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帶著慕容姝一路走到了曾書意府上的后花園,周婉所言卻也不是都是假的,現在只是春末,曾書意府上卻確如周婉所言,有一池盛開的蓮花。
蓮池約有三畝大小,水面清漪,蓮花盛開,青蓮綻放于池水之上,頗有幾分禪意在其中,碧色的荷葉在一片姹紫嫣紅中帶來一片清新之意,慕容姝看著一池蓮花,暗想,這古來的君子是不是都對于蓮花有一種執著,曾書意是,還有寧遠亦如是,只是,寧遠所愛的,不是青蓮,是粉蓮,單看現在的周婉還著了一身淡粉色的芙蓉裳就可知,寧遠是喜歡蓮花的,故而周婉才會日日投其所好,日日化了芙蓉妝,著了芙蓉裳出門。
“姐姐,我聽說蓮花得到近處看才有韻味,不如我們走近一點吧!”到了后花園,周婉的神色已經不再遮遮掩掩的,若是往日,慕容姝有武藝在身,周婉還懼她幾分,可今日她親眼看著周婉飲下了自己下了藥的酒,她曾親眼見過那藥的厲害,縱是絕世的高手飲了它,恐怕也難恢復,更不說慕容姝,只十幾年的功力,怎會耐得住那藥,若不是寧王吩咐了不能下毒,免得牽扯太深,周婉恨不得在那酒中加上鳩毒,就此絕了慕容姝的命。
慕容姝早在周婉下毒的時候就得了消息,也知道周婉在酒中放了什么,也適時的表現出些許不適,任周婉半哄半拖的把自己帶到蓮池邊。
到了池邊,周婉顯得更加肆意了,見四周無人,直直把慕容姝推了下去,心想慕容姝這時候身上沒力氣,在水里也撲騰不出什么,到時候自己看準時機,再叫人,大不了見人來了自己也跳下去,如此這般,慕容家也不好去找周家的麻煩。
未想周婉推慕容姝下水時,慕容姝忽然身子一偏壓向周婉,帶了幾分巧勁連帶著周婉也落了水,周婉不明所以的跟著慕容姝落入了蓮池中,想要大聲呼救,無奈被慕容姝壓著,嗆了幾口水,周婉只在水里不住的撲騰。
沒過一會兒,許是兩人的動靜太大,即刻來了人,見到兩人掉入了蓮花池,及時的跳入水中將兩人救上了岸,周婉在池中嗆了水,昏了過去,慕容姝也一直是落水昏迷的狀態,兩人的動靜驚動了曾書意,寧心也跟著過來了。
單看兩人都昏迷的樣子,寧心就知道周婉的算盤算是落了空,只是不知道這件事里,在場的每個人在其中都扮演了怎樣的角色,眼中不禁帶上幾分嘲諷。“慕容姝,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才行!”寧心看著慕容姝心想。
見此情景,曾書意忙吩咐了人去請大夫又吩咐小廝分別到慕容府和周家稟明情況,為了方便就醫,慕容姝與周婉兩個人都留在了曾書意的府上以待來了大夫再做診斷。
一番動作下來,到了傍晚,慕容府和周家的人也都到了曾書意府上,甚至連寧王也親自到場,就是宮里的‘安獻帝’也下了詔書以表慰問,慕容姝和周婉這一次在蓮池落水的事,在鄴城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宮里來了御醫還在內廳給慕容姝和周婉診斷,廳外的眾人卻是氣氛凝重。
“你慕容府欺人太甚,都曉得慕容姝自幼習得武功,這次落水,定是慕容姝害了我家婉婉。”見到慕容湛,周婉的父親周毅開口發難道,似是要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慕容姝身上。
慕容湛又怎會不知道周毅的意圖,更顯出怒容道:“中正官大人都已經名言,此事是你家周婉要帶著我家阿姝去賞蓮,你說阿姝會武,我倒是想問一句,阿姝有武功在身,又怎會輕易落水,是不是有人使了什么手段,想要暗害我家阿姝!”這一次,很明顯,慕容家是有禮據的一方,慕容湛話一出,反而將事情牽扯得更深。
周毅聽到慕容湛說話,臉色一變,有些心虛,也不知道周婉之后有沒有將痕跡收拾干凈,一時氣勢反而弱了下來,只說:“我不管,不論如何,你慕容府都得給我周家一個交代。”
“好,我要求徹查此事,到時,真真假假自有定論,我慕容家,也不是什么破落戶都能小瞧了去的。”慕容湛氣勢不減,再向一旁的曾書意問道:“阿姝來府上,可曾吃過或碰過什么東西,還請文定兄據實相告。”
周毅聽到慕容湛口中的‘破落戶’,心里有氣,在聽到徹查,更是心虛,面色越發的不好起來。
