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紅的朱漆大門,兩側門上掛著紅色的燈籠,在縷縷晚風中輕輕搖擺,頂端之上,懸掛著一塊黑底金字的扁額,上面筆法蒼勁有力的題著“白云觀"三個字。
郇玉抿著瑩粉色的唇,抬眸,看著白云觀緊閉的紅漆大門,神色在夜色中辨識不清。
低下頭看向懷中的人兒。
此時的冷若,已經靠在他的懷中沉沉入睡,發絲凌亂的腦袋,深深的埋進郇玉的胸膛中,雙眸微合,神色靜謐安詳。
目光轉移到,冷若微啟的粉唇之上,郇玉身子不由的一緊,眸中暗沉,雙眸緊緊的注視著她充滿誘惑的唇瓣,粉嫩的唇色,上面泛著淡淡的浮光,像是引誘人犯罪的糖果一般,讓人實在是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郇玉心中輕嘆。
……真是沒有一點防備意識。
或者是說,此時因為在她身邊的人是自己,所以,若兒才會這樣毫無防備!
這樣想著,他的唇角忍不住越翹越高,低下頭在冷若的粉唇上吻了吻,許久,郇玉才戀戀不舍的松開那甜蜜到讓他怎么嘗,也覺得不夠的唇。
正在郇玉慌神之時,院墻內,飛身而出一個青灰色的身影。
郇玉一怔,連忙向后到退了幾步,看向來人。
四目相對,二人均是一怔。
老者,約莫六十多歲的模樣,身著一襲干凈、樸素的青灰色衣袍,頭發花白,一張蒼老的面容上布滿了大大小小交措的傷痕,乍看之下,令人心生俱意。
郇玉一雙墨玉眸子不動聲色的在老者身上打量了一番。
看這老者,無論是輕功還是隱藏起來的內力,都是一個武功極高的練家子……那為何會出現在白云觀之內。
陣陣晚風襲來,淡淡的青草味中,隱隱夾雜著絲絲屬于廚房內的油煙味。
郇玉目光看向老者腰間圍的圍裙,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這身著裝和身上散發而出的油煙味,似是白云觀中的伙夫……他明明就是一個武功極高的練家子,為何甘愿伏蟄在白云觀中當一個無名的伙夫呢?
郇玉眸中閃過一絲不解。
江湖上不少犯了事的江湖俠客,亦或者殺人如麻的魔頭,皆喜歡潛藏在不起眼的地方,躲避官府和仇家的追殺……可是……
剛想到此處便見頭頂上傳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寒意。
郇玉隱去眸中的復雜之色,嘴角含笑,剛想和老者熱絡一番。
便見老者一雙漆黑的鷹眸中布滿了濃重的殺意,雙手成爪,直向郇玉的喉間命脈襲來。
郇玉一怔,看著即將鎖上喉間的手,雙手抱緊懷中的冷若,身形一躍,跳開了數十米,笑道:“前輩這是作何?晚輩無非是來觀中尋一位故人,若是有何冒犯之處,還請前輩明言,晚輩自當給前輩賠罪!”
老者聞言,嗤笑一聲,沙啞、低沉的聲音冷笑道:“廢話少說,只管拿命來。”
說罷,再次拉開招式,向郇玉襲取。
郇玉沖著老者,溫文一笑:“前輩若是如此蠻不講理,那也休怪晚輩出手了!”
腳尖輕點,凌躍而起,雙腳連連向老者的胸口踹去。
老者一怔,連忙用手去擋,內力沖撞下,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老者震向身后數十米,將將站穩身形,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老者抬眼看向郇玉,便見郇玉已從數十米外,飄然而至。
老者一愣。
這身法,這輕功也太未免詭異了吧!
郇玉輕笑:“不知前輩可還要繼續。”
他明明在笑,可是眸子布滿的寒意卻真真的讓人不敢直視。
老者心下一驚。
也不過是一個雙十的小子,怎生的這般厲害。
老者抬眸,漆黑如鷹的眸子,細細的打量著郇玉一番,問道:“你師承何人?為何你使用的招式和輕功如此的妖孽?”
郇玉被老者問的一怔。
師承何人?
東璃皇宮。
正值烈日,還是正太的小郇玉,身穿一襲雪色的勁裝短衣,少了一份儒雅,多了一分英姿颯爽。他手中持著一把利劍,身形靈巧的在御花園中揮舞著。
一張嫩白猶如剛破殼雞蛋般的小臉,被烈日蒸的紅撲撲的,豆大的汗珠順著面上,緩緩掉落,身上的那件雪色的短衣也被汗水浸濕,直讓人看得一陣好不心疼。
他忽的收起劍身,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轉身看向身后,手撐著下巴,一副美人臥榻姿勢,躺在湖邊柳樹下納涼、打瞌睡的白衣男子。
絕美的小臉上,閃過一絲溫怒。
只見躺在柳樹下納涼的白衣男子,眉眼狹長,面如桃瓣,身穿一襲織錦月兒白廣袖衣袍,腰間別著一把拂塵,銀絲般的長發用一根與衣袍同色系的發帶束在腦后,縷縷清風襲來,白衣男子一頭銀發隨風揚起,更顯魅惑。
——此人便是國師玄機!
