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漆黑無光的空間在剎那間升起無量創世神光。
一尊尊創世神或跏趺坐蓮,或背靠龍椅,或騎牛,或側躺……
地母看著眾神:“諸位百年來,在星河宇宙可安穩?”
阿勒爾神到底跟星空古蛇和地母有幕后交易,主動幫她捧場:“我等束縛于創世輪回,只能不斷在虛無之海開辟宇宙,沒有半點空閑。如今在星河宇宙做客,雖彈指光陰,但也是難得的清閑。”
那些曾經被困在永恒國度的造物主沒有說話。
對他們來說,星河宇宙和永恒國度沒有多大區別。都是讓他們自由自在得享逍遙的外界環境,甚至永恒國度要比大輪回體系更加自由。
但無論如何,都比創世輪回的悲劇宿命強。
自我開辟宇宙,運氣不好就是神軀毀滅,一道神魂沉眠到末日。運氣稍好一些,勉強將神魂轉生,化作世界之內的神明,要跟宇宙之中的諸神產生種種糾葛,甚至有可能被拉下神位。縱然運氣逆天,強行以創世神之身駐世,也要苦心經營宇宙,拖延末日浩劫,為下一次創世做準備。
永遠在沉眠和思慮間徘徊,哪有現在這般逍遙?
所以,造物主們聽出地母話中含義。雷霆古神重重點頭:“姨母放心,我們會保護這個宇宙的。”
不要臉!
聽雷霆古蛇這話,諸造物主心中暗罵。
的確,雷霆古神作為曾經的神王之子,跟大地母神是老相識。在古老時代,那些神王之間彼此客氣,有時候的確會哥哥妹妹的稱呼。
不過這只是客氣之言。
但雷霆古神就借“曾經某一神紀時期,自家父神和大地母神結盟,互稱兄妹”為由,直接認了一位姨母。
要不是太陽神王外相著實年輕,一直顯化少年姿態。雷霆古蛇去喊一聲伯父也未可知。
神霄之主坐在一旁,心中頗為不滿:叫這么親熱,那可是我娘!
不過說起來,神霄之主恢復記憶后,和大地母神的關系反而有些尷尬。
神霄之主的根源,來自一道由天穹產生的紫雷。他的誕生更傾向于天王,和地母關系不大。除卻元蒙宇宙這一世外,地母只有兩次和天王聯手創世時,當過神霄之主的母神。
反倒是戰神、谷神洛雅、黑暗女神幽蒙以及曾經隕落的月神,跟大地母神關系親近。
如光輝之主、神霄之主以及太虛神尊,都跟天穹本源比較契合。就連原初火神也是如此,最初是天王身邊的一朵神火,晉升為造物主。
“那么,我們要怎么對抗?”一位造物主指著時光長河彼端徜徉的汪洋。
隨著雙方對接,時光長河的本源正不斷灌入“汪洋”。而在汪洋的中央,朦朧看到一座宏偉神圣的殿宇。
天妃輕聲道:“那些時序創世神在海皇陛下帶領下,來到元蒙宇宙。我們不僅要擔心他們,更要提防海界。”
“海界那幾位神明,交給地星諸國對付。”地母淡淡道:“那幾位海神造物主雖然是我那傻弟弟的子嗣,但只要他們不蠢,應該明白該如何做。”
海神們夾在自家祖神和海界家園間,立場最為尷尬。
因此,地母很貼心的不讓他們立刻表態,而是讓地星國神們牽制海神,讓海神們無法出手,達成名義上的中立。
“說來,海皇陛下為什么要偏幫時序神殿?難道他也認可那所謂的‘時光倒流’?”
時序神殿宣稱的口號:將時光倒流回遠古時代,回歸悲劇沒有發生之前。
比起開辟嶄新的起源宇宙,建設永恒國度和大輪回體系,對許多古老時代的遺留造物主而言,明顯這是更有誘惑力的口號。
但真正認為這個計劃可行的,沒有多少人。
縱使是心懷愧疚的太陽神王,最終也沒贊同時序殿主的這個提案。
“那兩位陛下可是兄妹,既然永夢之主沒有贊同這個計劃,說明這里面的確有問題。可如果有問題,海皇陛下又為什么加盟?”
