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回到大伯家,大娘做了豐盛的晚餐。
吃過晚飯后,大娘要李想在這里住,不要回家了。
李想想了想,決定留在這里住,晚上和李誕睡一間房。
不過,他還是要先回家,家里很長時間沒人,要去收拾一下,他的衣物也要帶來。
“我和你一起去。”李誕立刻說道。
“蛋蛋你留在這里,我很快就會回來的。這幾天你跟著跑來跑去也累壞了,在家休息下。”
竇竇、師師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著他,奶聲奶氣地揮手告別。
“哥哥,你可要回來芽~”李竇竇大聲喊道。
看到李想消失不見,李師師擔憂地問:“姐姐,哥哥會回來嗎?他會不會又不見了芽?”
李竇竇想到不久前好多天見不到爸爸和哥哥,好像是不要她們似的,抹抹眼睛,想哭,但還是堅強地對妹妹說:“姐姐保護妹妹~不要怕哦,姐姐是處長。”
李師師:“O。”
兩個小不點手牽著手回到屋里。
李想先到“一園小菜”飯館看了看,門鎖了,已經一個多月沒營業。
門口放滿了鮮花,李想蹲下來,從鮮花中拿出幾張卡片,只見寫的是:
“李朝:愿你和你兒子一生平安,祝你們早日康復,健康幸福。楊志軍。”
“朋友,聽到你手術平安的消息很高興,希望你們能感受到我在遠方的祝福。楊琛。”
“今天,我們與你共同分擔痛苦,希望你能更加堅強,祝你早日康復,祝早日能再看見你爽朗的笑容。王小春。”
……
“誰在那里?!!”
忽然,身后傳來一聲大喝。
李想起身回頭看去,一束光照在他臉上。刺眼的燈光讓他什么都看不清,下意識地抬起手擋住。
“是我。”他連忙說。
“咦?你是李想那小子?你出院了?哈哈。”
“是我,我是李想,你能不能先把手電筒拿開,我看不清。”
“哦哦哦。”
隨即刺眼的燈光挪開,李想揉了揉眼睛,看到一個笑呵呵的老頭子,是飯店附近一家書屋的老板。
老爺子笑呵呵地詢問李朝的傷情以及兩個小寶寶,許久沒見,怪想的。
李想和他聊了一會兒,回到家里,家里一切如舊,客廳的地板上落有一只蒙奇奇的玩偶,茶幾上放著畫紙和畫筆,畫只完成了一半,是一個方形臉的卡通人物坐在大馬上,這個人頭頂有一道雷連著……
仿佛昨天一家人還在這里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媽媽在廚房準備晚餐,竇竇在客廳的地板上玩玩偶,師師趴在茶幾邊畫畫,正在等待他和爸爸回家。
李想站在客廳環顧家中,他現在是這個家的頂梁柱。昨天還覺得自己是個孩子,今天就覺得長大了。
高考的壓力雖然卸下,但是生活的重擔壓了上來。
李想坐在沙發上,想著家里現在的情況。
小李家這些年的經濟來源主要是飯店。
飯店全是李朝一個人打理,向小園是全職媽媽,全副心神都撲在竇竇和師師身上,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找工作。
所以,家里其實是李朝一個人在掙錢。
如今李朝住院,據主治他的醫生說,幾乎可以肯定他以后走路會跛,很大可能飯店開不下去了,即便能開,那也不知道猴年馬月的事。
家里雖然有些積蓄,但李想覺得肯定不多。畢竟飯店一年的利潤他是知道的,還不足以讓他家大富大貴,只能算是小康線上。
家里的開銷很大,李朝的傷,兩個妹妹的開支,整個家庭的維持,精打細算下來一定不是個小數目。
坐吃山空這個道理,李想也懂。
竇竇師師還小,李朝傷了,這些都要向小園來照顧,所以能掙錢養家的只有他。
想到這里,李想瞬間覺得身上亞歷山大,讓他喘不上氣來,終于體會到一點李朝肩上的壓力。
該怎么去掙錢?
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維持好飯店的生意。
但是他既不會做飯菜,也不會搞經營。
如何維持一家飯店的日常經營,他腦中一片空白。
他一邊絞盡腦汁的想,一邊在自己房間里收拾東西,找到一個市面上已經找不到了的音樂隨身聽,隨身聽的機身上寫了幾個字,“我的理想”。
他隨意地摁下播放鍵,里面的磁帶刷刷地開始運轉起來,隨即傳出一個年輕男聲,唱的是:
♪♪小時候,我的外婆家旁有條鐵道♪♪
♪♪穿過了那年少的夏天我的暑假♪♪
♪♪你看那火車好像一條長長的噴火龍♪♪
♪♪那一年,松影中的夕陽漫漫跑道♪♪
♪♪傍晚的太陽落在揮動石板中央♪♪
這個歌是他唱的,這首歌也是他寫的,詞曲原創。
身體剛剛恢復,還有些虛弱,李想坐在房間的椅子里,聽著隨身聽中的歌聲,不知不覺睡著了。
——
“李想~李想!”
