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周游了幾乎整個大魏的圣子已經再度返回了樂天府。
去碧空城外時楊柳依依,歸時樂天府中黃葉如蔭。
圣門馬車穿過各大城池,小鎮,馬車上作為圣門門徽的三河一川紋尤為清晰。
馬車所到的地方,江湖里的大小門派就是早早就得到了消息。
江湖恩怨仇殺,何其之多。
可是圣子巡查,不安分的江湖勢力們也是偃旗息鼓。
平日里有紛爭的暫時也壓下了。
準備約戰的暫時不約了。
花錢去買了刺客行兇的讓推一推日期。
毒藥剛配好的先藏在冰窖等圣子行轅過了再用。
在懸崖底下功力大成的也暫時先緩緩裝逼。
無他,圣子即是江湖太子,所到之處,何人敢作死?
原本這只是個江湖太子的名頭,可是這一圈巡游下來,圣子是何等人,有多么強大,早已被宣傳開了。
這是巡游的故事,也是碾壓的故事。
尤其是一些小道消息更是令人驚心動魄。
據風媒分析,圣子身后除了門主思無邪,還有一位神秘的通玄,夏末秋初時,整個王都被風沙所籠,雷霆霹靂,天威如災,就是圣子背后那通玄的所作所為。
再之后,有件事更是令人大跌眼鏡。
巨墨宮的一名使者竟然入住在了碧空城,在等待圣子回歸。
普通人對于巨墨宮是啥可能不理解。
但是各大勢力的掌教可是明白的很。
巨墨宮,是超凡勢力,是一個橫行各國的龐然大物,精通傀儡機關之術,而旗下的非攻商會更是富有至極,是不少國家的大債主。
這樣的使者居然在等圣子,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圣子要上天啊。
所以,夏極所到的凡俗世界里,當真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輪轂轉動的聲音不緩不急,前面又是一座城門,黑磚高墻,磚縫懸附半壁微黃枯藤,紅銅城門當中正刻著城名“黃鶴”。
查看通關文牒的守門士兵遠遠看到了馬車,就交頭接耳起來。
他們早接到消息,說是有大人物要來,自然不敢怠慢,于是,連查都不查,直接放車通行。
馬車速度放緩,師弟師妹們騎著高頭大馬行走城中,享受著街道來往江湖俠客艷羨的目光。
圣門的光華籠罩著他們,而圣子的光華也籠罩著他們,在普通江湖劍俠刀客之流的眼睛里,他們可是高高在上存在。
忽然,街道前方有了些喧嘩。
人群被推推嚷嚷,不少人看向后方。
一個穿著華麗衣衫的中年人擠了出來,揚聲道:“聽潮劍宗寧威求見圣子。”
馬車不停。
那中年人急忙跑到行轅一側,恭敬地向一個靠近他一些的圣門弟子說“煩請通報下圣子,寧威求見。”
他說話的圣門弟子正是鏡花師妹,這師妹眨了眨眼,很不愿意的模樣。
寧威又道:“我是寧夢真的父親。”
鏡花師妹眼睛一亮,哎喲,居然是寧師姐的父親啊,那我可更加不能去通報了。
寧師姐失蹤了,您老人家可不要是來傳遞信息的。
師姐失蹤了才有我們的份呀。
所以,鏡花師妹壓低聲音說:“圣子疲憊,在車中休息,此時不可打擾,如果寧掌教有事,還請向圣堂遞文書,然后走流程,讓圣堂向圣門總部申請見你,之后等通知就是了。”
寧威悵然若失,只能站到一側。
這等通知要等到啥時候啊。
鏡花師妹開心了,呵呵,這樣寧師姐就永遠回不來了,哈哈哈!
身為師妹,就是要確保一切有關師姐的信息都無法靠近圣子啊!
她,呂鏡花,做到了!
她正是一個合格的師妹啊。
而一旁正悄悄偷聽著的鄒向暖師妹,也是生出了默契,迅速策馬,走位,卡位,擋住了這寧威“可能靠近圣子馬車的一切走位”,使得后者根本無法沖進來。
師妹們,都是當世陰雄啊...當年那柳品如被關入小屋前,就沒被她們少掐,各種“下狠手,可是從表面又看不出傷”的伎倆,這可是師妹們的入門功夫啊。
但此時,馬車車窗被掀開一些。
“什么事?”
