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深呼吸了下,緊攥的手緩緩松開。
“你想多了……”
說罷,拿起衣裙,便向屏風后走去。
窸窸窣窣,衣服的摩擦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宮無悅喝茶的動作一頓,眼睛不由自主的向屏風望去。
絲薄如紙的繡花屏風上,影影綽綽映出女子曼妙的身體,宮無悅如玉的耳垂紅了紅。
“你在偷看?宮無悅?”
宮無悅喝茶的動作一頓,猛的噴出一口茶水,止不住的咳嗽道:“咳咳咳……你說什么,我堂堂一國王爺豈是那種……那種會偷看女子換衣裙的無恥、下流之輩。”
宮無悅話音剛落,冷若道:“我看你就像!”就像!
宮無悅:“……”
在宮無悅一陣吃癟下,冷若從屏風后走出,坐在了梳妝臺前,看著鏡中兩頰消瘦,面色蒼白的女子,輕扯了下唇線。
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說不出的恍惚,梳著發絲的手,不由的加重,冷若輕呼出聲,便見一道身影竄身而入,只余屋內珠簾碰撞的聲音,極為的好聽。
“沒事吧?怎么這么不小心?”宮無悅聲音緊張道。
冷若搖了搖頭:“想了些事情,一時手上用了些力道。”
“下次要小心些。”
宮無悅叮囑道,從冷若手中接過玉骨梳,輕輕的、柔柔的梳著冷若的青絲,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仿若手中攥著的不是一縷青絲,而是他珍藏了數多年的珍寶。
“宮無悅……”猶豫了許久,冷若終于開口,叫出聲來。
宮無悅別著發簪的手一頓,一支通體碧綠的發簪,摔落在地,瞬間碎成好幾段,綰好的發髻,如瀑布一般傾斜而下。
“對不起……”
宮無悅慘淡一笑,彎下身去撿碎掉的發簪,長長的額發將他眸中一閃而過的心痛之色遮掩:“本想著為你綰發,沒想到竟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
說話間,他猛的攥緊了手中碎掉的簪子,絲絲血跡順著手縫往下滴露,不一會兒,地上便匯集一堆。
冷若一怔,看著宮無悅有些憂傷還夾雜著幾分痛苦的側顏。
憂傷?
痛苦?
冷若突然有種很想把邊上的茶壺摔他臉上的沖動。
權利、身份、地位、金錢哪一樣不是最好的,就連一張臉也長得人神共憤,就算是不開心,也有一堆的人前赴后繼的來哄他開心。
有什么好同情的,該被同情的是自己的才對。
冷若面露不愉,想了想道:“碎碎平安,好兆頭耶宮無悅!”
從袖中抽出條絲帕,簡單的裹在他的手上,似是碰觸到了傷口,宮無悅微微蹙眉。
“傷口有些深,我需要些剪刀、鑷子、針、羊腸線,金瘡藥和一盆水。”
宮無悅抬眸看著冷若道:“想要些什么與下人說便是,這種小事不必問過我的意思……更何況,再過兩日你便是這府中的女主人了,也該讓府內的下人見識見識你這個女主人的威武!”
冷若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系著絲帕的手一頓,不咸不淡的應了聲。
待冷若要的藥物和剪刀之類器具,被侍衛送進來。
冷若坐在圓桌前,抬眸,看了眼對面的男人。
“你忍一下。”
冷若在銀針尖上浸了些麻醉散,干脆利索的將針頭扎入了宮無悅受傷的手心。
針線穿上,冷若小心的在宮無悅的手心開始縫合。
冷汗順著宮無悅的額頭滑落而下,滴落在冷若的手上。
手中的動作一頓,冷若抬眸道:“實在很疼的話,就咬些什么東西分散一下注意力,千萬別咬到舌頭……”
肩膀上突然一涼,冷若一愣,便見自己領口一側的衣襟被人拽了下來,露出半邊香艷的肩膀。
……………………宮無悅這個腦殘,該不會是要咬……
這個想法還未想完,冷若便感覺到一個溫熱的唇瓣貼上了自己的肩膀。
冷若的身子一顫。
這個混蛋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冷若剛想躲開,身子被一只強而有力的大手按住,讓她動彈不得。
冷若唇瓣蠕動了幾下,終是忍不住開口道:“宮無悅你……”
“繼續。”
冷若石化。
內心忍不住吐槽:繼續,繼續你妹啊,你妹的你都要咬我了!!!
