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慕容姝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已這一夜居然睡得還算安穩,感覺自己腦下似乎枕著什么東西,拿出來撐開,依約是件男子的外衫。慕容姝臉一下就紅了,石床上就只有自已與王奕兩個人,想這外衫,也只能是王奕了。
睡著之前,慕容姝記得自己是靠著墻的,也不知何時就躺下了,難為王奕在墻角將就了一夜,還退了外衫給自己當枕頭,慕容舒想著,心底有些感動,一如幼時,王奕雖然嚴肅了些,對自己,一如既往的會多照顧些。
發現自己壓著王奕的衣袖了,慕容姝連忙起身。這時王奕還沒醒的樣子,慕容姝起身,也沒見王奕有什么動作,松了口氣,將王奕的外衫稍稍整理了一下放在王奕腿邊,慕容姝順勢看了眼王奕。
幽暗的石室里,只能看清他的輪廓,慕容姝想伸手戳戳王奕的臉,伸至一半又沒膽子的收回了手想萬一王奕突然醒了要怎么辦。默默的收了手,靠在另一側的墻邊,心思卻怎么也靜不下來。
反應到自己頭上少了些什么,頭發是散開的,才意識過來頭上戴著的梨花簪不知道何時被人褪了下來,頭發也被打散了,應是王奕幫忙的。原來平日看似不茍言笑的兄長也有貼心的時候,慕容姝暗想。
感受到身旁的王奕動了動身,像是要醒過來了,慕容姝忙正襟坐好。
“阿姝?”王奕叫了一聲。慕容姝才問裝作懶懶剛醒的的樣子回了句‘在’,邊想,自己隨機應變的能力還是不錯的。
“兄長,現在是什么時辰了?”慕容姝問道,一覺醒來,慕容姝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也不知十個時辰滿了沒有。
“約末還有兩個時辰吧!”王奕答道。
“兄長你在此地竟也能分得清時辰?”慕容姝驚訝的問道,本就是隨口一問,慕容姝本也沒指望著王奕會清楚。
那處的石墻向前移了四寸,我先前算過,約兩個時辰,那面墻會移動一寸。慕容姝順著王奕指的方向看了看,也沒發現什么明顯的變化,王奕能夠注重細節至此,確是令人佩服。
“原來如此,兄長觀察入微!”慕容姝由心的夸了一句,覺得王奕可真厲害,越發襯得自己一無是處了。
“阿姝,可還要聽棋嗎?”許是感覺沉默了許久,王奕問道。
“不,不用了。”剛睡醒起來,慕容姝雖然有心學棋,可著實沒有從早到晚與棋相處的打算,最多也就是每日抽出一定的時間看看。
“聽聞兄長曾在外游學三年,現在也無事得緊,不如,兄長給我講些你在外求學的趣事吧!”慕容姝提議道,正好,她也對王奕的事情頗為好奇。
“不過是出去看了看大周的山河,也無甚可說,只是看著大周一片傾頹的景象,會心有不忍罷了!”王奕語氣轉了轉,似乎回憶起了往事。
“那,兄長,這三年,你可曾去過邊境?”慕容姝問道。
“邊境,去過的,可惜我只呆了一月,還未能與我大周的將士同在沙場上走上一遭便被家中召回。”王奕眼下一暗,似乎頗有遺憾。
“回京后,兄長可有后悔,當時未能在沙場一戰?”
“不悔!”王奕搖了搖頭,有些出乎慕容姝的意料。王奕接著道:“三年游學,皆不若與邊關將士同住的那一月,領略了大周的風光后,再見到于邊關苦戰的將士,我恨不能披了戰袍與他們同上沙場,可是,當時如果留在那里,最多不過就是多了一份人力,無兵無權,我又能做些什么,一人之力,何以擋下北狄,左右不過也就是在耗費時日。與其如此,我不若先回鄴城博上一搏,以待來日,重回邊關。”看不清王奕臉上的神色,慕容姝只感覺王奕再說出那句‘重回邊關’時,一下仿佛變了一個人,似乎還帶了幾分決然。
“兄長遠見,阿姝不及。”聽著王奕所說,慕容姝想起,自己以前,也是去過邊境的,開口緩緩述道:“其實,我也去過邊境呢,那年阿遠與周婉定了親事,阿兄看我那樣子礙眼,就把我也帶去了邊境。未免我有閃失,只讓我在后方遠遠地看一看,最多只見到幾隊傷兵,可即使這樣,感觸倒也不小。我很慶幸,大周,還有像很多與你和阿兄一般的人物。”當年慕容姝與寧遠的事情,王奕也是知道的,寧遠定親那年王奕還在外游學未歸,一時也沒能趕回來。
想到此,慕容姝突然反應過來,自已與王奕去邊境的日子,似乎相差無幾,似埋怨狀道:“說來也是可惜,那時兄長若是在在邊境呆上一段時日,說不定阿姝還能與兄長在見上一面呢!”嘴上說著,慕容姝心里卻想,還好剛好把時間錯開了,自己當年那副為情所困的樣子,連自家阿兄都看不下去,更遑論王奕,還好還好,只有自家人見過。
