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條腿，轉眼之間只剩六條。
當啷！
幸得妖魔反應及時，僅剩的一把劍斜插入地，差之毫厘的格住此劍，用力挑撥，強行中斷了閆妄連綿的攻勢。
閆妄咧嘴一笑，不見氣餒，突然再度提劍逼近，招招不離對方下半身，竟然試圖要把妖魔八條腿全部卸下。
雙劍僅剩其一，妖魔一時間左支右拙，顯得頗為狼狽。
鋒利的劍芒在他身上不斷刮過，縱然無法給他帶來太大的傷害，但刺骨的疼痛依舊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
隨著劍痕越來越多，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越加虛弱，渾不復剛開始時的兇猛，詭異的變化，讓他心里發涼，下意識看向閆妄掌中赤霄。
是它，那把劍。
非是凡品，那把劍上蘊含的煞氣，太過濃重了，甚至于他這個妖魔，都無法與之比擬。
這是一把魔劍，如此兇器，他區區一人類何以掌控而不被反噬？
他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問的。趁著雙方暫且分開，他不禁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
閆妄對于這個問題的回答，也是出乎預料的簡單：“因為，我比它要更邪性吧。”
此言一出，妖魔頓時有種如墮冰窟的戰栗感。
他望著閆妄笑意盈盈的面龐，一時間忍不住露出驚恐之色。
不可否認，他害怕了。
“你怕了。”
閆妄的目光，一直盯著他，瞧見妖魔猙獰的臉上泛起的變化，扯動嘴角，露齒一笑：“怕，就代表你心氣泄了。這口氣一泄，你就死定了。”
妖魔呼吸逐漸粗重，持劍一甩，刮出嗚嗚風嘯，冷哼道：“胡言亂語，給我死來。”
戰斗再次開始。
妖魔起先已經做好打算，盡快結束戰斗，所以出手的招式逐漸趨于搏命，甚至不惜以傷換傷。
可惜，閆妄身上那層雷光屏障太過惡心，每每妖魔的劍鋒觸及屏障，都會被反饋的力道崩開，甚至回饋來的還有可怕的酸痛感。
較之于他，閆妄則輕松太多，少了兩條腿的妖魔，看似還有六條，不影響平衡，實則受于習慣，在進退挪移間，卻不免有些生硬。
這就給了閆妄足夠多的機會，每逢對方兇悍的拼招，他總能伺機蓄勢，一拳搗出，狠狠的砸在妖魔的腿關節上。
以閆妄如今的力道，一拳下去，十公分的高密度鋼板也得砸個窟窿，這妖魔雖然用武者骨骼來取巧，可還是撐不住這么狂暴的攻勢。
三拳一點。
妖魔憤怒的嘶吼，他又斷了一條腿，這次非是齊根而斷，卻是從關節處斷裂，還留著一半……
驀得！
強忍劇痛，趁此機會果斷抬起爪子，死死的攥著赤霄，眼中閃爍著暴戾之色，居高臨下的望著閆妄，利劍高抬，直斬對方的脖頸。
“白癡。”
閆妄忽然抬頭，沖他微微一笑，竟不見絲毫慌亂，甚至眼底還殘留著些許促狹，以及陰謀得逞的狡黠。
他是故意的！
妖魔心里一突，本能的生出一個讓他渾身發冷的念頭。
“沒錯，我就是故意的。”
閆妄在他悚然目光中，忽然撒手松劍，雙掌迸發耀眼紫光，身法靈活堪稱鬼魅，在短短須臾便欺身而進，躍入妖魔面前，凜然出拳，雙峰貫耳。
似鐵錘敲砸大鐘，悠揚而沉悶的嗡嗡聲傳遍周遭。
妖魔縱然皮骨堅韌，兵刃加身也可視如無物。然而這么透體一擊，洶涌的力道如江川決堤滾滾而來，一時間不免還是陷入恍惚。
他會愣神，閆妄可不會。
紫電驚雷手
掌爪指拳變幻莫測，在短短一剎，半秒不到。如鞭炮般接連不斷的爆響，便隨著余波漣漪炸裂傳出。
妖魔現在只覺得自己好似一葉扁舟，在狂風巨浪中艱難的漂浮，隨時都有被傾覆吞沒的危險。
陡然，攻勢戛然而止，閆妄腳下一踏，赤霄應聲入手，電光湛湛，殺機凜然，在妖魔尚且處于恍惚失神之際，一劍劈斬，直取首級。
皮膜被撕開，劍刃碰撞骨頭，迸出激昂的乍響，在短暫的僵持后，閆妄突然劍勢一轉，稍退半步，化斬為刺。
赤霄如昂首怒龍，徑自沿著妖魔的咽喉下巴，自下而上捅入腦中，入其近乎一尺，直到碰撞頭蓋骨，方堪堪停下。
閆妄瞳孔一縮，猛然挺身一步，手腕一抖，赤霄在手中猛然一旋，遂適時抽劍而退，帶出一股如實質的黑色流質。
噗，噗，咔嚓……
兩劍縱橫，切在妖魔大開的空門，隨之一劍遞出，直指中心點，生生將這妖魔穿了個透心涼。
