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玉說話的聲音,完全沒有男子的渾厚,亦沒有女子的婉轉悠揚,很清脆,富有磁性的中音,倒是很適合那張面容。直接訪問m.dashubao.cc同步更新
挪著步子,默默的跟了上去。
阿左見阿右腿上紫黑的毒素已然蔓延上了膝蓋,頓時嚇得六神無主:我答應,我答應……求姑娘賜藥。”
冷若停下腳步,看著跪爬到自己腳邊的阿左。
從袖中取出一個松鶴延年圖案的藥瓶,倒了兩顆解藥遞了過去,面上笑得溫良無害到了極致:“若是膽敢反悔,便讓你們兄弟倆生不如死。”
阿左拿著藥的手一顫,看向笑得一拍純良,十分無害的冷若,心不由的顫了顫。
皇宮。
尋華宮是后宮中小小的一座宮室,坐落在御花園的東南角,相當的僻靜,是兩進的院落,進門后是一個低調且又奢華的院子,便是正殿清華殿,清華殿,后堂內有個不大不小的小花園。
兩邊是東西配殿,南邊是百花軒,供嬪妃夏日避暑居住。而此時正值夏日,宮內的嬪妃有意到此處來避暑賞花,這幾日卻hi被六王爺那個混世魔王給霸了去。
正殿、兩廂、配殿的前廊與百花軒的后廊相互連接,形成一個四合院,院內種植了千百種珍稀花草,種類最多的便是那西府海棠,雖不在春令花季,但結了滿株累累的珊瑚果實,配著院內一角的碧綠高挺的竹子,煞是喜人。
尋華宮后院有一天然湖泊,名叫望蓮湖,湖的周圍繞著湖,建有華麗的水榭,而在湖中心有一個巨大的水亭,此亭臺名叫采蓮臺,此時正值花期,滿湖的圣潔的蓮花,在清風中爭相綻放,美的驚心。
容清身子單薄的如紙片一般,瘦的幾乎不成了人形。
他面色慘白,兩頰深陷,一雙毫無神采的琉璃眸子顯得大大的,說不出好看與丑,但卻讓人看上一眼就心疼的慌。
他身著一件單薄的青衫,坐在采蓮臺邊,陣陣清風拂過,衣袍蹁躚,身子悠悠晃晃讓人不禁有些擔心,想要伸出雙手扶他一把。
身后一雙畫得極致的美目看著容清如刀削的背影,雙眼不禁泛紅。
這女子面貌十分貌美,身穿一襲淺藍色紗衣宮裝,肩上披著白色輕紗,略顯柔美。
一頭及腰的青絲順著雙刀鬢,發間戴著金色的蓮花冠,兩邊的額鬢上各戴著一支做工精細的金色鑲嵌寶石的額步搖流蘇。說不出的華貴。額間用朱砂細描著一朵蓮花,更顯妖嬈之姿,細長的柳眉襯托著宛如一池春水的眼睛,小巧精致的鼻子,櫻唇不點而朱,蕩漾著令人迷醉的風情神韻。
此女便是四王爺上官鈺之妻,鈺王妃——花素月。
兩只粉蝶從眼前劃過,容清微微回神,拿起放置在身旁的古琴,放在腿上,十指撫于琴上,撥動琴弦,一聲,若曇花一現,悠揚嘹亮,余聲沉遠,綿延欲絕。
花素月一驚,只那么一聲,已是難以言說,是那曲好,還是這彈琴之人的功力極高,就這么一下,便足以將人的魂兒給攝了去。
花素月看著前面的身前,渾身猛的一震,手捂上微微發悶的胸口,眼中含著點點水光,復雜的凝視著容清專注的側臉。
你是不是……是不是到現在還未將我忘卻?
癡癡盼盼的等待,終于盼來了第二聲,如若說第一聲是曇花一現的孤獨,那第二聲便是百花齊放的璀璨,萬馬奔騰的激烈,萬馬奔騰的激烈,恍如置身于萬壑松濤,高一分只覺吵鬧,低一分便俗氣矯作。
本想就要這樣一直輝煌下去,那般的氣勢如虹,卻陡然一轉,像是放眼無邊的高原,憑空多出一道深淵,急忙中,勒馬而嘶,憑風而立,曲調低低一沉,嗚咽而起,如泣如訴,仿若深院梧桐,雨打芭蕉,訣別之酒,落淚美人,瞬間只覺悲痛于胸,凄凄慘慘,一路荒涼。
那時我卻并非真的有心傷你……聽聞你墜崖,我曾去看你卻被爹爹發現,關在閣樓中,我日日與你寫信……日日期盼著你的回信……后來嫁進鈺王府才知曉,我日日與你與寫的書信,卻沒有一封是到你的手上。
雖不甘,不愿,可終是無能為力……
如今……這世上所有的人,我都能無愧于心……卻不敢直視你的雙眸……這些年,這些事……你是不是……是不是還保持著當初那份……那份初心……
一曲罷了,只剩余音繞粱,四周冷寂如夜,想是醉了,闔著眼,痛至顛峰,便是無奈,無奈那曾經的熱情奔放轟轟烈烈海誓山盟,如飲鴆止渴,蝕入骨髓,輾轉春秋,洗卻了時光,只換得身如秋蒿,迎風飄搖,不知情歸何處,身在何方。
憶起曾經的種種,再看盡是物是人非……
花素月闔上眼眸,手攥得緊緊的,一滴飽含著種種的熱淚順著眼角滑落。
如果能回到年少懵懂之時,即便是違背爹爹的意愿我也不會嫁進王府……
可是……可是……如今,你為何成了這般令人心痛的模樣。
“四王嫂好興致啊!難不成不知曉這尋華宮被本王要了來嗎?四皇嫂如此冒失的闖進來。若是驚了本王的貴客,本王可是會親自去四哥那里小住上一年半載的!”