曾書意略一思考,只答:“郡主來到府上,有用過一杯茶水還有茶點,那些東西應還在遠處,子淵兄自然可以查證一番。”
此話一出,堂上眾人的臉色皆為一變,其中周毅為甚,生怕慕容湛從中查出一些什么,就連一直只做旁觀的寧王,也面有微異。
幾人跟著曾書意一路到了曾書意提到的亭子,果真見亭子中央還留著茶點瓜果。得了命令,兩位御醫分別上前將瓜果一一驗過,又商討了一番,才上前稟報道:“小人檢查過了,亭中的茶水瓜果都是正常的,并不存在異樣。”
“什么?”御醫的話一出,幾人都覺得有幾分不可信,雖與預料之中的有所差別,慕容湛還是很快鎮靜下來復問:“只檢查了茶水糕點?所用的器皿可都有檢查過,尤其是我家阿姝用的茶盞。”做出真要徹查到底的樣子,周毅剛松下來的神色又提了上來,反觀寧王這時候卻有些淡定,也不說話,只在旁邊看著。
聞言,兩位御醫又跟著曾書意去檢查亭中的器皿,由曾書意指認幾人用過的茶具再由御醫一一驗查是否有所問題。
曾書意指出了慕容姝在亭中引用過得茶盞,兩位御醫正待拿起茶盞來仔細查驗,卻不料這時從不遠處的林子里越出一只花色斑駁的貓來,直撲向兩位御醫,拿著杯子的御醫被貓沖撞,手上被劃出一道劃痕,御醫一時手中一滑,杯盞落下,碎在了地下,順勢桌上所有的器皿都受了牽連,也一并碎了,一堆碎片混雜,一時也分不清誰是誰的。
至此,再也無法繼續查驗下去。杯盞被撞碎,即刻就有人上前制住了那只貓,不待慕容湛再問,周毅這時候知道證據已無,又得了氣勢道:“證據被毀,慕容湛你怎么說,你今日可要給我周家一個交代才行。”
“也不知這證據被毀之事,周家主你知道幾分,我家阿姝若有閃失,我定不干休。”慕容湛也不讓,雖只是及冠之年,面對積威甚久的寧王與周毅,也沒短了氣勢。且從到曾書意府上再到落水,積極的一方一直都是周婉,爭下去,周家也不能討到什么好處。
就在兩家人越爭越急的時候,寧王徑自揮劍斬了方才沖撞御醫的貓,貓血濺了亭子一地,抱著男的小廝也退了幾步癱坐在亭中。
動靜過后,四周寂靜,昏昏暗暗的光線,一地的血痕莫名的有些滲人。斬了貓,寧王也為擦劍,就著血跡收了劍道:“都是這孽畜擾了幾家的清凈,而今這孽畜已死,也算是為兩位侄女兒解了恨,世侄與周兄切莫為了這孽畜傷了和氣,現下還是兩位侄女兒的情況要緊。”
寧王的話一出,和著地上的斑斑血跡,多了幾分震懾效果,慕容湛心中有氣,顧念到實際情境,也只能忍下,本來想著要借著這事發作一番,只能就此淡了想法,好在,慕容姝也并未真遭了這群人算計。
眾人又回到了大廳,只等著內廳會診的其他幾位御醫出來說明慕容姝和周婉兩個人的狀況。幾人又等了一會兒,幾位御醫才陸陸續續的走出內廳,給幾人見了禮。
一位年紀稍長的御醫這才開口說道:“世子妃只是嗆了水,整體并無大礙,受的驚嚇好好將養幾月也就好了,只是切記這幾日不要再吹風受了寒,這次落水雖無大礙,也受了寒,若是在吹了風可能會引得寒癥。”周毅聽了,還想發作質問幾聲,卻被寧王的眼神制止,只得暗暗心疼,周婉要白白受了幾月的苦楚。
“那我家阿姝呢?”慕容湛作焦急狀態的問道,臉上盡是擔憂之色。
“至于端敏郡主......”御醫在回答慕容湛話時,面上顯示出幾分為難之色,讓眾人一顆心也不禁跟著懸起來。回話的御醫繼續道:“記得郡主殿下在幼時曾就落過一次水,其實那次落水就已經落了寒癥,這幾年仔細調養才未發作,這次落水,竟是,竟是將多年前的寒癥也一并引了出來,且郡主在水中又再次受了寒,更是引起了風寒,下官,下官也不能保證郡主這次能夠痊愈,只能用藥養著,我看郡主吉人自有天象,相信,定能長久。”御醫說完,便不敢在多言。
慕容湛聽著回答,眼眶頓時紅了起來,再看周家人的眼神,更會不善,似乎并不會就此干休。曾書意在一旁看著慕容湛的神色,不禁也跟著有了幾分擔憂,欲要走進內廳看個明白,最后出于禮教又只能生生止住。
就連御醫最后也說起了‘吉人自有天相’,眾人紛紛猜測,看來這一次,慕容姝是不大好了,也許就是就保下一條命來,也不能再恢復往日光彩了。眾人都清楚,御醫尚未名言,慕容姝月前才受了重傷,怕是也沒那么快能痊愈,現在又落了水,御醫所說的情況,應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