讓自己在烈日下練武,自己卻在柳樹下納涼、打瞌睡,真真是氣死人!
小郇玉越想越氣惱,重重的“哼”了一聲,將手中的寶劍往地下一扔,轉身便要離去。
“教你的這套招式,你還未練完,就想偷懶。莫不是小憂兒想再嘗嘗為師,手中這把拂塵打屁股的滋味了?嗯?”
話落,小郇玉腳上一頓,面上“刷”的一下緋紅一片。
側眸,偷看了一眼,身后的玄機,嘴里嘟噥著:老不死的,老怪物,等我以后變強了,我一定把掛起來,吊著打!
玄機,將小郇玉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在耳中,似是聽到什么好笑的笑話一般,嘴角止不住的上揚著。
坐起身子,雙手環胸,瞇著一雙狹長的桃花眼緊緊的盯著小郇玉,直盯到小郇玉心里發毛的時候,似笑非笑的道:“——為師這人沒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和愛好——這一生,唯二的癖好和愛好就是……一個是,很小心眼,很記仇!另一個是……”
說道此處,玄機慢不悠的揮著手中的拂塵,舔了舔唇,沖著小郇玉邪魅一笑:“為師很喜歡用這天蠶絲所做得拂塵,專揍那些不聽師父話,還在背地里偷罵師父的不孝徒兒,從不手軟!”
小郇玉聞言,面色一白,看著玄機手中那把拂塵,使勁的吞咽了好大一口口水,后退了幾步,雙手無意識的抱住自己隱隱作痛的屁股,似是那種痛苦的滋味到至今還殘留在屁股之上。
小郇玉看著玄機越來越近的身子,結巴道:“我……我沒……沒罵師父!”
話落,玄機將將抬起的腳一頓,看著小郇玉“哦是嗎?”
小郇玉看著玄機停下的腳步,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氣,訕笑道:“是的……我真的沒罵師父,真的沒罵!”
玄機面色有些愁然:“可是我明明聽到有人在罵我!”掏了掏耳朵:“莫不是為師聽錯了嗎?”
小郇玉聞言心中一喜。
原來這老妖怪有耳聰的毛病,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玄機將郇玉心中所說的話,一字不落、清清楚楚的聽在耳中,手骨攥的“咯咯”作響。
這死小子,竟然敢罵勞資是耳聰,真是不好好揍他一頓,他真不知什么是天高地厚!
此時,郇玉正在心中暗暗的計劃著,怎么圓了這謊。根本無暇抬頭去看,玄機此時面上的表情。
此時的玄機,那面上真真是烏云密布,電閃雷鳴,就差暴走了。
小郇玉似是想到了什么好點子了,蹙起的眉頭,忽的舒展開來,面上一喜,抬頭去看玄機,認真道:“師父,聽宮中的老御醫道……”
他說道這里頓了頓,清了清嗓子,單手背在身后,單手捋著根本不存在的胡須,一本正經的呼聲八道道:“上了年紀的人,一般都會出現耳聰、耳鳴和幻聽的毛病,我看像師父這種也不是什么嚴重的大病,若是到太醫院找文太醫好好看看,吃上一副子藥,徒兒敢向師父保證,師父吉人天相,定能藥到病除,絕不會留病根!”
什么叫話不說,氣不生,這便是,此時的玄機面上已然黑到了可以當做墨汁用的地步,沖著小郇玉齜牙一笑,陰測測的道:“為師這病已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之前為師也去太醫院找過文太醫,文太醫與為師說,若是想徹底根治這病,需要一味藥引……不知我的乖徒兒可愿幫幫為師!”
小郇玉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墨玉眸子不解的看向玄機:“文太醫所說的藥引是什么,太醫院容天下珍稀之藥物,若是太醫院也拿不出來,憂兒如何拿的出來……”
他在身上摸索了一圈,身上就連一塊玉佩也不曾佩戴,抬眸看向玄機:“徒兒身上并沒有什么藥引啊!”
玄機不知何時已然走到了郇玉的跟前,沖著郇玉陰測測的一笑:“用為師手中這拂塵狠狠湊你一頓,這便是可醫為師耳聰、幻聽這癥的——藥引!”
他說耳聰、幻聽這詞的時候,將發音咬得特別重。
小郇玉聞言,沖著玄機干笑了幾下,連連往后退去:“師父定是說笑了……定是說笑了……”說罷,轉身便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