肩膀上沒有傳來意想中的疼痛,反而像是被小狗順著肩膀從上往下舔。。。舐一般,酥酥麻麻的倒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冷若微微松了口氣。
幸好……幸好不是被咬。
看著手中已經已經完成一多半的傷口,咬了咬牙,繼續手中的工作,直至傷口縫好。
剪掉剩余的線,冷若側眸看著埋在自己頸間碩大的腦袋:“宮無悅,你屬狗的?還舔?快將你的狗頭拿開。”
“我拒絕!”宮無悅聲音有些疲憊的說道,將腦袋在冷若的頸間蹭了蹭。
冷若停在半空中的手一頓,目光看向桌子上的銀針,眸光一暗,不動聲色的將銀針袋塞進了衣袖中。
地牢,暗房中。
郇玉一身雪衣纖塵不染,負手而立,一雙墨玉眸子,灼灼的看著綁在人形架子上一身傷痕的冥嵐:“你主子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把若兒困在身邊?”
若沒用什么見不得人法子,作為要挾,若兒不可能就這么乖乖的留在傾王府內.
“不知道。”
一旁的朝雨早就按耐不住,一聽冥嵐這么說,便更是氣惱,拿起條浸了辣椒水的鞭子,卯足了勁往冥嵐身上招呼。
“說不說?說不說?”
將口中的血水吐出,冥嵐咬著牙,悶哼的一聲,卻是再也沒有開口再說一句。
“主子,可否再信屬下一次。”朝云跪在郇玉的身前道。
朝雨氣急敗壞的將手中的鞭子往地上一甩,拿起火盆里的鐵烙子在旁邊的豬皮上試了試。
“信你有什么用,從昨晚到現在,你把所有的刑法都在這個賤皮子身上試了一遍,不還是一個字也沒撬出來?”
忽略朝雨的話,郇玉側眸,看向朝云:“確定一定可行?”
朝云道:“要是屬下辦不到的話,屬下的頭顱,主子可以隨時拿去。”
一向不太說話的如柳,飄出了一句:“主子,不妨可以再信朝云一次。”
郇玉的手一抬,示意朝云開始。
“謝主子。”走至暗衛身邊,耳語了幾句。
不消片刻,暗衛便端上來一件東西。
香爐?郇玉微微詫異。
看著從懷中那處火折子的朝云,朝雨擰眉道:“你弄個香爐做什么?”
“嗤”笑一聲,嘲弄道:“你該不會以為在夫人那里學點治人的手段,你就以為你是夫人了,不僅能擒針還能制藥、看病?”
朝云抬眸,淡淡的掃了一眼朝雨,繼續手中活,將香爐點上,從腰間的香囊中取出顆魚餌般大小的香珠,丟了進去。
“先出去吧。”
將門關上,朝雨面部有些緊張的靠在房門上,心中默數著時間。
朝雨將手搭上朝云的肩上:“你到底在弄些什么東西?你那個法子真的有……”
話未說完,朝云拉上系在頸間的黒巾,走了進去。
“你的主子到底用了什么計謀將夫人留在那里。”
冥嵐雙眼空洞的看著前方,仿若失了魂魄般:“容清……主子騙她……容清在……手里……”
“那容清到底有沒有在你主子的手里?”
如柳猶如鬼魅一般,飄出一句道:“容清在主子師父所住的道觀里。”
“幽……幽在……”
在外面的朝雨早就有些不耐煩了,一掌劈開門走了進去:“他到底在說什么?”
朝云:“幽在被關在哪里?”
冥嵐喃喃道:“在……在……假山……水牢中……”
將桌子上的香爐熄滅,朝云走出暗房,早已不見了郇玉和如柳的身影。
“傾王……傾王……我們愛你!”
堪稱皇帝選秀女的陣容,一群瘋狂的少女,將手中花束,包裹著瓜果,香囊的手絹、肚兜,試圖避開圍在前面的一群身穿鐵甲的侍衛,砸向身后那個妖孽的男子。
很不幸,無論這一群瘋狂的少女怎使出怎樣的手段,都被時而上躥下跳,時而飛檐走壁的鐵甲侍衛給劫了下來。
宮無悅本想抱著冷若坐在主位上,被冷若毫不猶豫的決絕了。
她默默的坐在一旁,看著眼前十分驚險、刺激、且瘋狂的畫面。
要是被砸到肯定滿臉青。
經過層層刷選,宮無悅嘴角抽搐的看著眼前的二名顏值有些不好形容的女子。
“就是她們?”宮無悅問。
冷若點點頭,一雙狹長的鳳眸,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名面容連清秀都算不得的普通女子,輕扯了扯唇角,眸中水光瀲滟。
這名女子比一般女子高上許多,身穿一襲布裙,不算新的衣裙被水洗的發白,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墨發松散梳于腦后,梳成一個簡單的發髻,只用一根發帶系著,容貌別說出眾了就連清秀都算不上,就連那雙好看的墨玉眸子和弧度完美的瑩粉色唇瓣,也被總體平凡的五官給淹沒了。
可是偏生讓人看到她后就移不開目半分,那份靜謐從容的氣度由內而發,宛若看見了清冷黑夜中的一彎明月,其華昭昭,艷若桃夭,動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