鏡花師妹急忙補位,卡住了車窗和那聽潮劍宗宗主之間,小聲道:“沒什么沒什么,圣子,你好好休息吧。”
夏極忍不住笑了,他的感應強大無比,周圍之人的心跳、呼吸,他甚至都能聽到,何況幾句話,只是師妹們的表現讓他覺得無語。
他抬眼看了看鏡花師妹。
兩人四目對上,師妹臉一紅,不敢看。
“行了,讓夢真的父親過來吧。”
“是!”鏡花師妹頭都不敢抬。
片刻后。
那華麗衣衫的中年人直接被迎進了馬車中。
周圍人目光艷羨無比,紛紛開始討論這聽潮劍宗是什么勢力?
而寧威心里也倍兒爽,他知道自己進了這馬車,從此以后在江湖上地位就會有所提高了,而別人如果想動自己的宗門,更會掂量掂量。
他做了上車這個動作,此行就等于是成功了。
車內,寧威看到了圣子。
神色深邃,氣質近乎魔力,碎發扎了個粗獷的辮子,身體姿態懶散悠閑,正半靠在車廂的金絲花紋墻壁上,面前一壺依然散發著寒氣的美酒,盅內酒水正隨著馬車前行,發出令人平靜的酒水搖晃聲。
這少年人和自家女兒差不多年齡,比起兒子也就大了幾歲,可是在他面前,自己竟然連頭都不敢抬,連坐也不敢坐,好像被一股強大的氣場凍結住了身體。
夏極微笑著指了指空位道:“不必客氣,坐。”
一句話,那凍結的氣場就破裂了。
寧威心中長舒一口氣,這才深深作揖行禮,然后抬袖擦了擦汗,低頭坐到了對面,稍作醞釀,他直接開口道:“寧威今天來,是向圣子請罪的。”
夏極奇道:“什么罪?”
寧威道:“我家頑皮的女兒私自從圣門逃離,回歸家中,老夫一直想盡辦法想通知圣門,可是她不知從哪里學來的一身邪門功夫,讓老夫派出的使者全部被點穴丟回...
再后來,這女兒更是和太子使者發生爭執,然后就不知所蹤了。
江湖皆知,太子圣子如兄弟手足,而我那不孝女兒竟然如此忤逆,實在令老夫...
哎!!
圣子前來,老夫深感如果不來請罪,實在是惶恐不安。”
他來此,一是端正態度請罪,二是讓人看到他和圣門的關系,可謂是藏了不少心機。
畢竟自己這么一番作秀后,宗門地位水漲船高,自己兒子今后再接手,也能多出幾分安全平穩。
至于女兒,出了門的女兒潑出去的誰,他管不了。
夏極何等聰明,聞弦而知雅意,這寧宗主的樣子,態度,選擇來見自己的場合,時機,都讓他明白過來。
夏極并沒有回答,而是天馬行空的問了句:“夢真有弟弟的吧?”
寧威一愣,急忙道:“犬子寧子柳才方十三。”
只此一句,夏極就徹底明白了。
沒想到那沒心沒肺的小爐鼎,竟然有這么可悲的家庭。
她于這樣的家來說,根本就是個外人而已。
馬車里一時平靜了下來。
然后響起圣子淡然的聲音。
“等夢真弟弟十五了,可以讓他來碧空山,做圣門弟子三年,行了,你回吧。”
寧威一愣,心中狂喜。
能夠進入圣門總部,待上三年,這可是對自家兒子有大大的好處啊。
除了功法,更多的是人脈關系。
“多謝圣子,多謝圣子!”寧威急忙起身,一副恨不得要磕頭拜謝的模樣。
夏極搖搖頭,聲音平靜:“不必謝我,要謝,就謝你那不孝的女兒吧。”
寧威愕然,他突然明白了圣子對自己女兒并沒有動怒,也突然開始反省自己對于這女兒是否真的太生疏、太苛刻了?
但這一個愧疚的念頭,只是在心底閃過,就瞬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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