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面具?這個人是誰?他的話又是什么意思?”
夏極看著平復下來的渾濁江面。35xs
剛剛對方展現出來的強大力量,肯定是通玄無疑了,而且比自己見過的所有通玄都強
甚至可以說趙國那十一名通玄聯手一擊,也根本比不上剛剛這人的隨意出手。
“我不是他的獵物?這又是何意?”
夏極閉目。
腦海里閃過一種奇怪的感覺。
夜王為什么要提前離開?
四太老為什么沒有半點風聲?
為何一切顯得如此風平浪靜?
到底是什么樣的微妙平衡點才造成了這樣的平靜?
思緒再轉,又閃過“明明空餌,魚兒卻上鉤”的一幕。
再結合著一些細枝末節,他心里隱隱有了些猜測。
另一邊,寧夢真已經翻找到了鯊魚幫的幫主信物,放入懷里,小寧可憐兮兮的看著攝政王,撒嬌道:“夏極你陪我去酆都吧?”
少年看看北方,如今還是磅礴大雪。
而且似乎小丑就在酆都。
是時候去算算賬了。
于是,少年點點頭,溫和應了聲:“好。”
少女轉身,心里開心無比。
去往酆都的接應居然是白虎。
當湖面探出一只慘白的大手時,顯然它對于夏極在此也是有些意外
雙方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聯系了。
但大手很快展開。
夏極,小寧站入掌心。
五指合攏。
嗖!!
白影開始漂移,瞬間沒入地下面。
“導師,好久沒見了。”白虎聲音傳入耳中。
夏極沉默不言。
白虎聲音則依然帶著平靜:“你總該做出一個決定的,你是屬于我們陣營的紅閻羅前兩天還在問你怎么好久沒來了。”
夏極問:“它還在戲弄著進入秘境的人類嗎?”
“是啊,但紅閻羅已經很無聊了。
近期,我們又多了一處的魘氣可以收割,是時候建立第二處的陰間降臨試點了第一次的成功,讓許多大人物覺得還讓由你回來操刀比較好。”
夏極想著估計這地方就是燕國東境吧,見白虎還在等著回答,他淡淡回應:“我再想想吧。”
“期待您的選擇。”
簡短的對話后,再無聲息。
而寧夢真則是嘚瑟的在一旁說:“夏極,沒見過這樣的移動工具吧,我和你說這可是酆都的福利,你沒見過吧?
這看起來雖然嚇人,但速度可快啦,感覺像是活的一樣,也不知道能不能交流。”
夏極:
白虎聲音傳來:“很少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夏極于是不說話了,微笑著看著小寧在炫耀。
白虎也感受到了這種古怪,看著那少女在拿自己在導師面前炫耀。
幸好,這尷尬沒維持多久。
在未知之地。
城墻的磚瓦縫隙里是紅黑的血,如熔巖般緩緩流淌。
這座古城看似荒蕪,卻透著古老氣息,而流動的血液則使得它如是活的。
陰風吹過,城門前是兩個被吹得嘩啦啦作響的紙人。
紙人的臉上用朱砂筆浮繪著詭異的笑,猩紅唇角上翹出夸張的弧度。
慘白色手從某個磚瓦的縫隙里彈出,逐漸膨脹,變大,五指張開,丟出兩個人兒,落在這空蕩蕩的街道上。閃舞
夏極轉頭看向四周,但卻沒有一人,只有兩旁灰蒙蒙的屋子,還有半掩著的門在橫穿的陰風里,發出吱嘎吱嘎的刺耳聲響。
“這里就是酆都?”
夏極意識放開,腦海里所有生死一炁的定位點都遠離此處。
他直接定位公羊小花,畢竟那位大魏導航所在的位置就是魏國。
然后又定位了關山大將鐵嘯的位置。
兩點連線,就能得到從王都到關山的距離。
然后用這個距離再估算到自己這邊的位置,就能得到酆都的大致位置所在。
“果然在北邊”
夏極還要再測,卻發覺距離又產生了變化。
原本公羊小花和鐵嘯的兩點定位飄遠了
攝政王神色平靜。
“若非是被干擾了,那么就是酆都是在不停運動著,根本不在固定的地點”
思索既定,夏極側頭看向小寧。
嬌小少女露出幾分興奮,然后悄悄問:“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有沒有害怕呀?我記得我第一次來都被嚇尿了,以為到了一個鬼城呢。”
夏極掃了掃城門口的兩個紙人,又指了指以上吊姿勢掛在不少樹梢上的紅燈籠,燈籠里烈火在燃燒,還有人形的身影在痛苦而瘋狂地向著四面奔跑著,如是活人在被焚燒。
這些都不像是人吧?