地母:“他可能只是為了報仇吧。”
天王隕落,這件事跟永夢之主和起源神王脫不開干系。加上海皇曾經一念之差,害得元蒙宇宙計劃破產,自然不愿停留在此跟地母繼續經營。
相較之下,去時序神殿有望為天王報仇。因為起源神王是時序神殿下一步捕獲的目標。
永夢之主操控的虛構之力,起源神王持有的創世之力,天王的命運真理,真理之主手中記錄原初宇宙的天道文書。
這些都是時序神殿所需要的媒介,只有湊齊這種種媒介才能真正達成時序之主恢復宇宙舊觀的悲愿。
地母想到這,也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這憨貨不愿意來見我,那這次為什么又肯領人來元蒙宇宙?難道這里面還有我不了解的事?
轟隆——
時光長河中的古蛇在巨浪裹夾下,不斷向彼方汪洋靠攏,神霄之主豁然起身,急切說:“不論如何,準備迎戰吧。”
海皇帶著時序創世神們來到時光長河和汪洋交界處。
浩瀚無際的星光混著河水,鋪灑在汪洋水面,形成絢爛的光海。
“一會兒進入元蒙宇宙,那些造物主會一口氣將我們拉入他們的星域神界,你們要小心。”
和背負輪回宿命的造物主們不同,時序神殿用了一種奇妙而詭異的手段,幫時光主神強行蛻變為創世神。但這些創世神中有許多存在并沒有真正創世。
依托時序神殿,他們可以避免自身的創世宿命。
更確切說,他們通過時光法則的作用,將自己的這種“宿命”扭曲到其他時間點,確保這個宿命不會影響現在的自己。
“明白。”
創世神們點頭答應,忽然眼前的時光長河和汪洋徹底對接,時光古蛇順著河道流向汪洋。
幾位時光使徒臉上露出喜色。
江河入海,萬道歸宗。
如果所有宇宙的時光法則都歸入時序神殿,那么這股足以恒定虛無之海時光秩序的力量,或許真可以帶著整個虛無之海,逆流而上,回歸過去。
海皇伸出手,那條古蛇仿佛感受到祖神的氣息,主動向海皇靠攏。
這一次,海皇帶眾創世神回歸元蒙宇宙的目的之一,就是幫助時光古蛇晉升創世神,化作時序神殿中的一尊神靈。
如此一來,承載元蒙宇宙時間法則的長河便自動納入時序神殿的掌控。
“別想得逞!”
就在古蛇即將徹底脫離時光長河時,無數雷霆鎖鏈從水底炸開,將時光古蛇重新拉回河道,禁錮在時光長河底層。
雷霆翻江倒海,澎湃巨浪順著河道口灌入大海,但很快有一座土黃色大壩升起,將時光長河與汪洋的對接隔斷。
看似簡簡單單的土壩,和尋常王朝治洪類似。但在場造物主都明白,這土壩本身意味著大地法則,是厚重至極的宇宙物質法則具現,直接把時光長河鎮住。
古蛇被壓在土壩下,再也無法動彈。
見此,海皇往冥府看了一眼。
地母在出手這一次后,立刻被隱藏在暗處的時序之主抓住機會,
無形無相的時光力量螺旋而下,鉆入冥府糾纏大地母神。
“動手!”
海皇第一個跨入元蒙宇宙。
那一剎,在他眼前出現不見首尾的巨蛇。蛇身布滿星光,每一片蛇鱗都是一顆閃耀的星辰。
“執掌星辰法則的創世神,本宇宙的起源嗎?”海皇嘴角扯出一絲不屑。
誠然,得到宇宙之力的加持,星空古蛇在星河宇宙極為強勢,能壓制其他造物主的存在。
但——
海皇粗壯的大手插入盤曲的蛇身,狠狠一扯,毀滅法則轟然爆發。
“那只是針對普通造物主!”
整個宇宙回蕩著古蛇的慘叫,一塊蛇肉被海皇撕下,隨手扔到一旁。
落在宇宙中,就是一個蘊含數千顆星辰的星系被海皇隨手扔入虛無之海。
瞬間,在沸騰的“虛無”中徹底化為烏有。
星空古蛇猶驚未定,看著跨入星河世界內的海皇。
海皇昂首挺胸,豪邁一笑:“海洋是時光,也是毀滅。你不要以為,我加入時序神殿,就僅僅是一尊時序之神了。”
海皇在古老時代的神王中,算不上最強。但作為神王,開辟自己的神朝本身,就足見他的強橫。
能在古老時代打敗眾多神王,尤其是太陽神王這等存在,豈是簡單貨色?
