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見面禮
于是李常杰決定再次進軍進行試探,結果大軍剛剛再次抵達邕州的時候,又傳來一條消息。
蘇油派遣水師楊從先,乘坐快船前往占城,真臘,聯絡兩國共同出兵對抗交趾。
李常杰只得分兵,這次出來造成交趾國內空虛,這一招同樣不得不應。
命宗亶回師升龍府,防備占城真臘的動作,自己穩守太平寨,不敢再輕舉妄動。
兩條消息,讓李常杰在路上來回奔波了三次,交趾軍士氣開始萎靡。
而蘇油卻沒有其他動作了,除了派遣王中正守陽江,狄詠守高要,一南一北卡住交趾進軍廣州的咽喉外,就是一船船從浙江往廣州拉貨。
廣州碼頭很快迎來了一次升級,碼頭上架起了龍門吊,鋪上了輕軌,貨物下到軌道車上,直接推往碼頭外的工廠進行組裝。
很快,工廠里便組裝出一臺臺廂車,庫房里堆滿了一箱箱食品。
石薇是隨第三批船隊過來的,這次主要是馬匹和藥物。
整整一個月,廣州港就是不停的造倉庫,廠房,大宋和交趾似乎都不愿意再招惹對方。
蘇油站在廣州碼頭上,看著自己時時思念的那個身影,從眉州號上走了下來。
兩人婚后還是第一次分開這么久,石薇生完漏勺后,姿容更是煥發,如今一身劍士裝束,長劍掛在左側,轉輪銃掛在右側,頭上梳了個墮馬髻,已經完全不再有少女的青澀,變得明艷奪目。
蘇油上前接住:“薇兒我看看……辛苦你了,八公和孩子都好吧?你過來了漏勺吃奶怎么辦?”
石薇羞紅了臉,嗔怪道:“小油哥哥,這是在碼頭上,我們上車再說吧……”
蘇油看向周圍,果然一干人眼睛都落在石薇身上,見到蘇油張望,才又趕緊假裝各忙各的,趕緊說道:“對對對,上車說。”
隨石薇一同前來的還有李憲和孫能,孫能還想跟著師娘上車,被李憲一腳懟了個踉蹌:“這行船好幾天,骨頭都僵了,你跟我騎馬。”
孫能說道:“我還沒拜見老師,會失禮的……”
李憲哈哈笑道:“干臣你想多了,你老師他壓根就沒看見你這個徒弟!他眼里只有你師娘,少廢話,跟我騎馬!”
果然,來到市舶司衙門口,蘇油打開馬車門,第一句話就是:“喲,干臣也來了?”
李憲笑得從馬上掉了下來:“探花郎果然伉儷情深,我們這都跟了一路了。”
孫能翻身下馬:“孫能見過師長。”
蘇油擺手:“你也是朝廷棟梁了,官場上不準來這一套。走吧,入都廳敘話。”
市舶司都廳,一副巨大的南海地圖掛在上邊,范圍從兩浙路直到占城,真臘,麻留甲,馬來亞。
不過海外很多島嶼只有個墨點和名字,明顯只是帆船臨時性的蛙跳落腳點,沒有經過仔細測量。
蘇油給幾人上茶:“沒辦法,我兵力太少,總共才三千人,所以只能盡量利用形勢。”
“不怕打,就怕散,畢竟這是在我大宋國土上,大軍一散,肯定會糜爛地方。”
李憲點頭:“現在是三千一百人了,不過我們趕時間,炮沒帶過來,都空著手呢。”
“探花郎,趙禼這回太欺負人了!他算是什么東西?!你在陜西路對李都監,在兩浙路對王都監,都沒有如此吧?他那點狗屎功績能跟你比?你得給咱家解了這口氣!”
蘇油笑道:“你活該!依我看,你自打河湟大捷之后就有些飄了。觸霉頭是遲早的事情。”
見李憲不高興,蘇油說道:“先聽我說完,要出氣容易得很,他們看不起你,你就立下大功勞,做到讓他們無話可說啊!”
李憲啐了一聲:“我們內官就是官家的狗,功勞那就是官家的臉面,我就是有些不忿,憑什么毫無功勛的人都敢看不起咱?”
蘇油說道:“你這心態就不對,還是該多讀書,你又不是為他們活著,你管他們怎么看?”