“夏極,我帶你來個地方。”
小寧一拉夏極的手,轉身就向街道一方跑去,跑到墻邊,又順著螺旋狀的流血城墻爬高。
然后兩人坐到了這酆都的城墻上,眺望遠方。
那是一線深紅的地平線。
“這里一直是這樣,從沒有變過,不過我就喜歡坐在這里看著遠方。因為遠方如果有了思念的人,就可以看上很久很久。”
小寧唇邊露出了一些溫柔的弧度,兩縷鬢發卻顯出微紅,那紅帶了幾分和在碧空山完全不同的邪異。
她抬著頭,眸子里映著那一線深邃的紅,不言不語時,面龐的魅惑讓人只覺得,如這沙雕的性格一旦消失,她就會徹底成為另一個人。
畢竟,越純粹的,越容易走向極端,而步入黑暗之后,將堅定不移。
噠噠噠
血滴落下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夏極沒有轉頭,倒是小寧猛然回頭,只見血紅長發、面色陰柔到柔美、雙眸里卻藏著無邊暴戾的男子正步步走上城墻臺階。
他左手還提著一只血淋淋斷臂。
血流入冰冷紅黑的磚瓦,并未留下任何痕跡,而是被這城墻給吸收了。
小寧好奇的看著那只斷臂,出聲道:“老師?”
那男子正是劊子手,他點點頭,然后往旁走過一步,讓出他身后的人。
那是一個神色陰戾、身形瘦削如棍的少年。
小寧認得這少年是她師兄,名叫華隕。
這少年斷了左臂,眸子卻沉靜無比,無悲無喜。
劊子手隨意丟開斷臂,看向城墻上坐著的少年的背影,桀桀笑道:“導師,你終于來了,是準備好回家了么?
有你在,有我在,這個世界定然會滅亡在你我的手中!”
夏極輕嘆一聲,仰望著遠處的地平線,“我只是來看看小寧而已。”
劊子手暴戾的哈哈笑起來:“那正好,導師,你來的正好,剛好有一場小寧的關鍵課程要進行,這樣就看著吧?”
說完,劊子手直接道:“小寧,你這次外出是被導師救了吧?
但你中了埋伏,卻無法突破,真的是廢物至極,如果不是導師,你怕是早已慘死了吧?
我酆都也有規矩,不會讓我們的人平白無故遭遇不明危險。
所以,我也調查過了,沒有人泄露你此次的行蹤,只是為師小覷了守龍廟會與卦跡的那群偽君子而已。
可即便如此,華隕卻拖延了你被埋伏的信息,所以為師很公平斷了他一臂。
但是他如此之狠,又很得為師喜歡,所以為師又賞賜了他一顆血煞魔晶。
他既然害了你,那么自然和你是敵人
所以,你與他今日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能走下這城墻。
死者的鮮血將用來筑建這城墻。
你,愿意參戰么?
如果不愿意,今天導師在此處,我賣他面子,拿你也沒有辦法,但酆都從此就再不歡迎你。
所以,我的徒兒,你愿意么?
愿意接受變強的考驗么?
哪怕是把生命當做籌碼,放在天平的一側?”
寧夢真一愣,她看著那惡狼般的獨臂師兄。
如果目光能殺人,她早被師兄給亂刀分尸了。
心里顫了顫,本能的想要逃避,反正逃回去也沒什么的。
自己不是一直在逃么?
一直在接受著夏極的保護么?
這么的沒用么?
這么的好像永遠長不大。
這么的
地平線,如惡魔蘇醒時的微瞇瞳孔,睜開著一線。
寧夢真想了無數個逃避的理由,但話到嘴邊卻成了一句簡簡單單的“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