王奕沒有接著慕容姝的話往下說,只輕輕嘆了口氣道:“確實可惜,不過往事不可追憶,阿姝你不必過于掛懷。”
慕容姝沒有說話,王奕的意思她都懂,往事不可追憶,何嘗不是在說她與寧遠,可是,他卻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放下并不意味著可以遺忘,有時,慕容姝放下了,不計較了,可過去,依然會實實在在的在那里,不需要,也不舍得去忘懷。
“這些事,我自己斟酌過,也想明白了,我自有主見,所以,就不勞煩兄長掛懷了。”慕容姝以少有的帶了幾分真意的語氣道。
王奕欲言又止,本欲將梨花簪遞回給慕容姝的手頓了頓,最后在慕容姝身側放下道:“這是你的簪子,昨夜擔心你睡不安穩,就取下了。”
“多謝兄長。”慕容姝有些不自然的取過簪子,這時候不能視物,自己也不好梳洗,故而慕容姝只把簪子放在了衣袖里。側過身子,慕容姝靠著墻間沉思,沒再說話,
兩人相顧無言的對坐了許久,思緒越飄越遠,慕容姝感覺氣氛微妙,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么,本來是打著聽王奕的事情的,不料王奕一句沒甚可說就帶過了,想曾書意,至少還能多講幾句,這兄長,可真是個悶葫蘆。
‘咔’的一聲,兩人對坐的石床突然一下下移了幾分,另一側的石墻向兩側打開。驚得慕容姝心都顫了一下,反應過來才知是虛驚一場,慕容拍拍胸口給自己緩了緩神。
一旁的王奕顯得很安然,也沒做出什么受驚的反應,反而還小聲的‘哄勸’了慕容姝幾句,如果忽略他那幾句“無事,無事的阿姝”叫得很生硬的話,倒是有幾分情真意切。
緩過神來的慕容姝聽著王奕這幾句,一下沒忍住的笑出聲來
“阿姝?”聽見笑聲,王奕略有些不解的看向慕容姝,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慕容姝忍住笑意,好奇的看向王奕道:“兄長以前,是不是都沒有哄過女孩子啊?”
王奕扶著慕容姝一聲,聽見慕容姝的問話微愣,十幾年來,記憶里唯一哄過的女子,似乎就只有眼前的人兒,可這眼前人卻對一切一無所知,也讓他不知從何開口,只用略為生硬的語氣答了句“確實”。
這么說來,自己竟是王奕第一個‘哄’過得女孩子嘍,慕容姝心中有幾分竊喜,邊下了石床向另一側的石壁走去。
石壁打開后,周圍一下就亮堂了起來,照列是滿墻的明珠,先前慕容姝以為是經費不足所以石床周圍才那么暗的猜測被否定,慕容姝再一次懷疑了靈安帝是不是有著難以言說的‘惡趣味’。
應是到了最后一處關卡,走進石室,一切都很明晰,不遠處有一方架臺立著,臺上放著一個錦盒,看不出什么特別之處,與一般的盒子無二,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張布帛,周邊還撒有些許白色的粉末,慕容姝用細帕取了一些出來細看,散出的氣味很是不適。
慕容姝還沒反應過來,王奕就忙把慕容姝手中的帕子打掉,又拿了自己的帕子出來把慕容姝的手擦了個干凈,神色頗為凝重。慕容姝弱弱的問了句:“這粉有毒?”心下惶然,這靈安帝也太過分了吧,臨了的最后關頭,居然下毒。
“嗯,如果沒猜錯,這應當是磷粉。”反復的給慕容姝擦了好幾遍,王奕才開口答道。
被王奕一番動作嚇到的慕容姝這才緩了口氣磷粉有毒慕容姝自己也知道,慶幸方才只是用帕子取了一點出來看,沒有去碰它,只看著眼前堆了一堆磷粉的布帛,慕容姝深感無奈,這樣的東西,現在這種情況,要怎么取出來看。
轉視四周,見到桌邊不遠處有兩根長棍,靈安帝應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的,站在磷粉面前,慕容姝也不敢大聲說話,只徑自從一旁取了兩根長棍過來,將布帛從錦盒中取出展開,只見布帛上寫了幾個字,寫著‘青城望亭’。
將布帛放回錦盒里合上,見得桌上還有機關,慕容姝按動了機關拉著王奕向后退了幾步,看著原本放著的錦盒被移下,放上來另一個錦盒。
心有余悸的慕容姝這次小心了些,用長棍裹著帕子將錦盒挑開,只見里面是被打磨成月牙狀的一塊玉石,上面還刻有甚是反復的紋路,絕非能輕易仿制制品。慕容姝沒敢貿然上前,向王奕確認道:“兄長,這次沒毒了吧?”
王奕觀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慕容姝才上前用帕子裹著將玉石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