“你要對自己有個要求,然后活得比自己那個要求,高過那么一點點,這樣才開心得起來。”
李憲琢磨了一陣:“其實好像,除了給官家掙臉,也沒啥要求了……”
蘇油笑了:“那就掙個大臉!你帶來的都是炮手,我這里正愁沒人呢,靜海軍管帶火器事,拿不拿得下?”
李憲看了一眼孫能,稍微有些心虛:“陸路上我現在感覺沒問題了,船上開炮……這科目還沒整過……”
蘇油說道:“那就去找你的老上司王都管,他如今正與郭寶貝操練海上炮戰之法,張太居留下的法子,我可就交給你們了。”
李憲說道:“與陸戰很多區別嗎?”
蘇油說道:“區別大了,比如陸上講究齊射,開炮時點越同步越好,船上你再試試?一側十門霹靂炮,一次齊射的后坐力能讓夔州型劇烈搖晃,發生翻覆的危險!”
李憲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蘇油說道:“所以了,海射的每一炮之間必須有一個短暫的間隔。”
“其它的比如空間狹小,如何保證人員和彈藥的安全;比如波濤搖蕩,如何觀瞄,如何尋找發射的最佳時機等等,都有一套比陸戰嚴格得多的規范,也是一套全新的學問。”
“子范啊,霹靂水師,那才是今后我大宋最高端的部隊!遠比神機營還要厲害的部隊!”
李憲笑了:“聽明潤的總沒錯,市舶司好東西多吧?”
蘇油虎下了臉:“干啥?想貪污?在我這里少來這套!”
李憲拱手,笑得死皮賴臉:“瞧樞副說哪兒去了,我是想看看有沒有啥好東西,給我拿去孝敬王姥姥,空手上門終歸不太好嘛……”
蘇油這才和緩了臉色:“這樣啊……王都監眼饞我那坐騎好久了,你給他牽去吧。”
李憲立馬跳了起來:“我就知道明潤你義薄云天!得,先走了,我趕緊燒熱灶去!”
見到李憲跑遠了,蘇油才對石薇和孫能說道:“他們那套系統搞不明白……走,薇兒,干臣,我們吃飯去!順便給你們介紹兩個小朋友。”
小朋友就是晁補之,平正盛,石薇對晁補之沒啥感覺,對平正盛卻頗有好感,一眼就看出他打小習武,而且鍛體之術頗為高明:“嗯,應該是將門。”
平正盛頓時嚇得臉色都白了,唰地一聲抽出長刀,唬得周圍人紛紛閃開。
來了個夜戰八方,平正盛才色厲內荏地喊道:“哪里?!他追到中土來了?!他在哪里?!”
蘇油氣得在他腦門上來了一下:“就你這樣還要斬鬼?一個名字都能把你嚇成這樣!”
然后給石薇介紹:“這位是三哥的小舅子,日本平氏家族的衙內,他們家祖上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叫平將門,因為戰敗身死,成了日本的大怨魂。”
“這樣啊?”石薇笑了,從腰間解下一個小銅錢:“那這個送給你。”
平正盛將之接過,卻不是一般銅錢的紋樣,中間是圓孔,黃銅為底,白銅為圖,一邊是一個長胡子道人,右手持長劍,左手扶在右手肘彎處,做俯視之狀。
腳下有六個面目猙獰的小人,跪趴在道人身邊,好像討饒的樣子。
翻過來,背面卻是復雜的符文。
平正盛好奇:“這是什么?”
石薇說道:“這是厭勝錢,當年巴蜀一帶,各路妖邪無惡不作,張天師蒙老君授圖箓劍印,斬了六魔頭,八鬼帥,才有了我天師教。”
“這錢正面是天師斬鬼圖,后面是天師道符箓,不管哪路妖邪,都能厭而勝之。”
平正盛眨巴著眼睛:“你就是姐夫說的小少奶奶?詡衛仙卿?”
石薇笑道:“是的。”
平正盛翻身拜倒連連叩頭:“侄兒叩見仙姑奶奶!謝謝仙姑奶奶賞賜侄兒法寶!”
蘇油都傻了,這娃對自己何曾如此尊重過?三哥平日里都怎么灌輸教育的?
封建迷信要不得,害死人啊!
算了吃飯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