萬水之主,海洋皇者。他手中持有的創世級法則很多:水、毀滅、時光、生命、力量。
只是他最常用的,還是時光以及毀滅。
以水波作衡計光陰的尺度,以浪花作為破滅萬物的武器。
除卻起源神王那個奇葩外,海皇自信自己在毀滅法則的領悟,甚至超過太陽神王。
眼看星空古蛇阻攔失利,雷霆古神不敢怠慢,趕緊出手相助。
他手中冒出金色電花,形成一把由雷霆法則構成的神劍。
雷,造化之精,陰陽樞機。
在雷霆古神手中,這柄劍甚至在一瞬間取代了整個星河宇宙的根本法則,為宇宙披上一層由雷霆法則所組成的外衣。
這一刻,整個宇宙之中有關雷霆法則的神明,統統感受到一股高層次的力量灌注而下。
縱使是神霄之主,也明顯察覺自己的太極神雷有了更進一步的變化。
“這種雷霆法則,怕不是已經快接近至強者的層次?”
感受旁邊眾多同伴驚訝的目光,雷霆古神自得大笑:“畢竟我在永恒國度也不是沒有半點收獲的。”
永恒國度的幻夢雖然虛假,但一次次在夢境中輪回,讓古神漸漸觸摸自己父神曾經擁有的層次,甚至青出于藍。
他的目標,是將雷霆法則升華為永恒真理。
古樸玄奧的雷劍緩緩舉起,這由法則凝聚的劍身仿佛重若萬鈞,縱然是一尊巔峰造物主揮動此劍也頗為吃力。
“你爹當年的層次啊。”海皇掃了一眼,甩手一片浪花打向雷霆古神。
那些浪花樸實無華,但蘊含海皇持有的毀滅法則。
“你爹當年研究永恒真理,將雷霆法則升華至此。但他膽小,不敢繼續深入,擔心跟前頭幾位神王一樣隕落。”
海皇當年對抗諸神王時,又不是沒有跟雷霆神王打過架。自然清楚這劍的來歷。
浪花撲向雷霆古神,古神面色凝重,在他眼中這區區一朵浪花分明就是一座由毀滅神力構成的汪洋。
汪洋的每一滴水珠都是一座宇宙,而這些宇宙在創生的那一瞬間,就被毀滅法則吞噬。然后不斷創生,不斷毀滅,在這海皇神力層層疊加下,毀滅法則空前強橫。
雷霆古神心一橫,揮劍斬向眼前的浪花。
一重重毀滅法則被雷光斬破。浪花間,無數宇宙被雷霆摧毀,但毀滅法則卻由此漸漸探頭,層層疊疊的毀滅法則不斷攻擊雷劍,撼動古神真身。
“好強!”
雷霆古神持劍用力,但心中暗暗后悔。
毀滅法則包羅萬象,海洋是毀滅,風暴是毀滅,雷霆自然也能衍生毀滅法則。我不斷摧毀他這朵浪花中的世界,反而幫他提純毀滅法則,將我陷入陷阱。
造物主之間的戰斗,并非單純的力量對拼。相性和技巧同樣重要,為什么曾經海皇和起源神王對戰,從來不用毀滅神力?
就是海皇清楚,用毀滅神力必敗無疑,反而借用時光長河才能拖延一二。
雷光碰撞巨浪,最終在雷霆古神全力下,終于將海皇隨意打出的一道浪花斬碎。
“擋下了!”
雷霆古神心頭一松:這些神王看來也不過如此。這么說的話,我已經達到父神當年的層——
忽然,他手中雷劍一震,整個人再也握不住寶劍。
在狹長的劍身,沾著一滴水珠。
水珠晶瑩剔透,內中仿佛蘊含一方宇宙。輕飄飄壓在雷霆法則上,直接把這口雷劍崩碎。
無數雷霆法則在星河宇宙炸開,周邊無數星域被卷進去,連帶整個宇宙跟著遭殃。
姬樂在大夏國內,忽然整個人身子一抖。他感知到大夏帝國的幾顆殖民星在這一瞬間被雷光毀滅。
“怎么回事?又有新的危機?”
“所有國神趕赴會議,必須到場!”原初火神的聲音在所有國神耳畔響起:“事關宇宙存亡的新戰斗,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