一道略有些慵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容清與花素月均是一震。
華素月聞言一驚,連忙擦去眼角的淚水,正巧被剛回頭的容清看個清楚。
琉璃眸子在那張面上淡淡的掃了一眼,仿若路人一般,唯有袖下微微攥緊的手,暴露著他真實的情緒。
目光越過她看向身后的上官緋夜。
今日的上官緋夜身穿一件緋色的衣袍,更將一張雌雄難辨的臉襯的極為妖孽,一頭烏黑茂盛的長發,用一根與衣服同色的繡花發帶,松散的半束半散于腦后,發質光滑垂順如上好的絲綢。一雙秀氣似女子的柳眉下是一雙狹長、邪魅的貓兒眼,眼角微微上挑,更添撩人蠱惑的風情。
他手中端著一個烏木托盤,上面擺放著好幾盤做工精美,刀工精細,香味四溢的飯菜。
玫紅色的雙唇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有種說不出的意味在里面。
容清緩緩回過頭,仿若什么事都未發生一般,依舊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滿湖的開得圣潔、迷人的蓮花。
只是這毫無情愫,淡淡的一眼。
花素月感覺自己的心猛的往無盡的黑洞中墜落。
那無盡的黑暗深處,好像是一口冰冷的深井,刺骨的水將她的心滿涌。她伸出手想要掙脫著種窒息感,可是無論她怎么掙扎,卻是毫無作用……
她面色慘白,身子踉蹌了下,向后摔去。
上官緋夜看到此處,嘴角的笑意更甚,側目看向身后的無涯,示意他去扶花素月。
無涯剛碰到花素月,她猛的推開了無涯,厲聲道:“不用,本宮可以站穩!”
無涯一愣,垂下頭,斂盡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
上官緋夜見此氣不打一處來。
打狗也要看看主人,可不是什么狗都是能輕易動的得的……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真是不給這個水性楊花、攀龍附鳳的女人看看本王的厲害,她還真的以為整個皇宮她都能橫著走呢!
上官緋夜冷聲道:“狗奴才還杵在那處傻愣著作甚,人家都不需要你的好心好意,還不滾回來,免得給四王妃添堵,人家可是枝頭上的小畫眉,是你這個賤生賤養的狗奴才能碰的嗎?”
無涯應聲,一個閃身便回到了上官緋夜的身后。
上官緋夜回頭看著無涯,數落道:“下次人家就是跌死,也別同情心泛濫,不知死活的往上湊,若是真有那么多用不完的同情心,就去街上喂喂那一群群的要飯花子,說不準他們還知道什么叫最起碼的感恩戴德,對你言謝。實在不行,就去喂喂狗,說不準那些狗還會對你叫喚幾聲。聽到了沒有?嗯?”
無涯:“是,主子,奴才記住了!”
上官緋夜眼角的余光看了眼面色氣得一陣白,一陣青,一陣黑的花素月,那心中簡直爽得不要不要的。
花素月是個明白人,自是將上官緋夜這明里暗里埋汰人的話,聽得個明明白白。
緊攥著雙手,靠著指甲掐進肉中的疼痛,提醒自己清醒,不能在容清面前丟了面子。
嘴角勾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笑道:“皇嫂今日來給母后請安,正巧見舍弟素宣(花素宣)在御花園內抓了兩只模樣惹人愛的兔子,我瞧著歡喜便要了過來,不巧兔子跑了,我與宮女一路尋了過來,誤闖了王爺的宮殿,還請王爺大人大量,饒了皇嫂一次。”
上官緋夜心如明鏡。
花素月這么說只是一個托詞,無非是怕自己真的去王府住個一年半載,順便跟四哥提起今日之事,怕就此失了寵。
畢竟這天祁皇城中貴族間,鮮少有幾人不知當年花素月與容清的那一段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