直到耳畔響起一聲清脆的‘咔嚓’聲，閆妄方才長舒一口氣，緩和一會兒后，拔劍歸匣，望著這個失去生機的妖魔倒地。
看著妖魔的身體逐漸干裂，縷縷黑霧繚繞升起，龐大的上半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解成一塊塊令人作嘔的黑色物質。
閆妄咂咂嘴，目光在那幾條腿骨上頓了頓，沒有再說什么，大步離開了戰場。
這就是妖魔殺之不盡的原因，那股魔霧，黑霧，會再次擴散在天地之中，被其他妖魔吸收，或者再度泛生更多的妖魔。
其實，閆妄心里一直有個大膽的猜想。
這黑霧，假設是天地靈氣，天地元氣之類的，那這些所謂的妖魔，其實不就是小說中提到過的修真者，修仙者嗎？
閆妄搖搖頭，否決了這個念頭，轉而想到：“不對，修仙者都是生靈修煉。妖魔是直接由黑霧中誕生的，這么說的話，豈不是……靈氣成精了？”
靈氣復蘇，這個梗他知道。
畢竟起點也有這一類型的書，且各種復蘇理由數不勝數。
有地球暴動，引發世界大戰的。有傳說降臨，神話成真的。有異界之門，開啟穿越的。也有吸收靈氣，再次進化的。
但是……靈氣成精，這個題材還真他么沒人寫過呢。
Emmm，不是說建國之后，不許成精嗎？
想著想著，閆妄的念頭就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大，大人……”縣官不知何時，從哪個旮沓角落里躥了出來，敬畏的看著閆妄，結結巴巴的話都有點說不清了。
閆妄回過神，見到他后，謙虛的笑了笑：“不不不，您才是大人，我只是除去了一個妖魔，而您才是縣城的頂梁柱啊。”
就在二人相互吹捧，互相恭維的時候。
突然旁邊鉆出一個家伙，憤怒的盯著閆妄，張嘴就開始瞎吉爾噴：“你，你看看你都保護了什么？你就是這么保護百姓的嗎？房子，屋子，全都沒了，人……死了這么多。”
“噗嗤”
閆妄面色如常的甩甩手，看都沒看那個仰面倒地，腦袋離體的家伙。“沙比一樣的東西，留著也是禍害。”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某個凹凸曼中的情節。
大概就是，凹凸曼保護了人類，打敗了怪獸，結果一個沙比義憤填膺的站出來，說凹凸曼竟然不顧及周圍的民眾，造成建筑損壞太多……
跟眼前這個倒霉蛋的觀點，如出一轍。
閆妄一直覺得，這種沙比活著就是浪費資源，鍵盤俠起碼還知道捏著道理，站在道德制高點開噴。
這種人……典型的口嗨，說白了連腦子都沒有。
閆妄咳嗽一聲，意味深長的說道：“我還需要回去報備一下，此地就勞煩大人費心了。
此番這個妖魔，實力竟然恐怖如斯，若非你我二人攜手，恐怕又會造成一場動亂，大人受傷頗重，還望好生修養啊。”
縣官是什么人？
體制內嘛，閆妄這話中意思，怎么可能讀不出來？
這是要分功……不對，這是妥妥兒的把功勞讓給他啊。
頓時，縣官對閆妄的印象更好幾分，笑容中夾雜著真實的感激：“此番還是多多仰仗閣下，否則此地危矣。”
說罷，他臉色忽然一變，蒼白中透著幾分虛弱，咳嗽幾聲，唇角甚至溢出了點滴鮮血，整個人看起來萎靡到了極點。
“大人重傷，還需盡快休養。”
閆妄適時抬手扶住他，等下人匆忙奔來后才放開手，與之寒暄著，同樣跟著下人前往醫館，他也受傷了，雖然是輕傷，但涉及到妖魔，還是要謹慎為上的。
數日的修養，閆妄便匆匆告辭。
夜半。
荒野。
閆妄坐在石頭上，慢悠悠的烤著兔子，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往中的情節，主角就他么會烤肉，隨便烤一次，引來個小獸，仔細調查后，發現是神獸。
“或許，我烤肉也能引來神獸呢。”閆妄美滋滋的撒上鹽巴，滿懷期待的開始憧憬帶著神獸上天下地，吊打全世界的日子。
半個時辰后。
閆妄面無表情的啃著兔子腿，一個妖魔的腦袋，被赤霄貫穿釘在地上：“為什么別人能引來神獸，我他么引來的是妖魔？”
說著，他很憤憤不平的提著劍，再次戳了這個可憐的妖魔幾下，發泄了一番后，才心滿意足一腳踩碎了妖魔腦袋，讓這個可憐蟲得以逃離苦海。
張弛，張弛，一張一弛。
發泄完了，閆妄自然也就把注意力轉回了正題。
他確實想玩諜中諜，這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