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一旦這顆彗星掉在火星上，最危險的是聯合空間站。”老貓說，“你在地面上挖個坑還能藏起來，但空間站躲都沒地方躲。”
老貓抽出紙筆。
“根據空間站巡天望遠鏡的觀測結果，我們可以推測出老貓一號彗星的彗核大小，直徑大概介乎于二十八公里至三十公里之間。”老貓在草稿紙上畫了一個圓，“它的主要成分是水，二氧化碳和甲烷，我們能粗略估計這東西的重量，體積乘以密度，答案是1.02×10∧14噸。”
“也就是102000000000000噸。”
老貓在草稿紙上畫了一大串的零。
唐躍數零都數了老半天。
“一……一百零二萬億噸重？”
老貓點點頭。
這么大的質量唐躍還是頭一次碰上，他沒法想象那是什么概念。
在唐躍之前的觀念中，彗星撞擊地球，想象起來應該就跟萬噸油輪從天上砸下來差不多，因為他的腦子里已經沒有比這個更重更大的物體了，比這更大的東西正常人已經沒法具象化了，幾十上百萬噸級的巨型運油船比航空母艦還要重，已經是人類制造的最龐大的玩意。
但老貓一個萬億噸就把他的想法砸得粉碎。
這哪里是什么油輪掉下來？
那根本就是珠穆朗瑪峰倒了下來啊。
這同時也意味著唐躍完全低估了彗星撞擊火星之后造成的后果，他這輩子也沒見過彗星撞擊行星是什么景象，老貓一號彗星砸下來造成的災難將遠超他的預料。
“TomgMai一號彗星抵近火星時速度將超過每秒鐘七十五公里，它所攜帶的動能超過2.9×10∧26焦耳。”老貓覺得唐躍無法直觀地估計這個能量究竟有多大，所以它又搬出了那套慣用的比較方式，“炸平廣島的那顆蘑菇彈能量是5.5×10∧13焦耳，如果老貓一號彗星撞上火星，它釋放的能量將相當于5.2×10∧12顆小男孩原子彈，也就是說，相當于5200000000000顆蘑菇彈同時爆炸。”
唐躍一陣頭暈目眩。
五萬兩千億顆核彈。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順著后背爬上來，唐躍幾乎要站不穩了，他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五萬……兩千億顆核彈？
唐躍以求助的目光望向老貓，后者很遺憾地點點頭，表示這個結果沒有出錯。
“你……你確定昆侖站能逃過一劫？”
“昆侖站的結構很堅固，火星的大氣過于稀薄，這在某種程度上救了昆侖站一命，如果同等質量的一顆彗星砸在地球上，毫無疑問巨大的沖擊波會在短時間內席卷全球，那將是前所未有的巨大風暴，把沿途的一切全部摧毀。”老貓解釋，“但在火星上情況會大不相同，這里只有百分之一的標準大氣壓，沖擊的威力會大大削弱。”
“地震呢？不會引起地震嗎？”
“當然會引起地震，而且會是影響全球的強震。”老貓點點頭，“但土地吸收能量作為緩沖的效果比空氣要強得多，只要距離足夠遠……你要相信昆侖站的結構強度，不是那么容易被摧毀的。”
作為一顆荒蕪死寂的星球，火星在自然災害的花樣上著實是乏善可陳，假如把火星換成地球，讓地球挨上這一撞，那后續的連環反應可就多了，沖擊波地震還有海嘯，足夠把全球地表清洗一遍，說不準還會激活超級火山的噴發，讓板塊下沉。
而火星上的火山已經死了上千萬年了。
“在彗星撞上來之前，你挖個坑找個地方藏好，說不定能撐過去。”老貓說，“但聯合空間站恐怕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TomgMai一號彗星一旦進入火星的剛體洛希極限，它就會迅速剝裂，在軌道上產生大量碎片，這些碎片中的每一塊對空間站而言都是致命的。”
“能躲過去么？”唐躍問，“獵戶座二號上還有發動機。”
“你準備把空間站當作戰斗機來開？”老貓攤爪，“這些碎片無法探測，而且速度奇快，在你反應過來之前它們就把你撕碎了。”
唐躍捂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完了……完蛋了。”唐躍說，“空間站躲不過去，我們也不一定躲得過去，天知道那顆星星會掉在什么地方，說不定就掉在我們面前呢？不知道被彗星砸死會不會痛苦。”
“我們可以設想一下撞擊時會發生的情景:Tomcat一號彗星一旦進入洛希極限，它會開始逐步解體，在近地軌道上產生大量碎片，緊接著一頭撞在火星地表上。”老貓給唐躍描繪災難發生時的場景，“在撞擊發生的一瞬間，一個直徑上千公里的隕石坑形成，高溫高壓會把方圓幾百平方公里的沙漠都熔成玻璃。”
“撞擊發生后的一分鐘，巨大的能量沿著地表和空氣傳播，引起強烈的全球地震和風暴，熾熱的氣流被加速到超音速，沖擊波在短時間內就可以環繞火星好幾圈，整個大氣系統都被撼動。
撞擊發生后的五分鐘，巨量的物質被拋上高空和軌道，沙塵微粒被風暴卷起，沿著氣流籠罩整個火星，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全球都將不見天日。而軌道上則會多出來一條碎石組成的光環，這條光環無法穩定存在，將會在接下來的上百年內逐步落進火星大氣層。
這次撞擊的烈度是如此之大，火星的自轉速度都會因此加快，甚至地軸都會細微地偏離原本的方向。”
老貓的聲音很低沉，語速很慢，它描述的簡直就是滅世的景象，和這個比起來，宗教故事中上帝降下的神罰都算不了什么。
在災難片中都見不到的景象，居然會發生在現實生活中。
現實果然比戲劇還要荒誕。
“你說整個火星都會被煙塵籠罩？”唐躍問。
“是的。”老貓回答，“保守估計，會有萬億噸的沙塵被風暴卷起來，這比沙塵暴要可怕得多，屆時整個火星都會見不到太陽。”
“那我們不也是死定了？”唐躍嘆了口氣，“躲起來也沒什么意義，就算我們能躲過撞擊，沒有陽光，昆侖站就沒有能源。”
唐躍見識到了這個宇宙的力量，和這個比起來，人力實在是太渺小了，他除了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什么都做不了。
這個時候唐躍才想起超人的好來，那個小卷毛氪星人雖然做事不怎么地道，婆婆媽媽還優柔寡斷，但他擁有抵抗自然的力量，他可以飛上太空推開彗星，在全世界都束手無策坐以待斃的時候，他們好歹還有一個人去指望。
遺憾的是超人只生活在DC宇宙里。
沒有超級英雄的世界，人們又該如何自救？
“貓先生，唐躍，這里是哲學史的最后一部分資料……”麥冬出現在通信視頻上，“你們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