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描述此時這震撼的一幕。
個人在戰場上屠殺的事情,在歷史上不是沒有,但那時斬斷情絲之后的超凡們。
可那位強行出手的超凡,很快就遭到了圍殺。
超凡是不可以對凡俗勢力直接下手的,他們只能維持著某種平衡,除非宗族、國家瀕臨覆滅,否則他們是不會動手的。
這是所有超凡的默契。
可是...
圣子他絕不是超凡。
但是他腳下踩踏著六千余尸體。
大燕的江湖之中不乏天元的高手。
鄧則陣眼中,隨行的冰河幫大管事翟震中已如閃電,緊貼長草,飛身射出!
冰河幫是大幫派,雖然位列大燕影子學宮之下,但卻和俗稱剝皮堂的北地刑堂,殺伐之氣極重的白虎會三足鼎立。
翟震中毫無疑問是天元高手,他用丈二長槍,這一刻槍尖在前,人在后,尖上一點寒芒,攝人心魄!
圣子雖然不知用什么法子殺了燕軍,但是境界差距在這里。
他作為天元,應該可以碾壓真元境。
畢竟他有一絲玄氣。
“白鳥翱翔!”
翟震中神色冷然,槍中充斥著浩蕩的真氣。
槍尖沒到,刺骨的風竟然已經先行撲至。
好像他的槍攻擊范圍擴大了許多倍。
寒風在月下凝聚成了飛鳥的形狀。
飛鳥帶著兇厲之氣,疾掠而過,竟隱隱帶著尖銳嘶鳴,撞擊向夏極正胸。
這是一股天地的風之力,化作了“精靈”,被驅使著攻擊夏極。
鄧則陣見到這情形忍不住醒過來,吐了口氣:“強弩之末啊,原來圣子早就動不了了。”
“不錯,我們沖過去!”
“翟管事,殺了他!!”
剛剛如同凍結了的大燕俠客又紛紛動了起來。
嘭!!
白鳥撞擊在了夏極身上!
身為天元境的翟震中卻驟然停了下來,在距離夏極三丈之外,事實上他眼中露出了震驚之色。
滿月里。
西風中。
圣子黑發狂舞,似乎剛剛那匯聚了天元高手的一擊,只是在為他撓癢癢。
閉目,他在回味著那白鳥翱翔的威力。
“唔...破開了我四甲子內力的防護,令我也徹底消耗了兩甲子內力,按照現在的恢復速度,我需要半炷香時間來調整恢復。
果然這天地玄氣就是厲害。
之前與圣心交手,我以刀勢加上四甲子內力就完全破開了她的氣罩,看來四甲子,就是天元的最低配備了吧?
果然,我還是太弱了。”
夏極在思索分析,甚至嫌自己成長的太慢。
但,翟震中已經嚇尿了。
他就沒見過用肉身來抵擋自己的天元一擊的。
剛剛那可是自己絕強的一擊,沒留手,也沒試探。
雖然距離遠,可是他領悟到的玄氣用法就是這個樣。
槍尖所指,白鳥疾翔,便是鋼鐵也能斬斷。
但能斷鐵的一擊卻沒有對那大魏圣子造成半點傷害?
他正驚呆的時候。
夏極驟然動了,伸手反握住背后的百戰刀。
正好試試剛剛得到的1單位死亡真意。
他身形飛快,拔刀的速度卻很慢。
快到拉成一條虛影,慢到如同蝸牛般一寸一寸而出。
刀身出鞘之處,黑煙翻滾。
在冰河幫管事,天元高手翟震中眼里,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只看到一個張牙舞爪的魔,裹在黑煙中。
那黑煙越發膨脹,形成一個詭異的、似是由浮腫肉塊、燒焦肉塊、還有雪白皮膚拼湊起來的虛影。
那虛影的出現,仿像死亡預告!
鏗!!!
刀出鞘。
翟震中好歹是天元高手,抬手甩槍,槍身如弓驟然劃過大半個狠厲的黑影,向來人狠狠砸去,威勢非凡。
甚至在周圍經過的大燕俠客眼里,冰河幫管事不愧是有數的高手,這一擊厲害。
他們竟然看不到夏極身上的那魔影!!
而翟震中心里卻是驚駭到了驚恐,滿頭大汗。
因為,這一擊,看似狠厲,但外強中干。
他竟然連自己三成的實力都無法發揮。
好像那刀勢徹底壓制住了自己的實力...‘
怎么會?!
剎那間。
“君臨!”
