿孩子氣甚至是女性化的,和整個車子的色調毫不協調的大海星,不免讓人感覺有點滑稽,甚至是有一點點的……可愛。
淺朵熙忽然有點想笑,僅僅是因為腦子里閃過的這個想法,但她也太過天真了吧,可愛這樣的詞語怎么能用在夏以希的身上?他明明渾身都散發著冷冽的氣息,簡直就是冷得夠嗆。
她清一清嗓子,“夏總,你想怎么樣?”脅迫她把兒子還給他?或者是……他其實沒有那么冷漠,好心的替她分擔一下撫養兒子的幸苦,他只是單純的想和兒子相認,扶正他作為親生老爸的地位?
他抬起手,吸煙的剎那,火光照亮他幽冷的眼眸,“我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面。”清冷,毫無起伏的語調卻裹夾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淺朵熙一怔,終于側頭,對上他波瀾不驚的眼眸。
她的雙手緩緩握成了拳頭,他的意思是要小希認祖歸宗回歸他們夏家嗎?他這是要硬生生的把小希從她身邊帶走!她就知道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她才那么驚慌失措的想要帶小希快速逃離這里,只是……她還是遲了一步,她身邊的這個男人行動力實在太強,不容人有一點點的疏忽。
淺朵熙深呼吸,盡量平穩自己有點躁亂的心緒,“你的意思是要把孩子從我身邊帶走?”
夏以希揚起疏朗眉宇,淡看著她,沒有立即回話。
于是,她也就理所當然的把他這一刻的沉默當成了默認,她牽動嘴唇,冷笑一聲,“你以為小希會那么心甘情愿的跟你走嗎?”
她好歹也是小希的媽媽,親手撫養著他長大,對小希而言,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誰比她更親的了,而小希對她而言,亦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她不會輕易的放手,她也相信,小希不會不要她這個媽媽。即使夏以希是他的親生爸爸又能怎么樣?他對小希而言只不過還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夏以希掐滅了手里的香煙,轉眸直視她,那么云淡風輕的話卻嚇傻了淺朵熙,他說:“為了孩子著想,我們可以……結婚。”
淺朵熙怔然了三秒,下一瞬,她猛然噌的一下子站起來,她顯然是忘記了他們現在正坐在車子里,所以她的頭重重的和車頂撞了一下,發出彭的一聲,接著是她捂著頭頂哀呼的聲音。
她疼得擠眉弄眼,手不住的輕柔著頭皮,倒吸一口冷氣,“嘶疼死了!”她剛才情緒太過激動,一下子就用力撞上車頂,簡直就是活受罪。
坐在一邊的夏以希看到這一幕,神情依舊沒有太大變化,倒是薄唇的左邊有了微微上揚的弧度。
淺朵熙一陣窘迫,不過是她自己出了錯,她也不能怎么樣,滿是錯愕又有點郁悶,“結婚?你別開玩笑了好嗎?你以為這婚是那么容易結的嗎?”
她的頭還疼得很,都怪夏以希這個家伙說什么結婚,她和他毫無感情基礎,只不過是靠著一個兒子才有那么一點點的關系,甚至她和他沒有過絲毫的肌膚之親,難道他以為有了孩子就一定要結婚了嗎?
“我哪一點像是和你開玩笑?”他凝視她,背著光,他的面容不甚明朗,隨即他又開口,語氣卻有點森冷,“或者,你想和我爭奪孩子的撫養權?你認為在法庭上面你有多少籌碼可以贏得過我?”
淺朵熙一驚,臉色頓時一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的確,她沒有任何可以和他抗爭的籌碼,先別說這孩子是她偷他的種才得來的,也別說他身后那一個氏族大家,就說他現在這身份,她就已經無力和他對抗,她一開始就輸在起跑線上。
他的目光緊鎖著她臉上的神情變化,繼而寡淡的說:“你不用擔心孩子會缺少母愛,我會盡快給她尋找一個合格的媽媽。”
他這話讓淺朵熙驀地扭頭望他,唇角一扯,似是譏誚的冷笑,夏總裁果然夠狠夠厲害,連合格的媽媽都能找到,只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她還有誰比她這個親媽更合格?
但她不能不擔憂,小希現在還小,如果真有另外一個女人對他噓寒問暖照顧周到,隨著歲月的漸長,也許他真的有一天會忘記她這個親媽,或者她會變成他記憶里面一個模糊的影。
就如,她對六歲之前的記憶已經不多,對她的親生母親的記憶也只剩下一個倉促走遠的模糊背影,那個背影,是她的母親把她拋在孤兒院門口,然后匆匆逃離的模糊印記。
淺朵熙忽然間就害怕了,整個身子都忍不住輕顫,她害怕自己變成小希記憶里面一個不清晰的身影。
她顫抖著嘴唇,心里鋪天蓋地而來的害怕已經將她覆蓋,“你……你就不能假裝視而不見?或者你就當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我們……不要和我爭奪這孩子好嗎?他是我淺朵熙這一生唯一的孩子。”話說到最后她的語氣有點低落,竟彌漫著一絲淺薄的悲涼氣息,她沒有看他,目光漠漠的定在車窗前面,不知在看什么,也許在她有些空洞的眼里什么都沒有看到。
“以你的條件想娶大家閨秀還是名媛淑女都行,到時候你們生三個或是四個小孩都沒問題,你為什么一定要跟我搶這一個呢?”
淺朵熙情緒有點激動,胸口起伏不定,她就小希這么一個孩子可以相依為命,而他,從小就生長在幸福美滿的家庭里,以后也必然娶個美嬌娘為妻,他的條件那么優越,還有什么不滿足?為何那么殘忍的要拆散他們母子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