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被嚇和嚇人
石鍮笑道:“沒說的,這就是震天雷單兵版對吧?囤安軍的標槍可以用這玩意兒替下來了!”
蘇油笑著點頭:“就是這意思,小石頭你真是聞一知十……哦?薇兒你干什么?探頭探腦的是有什么事情嗎?”
石薇說道:“小油哥哥,能織絨線的人找到了!”
蘇油大喜:“是嗎?快請,算了,薇兒你帶我去……等下……這懂織絨線……是男的是女的?”
石薇說道:“是教坊司一個叫秋娘的姑娘。”
蘇油又坐下了:“教坊司是蔡確在管,薇兒我跟你講我從來沒去過……”
石薇沒好氣地將他拉起來:“一個大男人,還扭捏上了!我跟你一起去。”
蘇油這才放心:“不是試探我?”
石薇翻了個白眼:“瞎說什么呢?趕緊走!”
熱天女孩子穿得薄,教坊司的女孩子……嗯,穿得就更薄。
蘇油目不斜視,檢查著石薇送過來的毛衣,對著空氣說話:“手藝不錯,是胡人那邊學來的?”
秋娘也有些如坐針氈:“是,母親從胡婢那里學得,又傳給了我。”
“哦。”蘇油點頭,繼續對著空氣說道:“那去程三爺那里領賞吧,說好的百金賞賜,那就是雷打不動的百金賞賜,秋娘你盡管放心。”
秋娘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奴家……奴家不要金銀,只求探花郎憐惜……”
蘇油嚇得跳了起來:“不行不行,我這輩子要從一而終的……”
石薇臉上飛紅,恨恨地一跺腳:“哎呀小油哥哥你瞎說什么!秋娘姐姐是想脫了賤籍!”
“啊?”蘇油這才還魂,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秋娘你說清楚嘛,剛剛差點嚇死人了……”
秋娘忍不住噗嗤一笑:“薇兒妹妹可是尋得好郎君,這從一而終都說出來了……”
蘇油趕緊打岔:“呃,脫籍的事情我還要與蔡通判商量,不過應該不是什么大事。不過秋娘,脫籍之后,你如何解決生計?”
秋娘又低下頭:“還是求探花郎憐……”
“別別別……”蘇油趕緊擺手:“秋娘啊,你看我們能不能換一種說話方式,你這樣弄得我心驚膽戰……”
秋娘低頭不說話了。
蘇油只好自己沒話找話:“嗯……這毛線作坊搞起來之后,傳播編織之法,勢在必行。”
“這樣,秋娘你就用那百金為本錢,開一個編織社,招募貧窮無依的婦人女子,學習編織如何?”
“以后你們就研究針法,走兩條路,一條提高效率,搞點簡潔的毛襪,手套什么的,售與軍方。一條則是將毛衣編得更加漂亮,款式更加豐富,打通上層路線,讓毛衣成為大宋的風尚,甚至是遼國西夏的風尚。”
秋娘建議道:“官人,如今的絨線顏色是盡豐富了,但是線徑還是過于單調。如果有各種粗細的絨線,那就更加合用了。”
蘇油被一句軟糯糯的官人叫得尾椎骨酥麻,接著又是一杯冰水澆下的恐怖,轉身狼狽奔逃:“你讓薇兒帶你去找小鼠,這事情你與他商議……脫籍之后,你就是蘇家織造娘子身份,月奉十貫,我還有事情先走了……”
看著探花郎狼狽奔逃的背影,秋娘不禁瞠目結舌:“薇兒妹妹,這探花郎,好像有些……怕女人?”
石薇也若有所思地點頭:“好像還真是呢,不過老奶奶和小女孩是例外,小油哥哥好像越是年輕漂亮的女人越怕……”
蘇油是真的有事兒,回到廳上,一位楚地過來的員外早已等候多時了。
員外叫董非,手里拿著的,是新任黃州知州孫修的貼子。
蘇油接過貼子看了,笑道:“老孫總算是挪窩升遷了,就是這黃州好像也不咋的。”
董非一臉諂媚的笑容:“黃州上接鄂州,其實還是可以的,只要沒有水災,至少稻子年年豐稔。”
蘇油點頭:“員外此來,是從漢水入丹水過來的?”