百戰刀出,斬碎了鋼鐵長槍,也斬開了這天元管事的身軀,一分為二。
翟震中低頭看著自己被腰斬開的身軀,那紅線裂開,劇痛傳來,他最后一刻腦海里所想的是:
什么君臨?這是魔君吧?
剛剛以為“大魏圣子已經是強弩之末”的燕國俠客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秒殺!
又見秒殺!
他媽的,圣子你秒殺了慕容茶,又秒殺了天元高手翟震中,你甚至踩踏在六千尸體之上。
你這是要上天啊!
事實上,他們如果知道大燕近乎三千的精兵,也是被秒殺,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此刻。
燕國群雄已經都嚇尿了,圣子垂頭提刀,那形象已經深深刻在他們腦海里,今后他們在武道修行,在心魔關鍵的一刻,都只會看到這道身影。
可。
也許等不到以后了。
“逃!!”
“分開逃!”
“圣子一定是強弩之末,快上!”
“你怎么不上?”
“一群蠢貨,你們說話的功夫,我已經跑出數百米了(腦海中)。”
雖然還真有幾個不怕死、想著撿漏的燕國俠客沖了上前,但夏極看都不看,隨意用著不成招式的出刀,他的速度、力量,已經完全碾壓了這些人的技巧。
當然,這些沖上來的人有的也存了自負的能力,但那些能力在夏極面前都是花拳繡腿,不堪一擊。
夏極甚至沒有看到擁有“意”的存在。
想來,到了這異界,真正的“意”,他只在龐驚身上看到過。
而“意”產生的氣勢,完全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削弱對方的實力。
單純按照力量而言,夏極應該只不比翟震中強了兩個甲子左右的內力,可是翟震中為何不堪一擊?
因為他被自己的勢所影響,完全無法發揮實力,否則剛剛兩人至少需要拆招破招十回合左右。
夏極只是將靠近自己的敵人斬殺,他并沒有任何追出的想法,反倒是默默的走到了魏國的地界牌前,看著被驅趕出去的敵人在落荒而逃。
他把刀插在地界牌之前,運氣揚聲道:“我不追你們,你們幫我帶一句話給影子學宮。”
逃跑的燕國俠客略微放緩了腳步,不少人回頭。
滿月已經東下,夜色已快到盡。
少年黑發狂舞,拄刀而立。
“告訴影子學宮,他們的這一代,于我觀之,都不過雞鳴狗盜之輩,不值一提!”
鴉雀無聲。
這是一個人在嘲諷整個影子學宮的年輕一輩嗎?
少年豪爽地大笑起來:“我在此等三個月,三個月之內,我接受一切來自影子學宮的挑戰。
都滾吧!”
燕國俠客來勢洶洶,此刻卻都如敗家之犬,狼狽逃離。
夏極劃刀為境,坐在屠宰場,坐在這魏燕的交界之處。
中秋往后三個月,要下雪了吧?
--
大魏圣子,踏月西來,秒殺慕容茶,秒殺冰河幫管事翟震中。
顛覆魏燕兩軍之爭,使得燕國士兵無一活口。
更是以一人之身,嚇退了燕國俠客。
不僅如此,他劃刀為境,坐在邊界,竟要以一人之力,挑戰影子學宮年輕一輩。
影子學宮自然存在著天元的大先生,也存在著超凡的通玄境強者,但是他們都不能出手。
因為這是年輕一輩的戰爭。
他們如果出了手,那他們的年輕一輩等同于認了輸。
武者。
輸了,心里就多了道坎,即便是再強的悟性,再好的根骨,再多的福緣,也許都會被這一道坎攔腰斬斷。
何況,如果超凡的通玄境強者動了,大魏也不是沒有此等實力的高手。
到時候,就是戰爭徹底升級了。
所以,他們絕對無法出手。
此戰之后。
夏極除了圣子的身份,在江湖上又多了一個名聲:
大魏刀王!!
提起圣門圣子,江湖已有不少人以刀王相稱,這一點便是說明這刀王之名,隱隱和圣子持平了。
...
“給朕派兵,派兵去異數峽谷!朕要派遣三萬大軍去邊境,去守著圣子,誰都別想耍花樣!
國師呢?讓國師也去,讓皇室供奉也去兩個,朕要看看燕國這些狗娘養的禽獸究竟敢不敢來搗亂!
爽啊,朕今年就沒這么爽過!