夕陽西下,我媽又準時出現在教室外,她的笑臉印在窗玻璃上,一邊朝我使勁揮手,一邊咧嘴傻笑,真像個傻姑娘啊。
“李想,你媽來了。”同桌的姑娘以為我沒看到,提醒道。
“唔。”我低著頭整理書包,若有若無地回應了一聲。
“李想李想,那是你班上的男同學嗎?好帥啊。”我媽推著輪椅,興奮地看著班上的校草,好像沒見過帥哥似的。
“媽喲,你可別亂來。”我知道她的“莽撞”,警惕地提醒道。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只聽她熱情地朝人家招手打招呼,用輕佻的語氣說:“嗨,你好啊小帥哥,我是李想的小姐姐。”
我很想捂住臉,沒臉見人。
放學路上,我埋怨道:“媽,下次你能不能不要這樣。”
我媽一邊哼哼唱唱,一邊若無其事地問:“不要哪樣?還有,我們是怎么約定的,在外面你必須叫我小姐姐。”
我張張嘴,話到嘴邊,改為:“小姐姐,你不要再唱情歌了!”
我媽立刻湊到我耳邊,用更大的聲音唱:“♪♪我真的好想你,在每一個雨季,你選擇遺忘的,是我最不舍的,紙短情長啊♪♪”
我捂住耳朵。
我媽唱的更大聲,還轉音!
問我:“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我:“啊——”
我媽見狀,發出虎姑婆一般的大笑聲。
——
房間里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李想驚醒過來。
隨身聽卡帶了。
他摁下停止鍵,打開隨身聽,把里面的磁帶拿出來。
磁帶是一個原始帶,是用來錄自己唱歌用的,整張磁帶里總共有5首歌,都是李想自己寫自己唱的。
剛剛又做夢了。自從被車撞傷昏迷后做了一個又長又累的夢,他腦袋里就多了紛紛擾擾的記憶。
經過住院這段時間的分析和接受,他知道這些記憶也是一個叫李想的人的,用玄乎一點的說法就是,那可能是他的前世,他的前世真慘啊。
“李想~李想~”
“誰?!”
李想驚詫地四周查看,沒有人在叫自己,是自己的幻聽。
揉揉太陽穴,抬頭看著天花板發呆,一會兒后,打開電腦,把剛才夢境里聽到的那首歌抄錄下來,詞曲都寫完后,寫上標題:紙短情長。
然后拿出手機,點開保存的錄音,里面傳出李想自己唱歌的聲音,這是他住院期間,憑借記憶記下來的歌曲。
李想反復播放,把保存下來的四首歌中的三首都記在了筆記本電腦里。
加上剛剛的這首紙短情長,已經有四首了。
實際上有5首,但是其中一首名叫水手的歌曲,這個世界也有。
不同的是作詞作曲和演唱人不一樣。
現實世界中唱這首水手的人叫吳漢圣,夢中世界的人卻叫鄭智化。
鄭智化,這里可沒有這個人。
所以他把這首歌刪掉了。
除了這首水手,另外三首都是現實世界沒有的,也沒有唱這三首歌的歌手。
李想打開網頁,輸入“紙短情長”,搜出來一堆文章,沒有歌曲,再摘了幾句紙短情長中的歌詞搜索,也沒有。
紙短情長也是一首夢境世界的產物,與這個世界無關。
他打開新的網頁,開始查詢夢里出現的那本老人和馬林魚搏斗的小說。
他記得書名叫老人與海,作者叫海明威。
李想很喜歡文學,從小看過不少名著,但是壓根沒聽說過這本書,也沒聽說過這個人。
網上沒有這本小說!
也沒有海明威這個人!
他努力回想這本書的內容,但只記得部分段落,整本書根本想不起來,也不可能想起來,人的記憶還沒變態到這種地步。
或許多夢幾次,每次記一些,最后能完整地復原出來。
李想坐在沙發上,回想剛剛的這個小小的夢,發現夢中所有人的面貌模糊一片。
李誕打電話來催他快點回家,“你快點回來,竇竇和師師見不到你,不肯睡覺。”
“馬上,我打掃了一下家里,現在就出門。”
李想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再從抽屜里塞了一大包薄荷糖。他是薄荷怪,嘴里不含著一塊薄荷糖,渾身難受。
出門前,他把地板上的蒙奇奇玩偶和茶幾上畫了一半的畫塞進包里,關燈出門。
在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李想坐在后座想入非非。他唱歌很在行,腦袋里有一團亂成爛麻的記憶,里面蘊含無窮寶藏,能不能去唱歌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