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婚后
蘇家這支就剩蘇油一根獨苗,本著對蘇油早逝的父母認真負責的精神,老人家昨晚搬到了蘇油新房的隔壁房間聽動靜,巴不得薇兒今天就能懷上才好。
上梁不正下梁歪,幾個小的也不是好東西,聽小七哥說起男女之事,都是不一般的好奇,紛紛效仿。
結果新房之中靜悄悄的,八公恨不得拿起黃荊棍兒撓墻,提醒隔壁的二人趕緊辦事。
到了下半夜,所有人都堅持不住了,八公還好,一閉眼睡了過去。
鄉下蚊蟲很烈,幾個小的被叮了一身包,什么都沒聽到,結果只好灰溜溜地回去,又抹了半天藥膏,折騰了好久才睡去。
八公見到一臉羞紅的石薇,知道昨夜兩人已經成了好事兒,心里直犯嘀咕:為啥就沒一點動靜呢?難道又是薇兒的什么道家仙法?
不過無論如何,成事兒就好,美滋滋喝了新婦茶,滿道:“小油這幾年太辛苦了,這個月就好好在家里松快松快吧。”
婚禮到現在才過去一半,后邊還有好些禮節等著呢。
于是蘇油就帶著石薇游山玩水,村中的好多產業雖說都是當年他發展起來的,可如今村里人才是專家。茶葉,龍腦香,美酒,醬菜,早已青出于藍,屠子的閹刀都換了兩代,早沒他插嘴的份了。
良種選育工作一直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果樹如今正是豐產期。
大理帶回來的雪梨掛滿了枝頭,不過還沒法吃,倒是一些早李和早杏,櫻桃和香瓜,可以下嘴了。
山上還有各種覆盆子,野地瓜,有蘇油在,那是餓不著。
婚后三日,石家送來冠花、彩緞、鵝蛋,以金缸兒盛著油,銀缸兒盛著蜜,頓于盤中,四圍撒貼,并以茶餅鵝羊果物等各種食盒送到蘇家,這叫“三朝禮”。
婚后七朝,蘇油帶著石薇過河來到石家堡,送拜門禮。石家堡廣設華筵,招待鄉鄰和親戚,一起看新婿上門,同時女方親戚朋友們的賀禮也在這時候送到,名曰“會郎筵”。
宴會完畢之后,還有石家請來的鼓吹,送兩人回宅第,今天是不在女家留宿的。
第九日,石富帶著家里的廚班來了,還帶著各種食材,在蘇油家中舉辦宴席,這一場,叫“暖女會”。
暖女會后,要接石薇回家,姐妹妯娌間說些私話,老安人也要過問下新婚生活是不是和諧,再以冠花、緞匹、合食之類,次日將石薇送回來,這道禮俗叫“洗頭”。
一月之期,輪到蘇家大開筵宴,兩家親戚朋友都到場,石家展示送來的彌月禮盒,蘇家延款親家及親眷。
各方朋友們給蘇油的賀禮,也在這天送上,叫做“賀滿月會親”。
到此,全套婚禮流程才算正式走完,這就是為什么大宋官員婚假兩月的原因,就這樣還得緊鑼密鼓的安排。
以蘇油今日的交際,官階,想送禮攀交情的,那不是一家兩家,能讓蘇油收下,才是光彩和本事兒。
蘇油早就和文人朋友前輩們說好,一律不收禮,最多收取他們自己寫的詩詞和書軸。
五品當紅朝升官,功勛卓著韓琦富弼都要給面子的新貴。于是蘇家的庫房,被各大名人的書法字畫詩詞塞了個滿滿當當,就連婚后兩月,都還有書信陸續送到,簡直就是一場文化界的盛會。
至于曹佾,高士林,兩浙錢家,薛通,董非,這些家伙才不管蘇油的規定,禮物那叫一個奢侈。
曹佾對自己的文人身份明顯比外戚身份看重,規規矩矩地送來一幅自己的慶賀詩詞,不過是用的緙絲工藝,緙在一幅螽斯衍慶圖上的,圖上的南瓜和螽斯用的立體陰影透視法,描繪得活靈活現。
錢家也不錯,一套紫檀書案椅柜,螺鈿鑲嵌,一套沉香文房用品。
他們長期海貿,有的是名貴木頭,這是看在大海船設計圖的面子上送的。
其余的就很庸俗,不是金子就是銀子。
土地廟七子知道蘇油什么性子,李拴住就老老實實讓娟兒送了十幾套備用的絲光棉內衣,劉嗣送的十來壇夔州特產刺梨米酒,糟娃送的一套細陶茶具,狗剩送的一塊雅州天然綠石,小七送的青唐一種羚羊毛編織的絨毯。
只有張散送的東西最名貴,一株七尺高的紅珊瑚樹,不過據他說這東西也沒怎么花錢,屬于航海時從土著那里撿的漏,用兩對鏤花木框的落地大玻璃鏡子,從胡商手里換的。
看著幾屋子的賀禮,蘇元貞流著口水教育種誼:“看到沒,先入仕當了大官,再找老婆,才是發家致富的正途。”
所有賀禮中,最重的一份是小高相爺送的,然而被蘇油原封不動地退回去了。
一起回去的還有一封信,不是我不想收,而是小弟如今是使大理臣,這些東西你送我我也留不下來,最后一點不剩全部要上繳朝廷,不如拒收來得劃算,不準誘惑我犯錯誤!
假期過完,蘇油再怎么拖拉,也該上路了。
去正任州,五天鞍馬的路程,不過這娃身上還背著一個轉運使的職務,就來了一把故地重游。
重游之前,眉山型需要進行升級改造,用了金屬桅桿,能夠安裝更大更高的縱帆,同時船體兩側,安裝了新款彈簧弩炮,配備了不少裝藥的開花瓷彈。
這東西洪江生產出來后,在渭州還沒用過,準備的彈藥,因為汽油爆燃事故,導致基本沒有用上。朝廷知道水洛川之戰的真相后,急命將剩下的震天雷都調運到了京師,檢測威力。
為了對西夏人保密,蘇油將洪江按照他的意思生產的撞擊激發帶尾瓷彈運了些出來。
如今的大江上到處都是無人地帶,船上都是自己人,可以想怎么試驗就怎么試驗。
等待大船改造的時間里,蘇油還送了張散一件禮物。
其實是四件禮物六分儀,星表,天文歷,計時沙漏,合起來稱為“航海術”。
這幾樣東西,自打望遠鏡被蘇油弄出來之后,玉局觀已經搞了整整十年。
南中國幾乎所有出名一些的道觀,在收到天師府窺天鏡的同時,還收到了一項任務,記錄不同地區的星表,統計太陽高度和時刻,然后在全國范圍內,收集數據,制作出了第一張具有應用價值的星表和天文歷。
星表,其實就是任意時刻,月亮在在天空中的位置,以月亮離某星宿的距離來表述。
司天監和玉局觀,將這個當做一項日常的天文觀測來進行,可以通過觀測和計算,將月亮當做指針,將星星當做表盤,準確得到天文時間。
這個方法,叫“天鐘法”或者“月具法”,方法其實各道觀一直再用,司天監甚至更復雜的渾天儀都有,不過有了帶刻度盤的經緯儀,觀測和記錄變得更加方便和準確。
對時間的精確測量,是大宋司天監的重中之重,這個儀器的發明,讓司天監的觀測工作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