圣子這一戰那是啪啪啪地打臉啊,每一巴掌都打在燕國的臉上,都讓朕心甚慰啊。”
大魏皇帝舒爽到了極點。
一旁。
華妃心情似乎也很不錯,于是嬌聲道:“圣子再厲害,還不是大魏的人,還不是陛下洪福齊天,這都是陛下有本事呀。”
魏王淡淡道:“你下去吧,朕不想和你談國事。”
華妃也不惱怒,她還是了解這位皇帝的脾氣的,起身收拾了一下,略作梳理,便由外面的太監領著回屋了。
魏王揚聲道:“風公公,進來吧。”
門外太監應了一聲,然后推門,低頭躬身而入。
他相貌普通,額間有些皺紋,脫去了這身太監衣服,就好像是普通人一般。
“陛下,老奴在。”
魏王拍了拍桌子:“爽啊!”
風公公道:“老奴再去喚兩個妃子來?”
魏王笑道:“風公公,你想哪里去了?朕是在說圣子的所作所為,實在是深得朕心啊。”
風公公雙目渾濁,但此時也是綻放出異彩:“此子,確實不愧圣子之名。”
魏王仰頭看著墻上懸掛的地圖,感慨道:“之前我見過這圣子,那時候思無邪還沒閉關,剛把他領了回來,在碧空山習武,當時我就覺得那孩子太陰冷。
后來我又見了他幾次,看起來陰冷倒是不陰冷了,甚至為人處世得體大方,彬彬有禮,折扇一展竟然還有幾分才子的味道。
可是朕越發覺得此子心思莫測,骨子里刻著無法想象的黑暗。
朕一向會看人,否則也做不到這位置。
可是朕真為太子擔心,幸好后來太子去圣門,回來之后倒是一口一個宮兄,看起來兩人相處融洽,這樣朕也就稍稍放心了,但還是有些害怕,因為那圣子實在太...”
天子似乎在尋思著用什么詞來形容為好。
想了想道:“算了。
這些都是過去了,圣子武功全廢,記憶丟失,重新開始,竟然換了個脾氣,如果是從前的他,必然無法做出今日之事。
踏月西來,斬殺敵首,劃刀為境,迎戰群雄。
朕想想,都覺得年輕了幾分。
這種狂傲豪放之氣,令朕心甚為向往啊。
朕記得思無邪還做圣子的時候,也沒這么牛逼啊。”
身為皇帝,竟然脫口而出“牛逼”這種粗俗的詞匯,可見他心里現在是真的很爽。
魏王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然后道:“傳朕口諭,讓國師挑兩名天元供奉,去異數峽谷,給朕守著這孩子。
他還年輕,他有著無限的潛力,但人心險惡,朕不希望這樣的好孩子出事。”
“諾。”
風公公不多說一句話,躬身便要退出。
“明日,你再給朕安排人去涼州大營傳旨,調撥五千兵馬去異數峽谷,也守著那孩子三個月。
那孩子既然立了規則,說要挑戰影子學宮的年輕一輩,那么...就按他說的來!
誰敢違規,殺無赦!”
風公公頓了頓,并沒有立刻走出。
“怎么?你與我從小長大,有什么話就直說吧,別瞞。”
風公公這才道:“涼州府接壤北地,關山外盜匪縱橫,如果抽調了五千兵馬,會不會...”
魏王道:“寒冬將至,大雪封山,盜寇也難行,順便傳一道旨意過去,營中禁酒,讓這群小兔崽子好好給朕守著關山。
告訴他們,別以為朕不知道十年前關山是怎么失守的。”
風公公點頭道:“諾。”
...
三皇子密室。
面相俊美而有些陰柔的男子正在嚎啕大哭。
“天殺的宮久,你...你怎敢破壞我的計劃!你怎敢殺了我心愛的茶茶!我魏通和你不共戴天!!!勢不兩立!!!!”
他驀然起身,紅著眼,拿著桌上的飛刀,就直接向著密室深處跑去。
深處。
燭火昏沉。
光與暗調和成了蒙蒙的灰色。
而灰色之中,一個特制的金屬轉盤上正綁著位頗為俏麗的少女。
轉盤吱嘎吱嘎動著,帶著少女來回搖擺。
“嗯嗯...”
少女似乎是迷藥的藥效過去了,睫毛動了動,嘴唇里發出難受的支吾聲。
這位是三個月之前在皇都酒樓大放厥詞,說著燕國人殘暴,說著燕國文化是野蠻落后的文化的才女。
魏通就記下了她,然后過了三個月,趁著她被卷入了與他毫無關系的是非時,才悄悄派心腹擄了她來密室,綁在了這特制的金屬轉盤上。
現在,他不爽。
他要拿這個膽敢污蔑大燕的女人發泄。
他要練習他的飛刀了!
俏麗少女看清了情形,眼中露出恐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