董非說道:“探花郎料事如神,正是這條水路,唐時的貢道。”
“祖上當年走慣了這條水道,如今我董家,在竹林關都還有產業。可以這么說,從黃州過鄂州,襄陽,轉漢江,丹水,到商州,長安,這兩千里地,再沒有比我家更熟悉的了。”
蘇油說道:“那員外所來,是為何事?”
董非胖臉笑得更加諂媚:“獻計,為官人獻計。”
蘇油問道:“何計?”
董非送上一個盒子:“這個,這是好上等牧草。”
“哦?”蘇油不由得又驚又喜,待到打開,卻大失所望:“董員外,蘇油不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迂腐之輩,你盒子里這玩意兒,是稗子吧?”
董非訝異了一下,小眼睛咕嚕嚕轉了轉:“官人當真是見多識廣,正是稗草。”
蘇油冷笑道:“眉山人也種稻,每年出秧后,我們都要下田,就是為了除草。”
“秧田雜草之中,最頑固的就是這玩意兒。員外如今卻拿這個來忽悠我?”
董非額頭上冷汗立馬就下來了:“呃……官人,稗草小的試過。這東西抗旱而喜水,可以和高粱一起混作,和豆麥進行輪作。”
“鮮草牛羊馬都愛吃,干草牛最喜歡了……真不敢欺騙官人啊。”
蘇油摸著下巴,笑瞇瞇地問道:“稗子?高粱?呵呵呵……是不是還要有秈稻,糯米,外加一些小麥啊?”
董非沒反應過來,順著話風就說了下去:“小官人你怎么知道的……哎呀不是……”
蘇油一拍桌子:“敢跟我打埋伏!說!穿過來的時候五糧液股價多少了?!”
董非普通一聲就跪了:“官人饒命!什么都瞞不過官人,小人……小人在黃州,用眉山曲餅,添合五糧,造出了一種美酒……價錢……價錢……從黃州過來,怎么也得……一貫錢一斤?”
蘇油不關心價錢:“蒸餾之法,你也自己摸索出來的?”
董非叩頭連連:“官人饒命!官人饒命!”
蘇油笑了:“那就真是自己摸索出來的了,你還真是聰明人。”
董非說道:“小人該死,小人不該窺探眉山濃酒的法子……”
蘇油說道:“起來吧,你想在渭州開酒坊,我沒意見。”
“小人不敢……啊?”
“啊什么啊,你這點小心思……算了,那什么……五谷酒,取一杯來嘗嘗。”
董非趕緊跑了出去,沒一會又帶著個土陶瓶子跑了回來:“官人你嘗嘗,剛剛那名字取得可真好,要不我家新酒就用著個名字?”
“你敢!”
“不敢不敢……”
蘇油拿小碟子倒出一些來,品了一口:“不錯,也有五十多度了……董員外啊,就一個問題,這釀酒的水源,你找好了嗎?”
董非立刻說道:“芮河龍泉寺,還有龍首村渠首,那都是好水源。”
蘇油似笑非笑地說道:“還真是處心積慮。”
“沒有沒有……”董非有點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最后決定坦白:“官人,這是小人思索良久想到的法子。用稻米小麥釀酒,容易引來朝廷非議,種稗子就不存在這問題了。”
“稗子在南方自然是野草惡草,可在渭州就不同,它本身可以做牧草不說,籽實還可以釀酒,官人你想想,這酒賣給蕃人,能換多少牛羊?”
“小人來渭州后,打聽得官人正在試行棚養牛羊之法,那苜蓿做干草不太得勁,是因為其中草葉水分太多的緣故。”
“稗草似禾,就不存在這問題了,加上涇水渠修造完畢,水源充沛,正是種這個的好地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