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各有勾當
麻令州,奉炎軍大營,義勇們正在訓練刺擊,砍殺,射箭。
一個帶著袖標,身穿古怪軍服和皮靴的中年漢子,用鋼釘將甘蔗刀的目釘釘了出來,然后取出一枚中間有縫的圓銅片,從刀條尾部敲了進去,重新用竹釘將刀柄釘好,笑道:“成了,這樣我們的刀就有了護手,可以偷敵人的手了。”
張令從拔出甘蔗刀,朝那漢子砍去,那漢子舉刀虛擋,將張令從的刀架在護手處,然后順著張令從的刀鋒向下抹去,喊道:“披手指!”
張令從撒手丟刀,哈哈大笑:“木依兄弟,有你的!”
那漢子正是夔州義勇木依,這次占城風云,蘇油高薪聘請了二林,夔州的復原軍人,前來對奉炎軍進行戰術指導。
這些人都是悍卒,他們補充到義軍同作戰,其戰術素養很快就獲得了義軍上下的尊敬。
木依說道:“叢林里邊,就要用這種兩尺半的刀才好,我們的長刀,那是在西北戰夏狗步跋子用的,在林子里用,有時候拔都拔不出來。”
“再說這個本就是你們用習慣了的兵刃,那就不用改了。”
說完看著場地上正在練習弓箭的一幫人,和那個拿著一支超華麗長槍,長槍薄刃底部還掛著一枚明晃晃銅錢的家伙:“那個才是好東西,就是還得多練啊。”
義軍用的弓很長,長達兩米,不過不是英格蘭長弓那樣笨重的家伙,顯得有些細弱。
而且弓臂上長下短,看著非常古怪。
那是平正盛給交趾郡轉運司的建議,用竹材和木芯臨時粘合烤制,部分地方用藤加固,制作出了大量的和弓,投放到戰場上來,作為義軍的遠程攻擊武器。
還是批量加工產品,稍顯粗糙,但是威力能夠穿透一厘米的木板,對付起占城人來,只要不是著犀甲的高官,那是輕輕松松。
而且操作和對力量的要求,比宋弓輕松得多,相應的訓練時間也就可以大大縮短。
弩這種東西太復雜,而且宋弩金屬件多,不利雨林保養,槍械那就更別想了,補給不暢的時候,給義軍也純屬浪費。
所以蘇油指示冶州按照標準圖紙制作出竹條,木芯,交州工坊粘接烘烤涂漆,用生產線方式,一個月內就制作出了數萬支威力還不錯的竹弓。
箭就更簡單了,這東西在西北麻煩,在交州就不是事兒。
這里早就囤積了無數的竹材,大竹的竹肉非常厚實,就像拉筷子那樣就能拉出標準箭桿。
尾羽肯定不夠,用賽露絡會割手,交州箭羽,是蕉麻紙涂抹魔芋膠薄膜制成。
跟羽毛沒法比,但是比明代用棕櫚葉做弩箭的箭尾,已經算是比較先進了。
箭頭反而是最簡單的,冶州的沖壓機一日可以壓制出數萬枚箭頭。
因此就出現了一個月內,奉赤軍多出了一萬弓兵的爆兵模式,小蘇少保偷偷讓木依給張令從等人帶話,不要珍惜弓箭,給我狠了命的操練,交州給你們管夠!
這就導致了訓練場邊,報廢弓箭堆積如山的情形,取下箭頭之后,都成為了炊事兵們非常喜歡的引火材料。
上邊有油漆膜,特別好燒!
張令從看著在那里扛著切羽樋,穿著華麗竹甲,頂著金飾頭盔,大熱天里還穿著錦袍,腰里邊還別著一長一短兩把漆鞘長柄刀,甚至還有一柄灑金面小折扇的平正盛,搖著頭道:“娃倒是好娃,弓馬嫻熟,將略精通,就是太招搖,被這一身給整廢了……”
木依笑道:“別管他,聽說他們那邊就是喜歡這樣,這還不是全套,沒上陣,還有個面具沒戴呢……”
就見平正盛在一名射手身邊停了下來,似乎是指點他姿勢有問題,然后取過竹弓來,抽出三支箭唰唰唰一連三發,箭箭正中四十步處的靶心,然后將弓交給看傻了的射手,在崇拜的目光中,重新扛起槍朝下一個射手走去。
張令從搖搖頭,被那頭盔上琴鳥尾羽一般的金色裝飾晃得有些眼暈。
三州戰事,如今進入了相持階段,占城王軍現在還掌控著州城,但是外圍的縣,鄉,義軍活動頻發,聲勢壯大,如今連三州間的糧草調動,都必須派出大軍護送。
三州軍將的告急文書,一日三封飛向橫山關,讓橫山關占城守將良保焦急非常。
而占城王其實一直在試探大宋的反應,從目前情況看來,比較讓人滿意。
占城水師,掌握在王珍的手里,麻留甲海峽那場大戰,占城沒有參與,所以不知道到底有多厲害。
經過試探之后,大宋那邊也僅僅是出了一張報紙,空話連篇,連出兵干涉三州都不敢。
說到底大宋再強大,舉國百萬軍隊又怎樣?那也是鞭長莫及。
交趾一郡,不過四萬土丁而已。
聽說大宋過來的本土軍隊,三千都不到。
所以訶黎認為,大宋這樣的反應才是正常的,換成他,也得如此。
接下來就好辦了,他本來就不是要重點解決三州地區,他是要掃除王珍,保證自己對橫山關以南地區的絕對控制權,然后才進取三州。
雖然對試探的結果很滿意,但是對前線將領還是必須保持壓力,因此良保收到的信里邊,主要還是申斥他作戰不力。
看過王書,良保對副帥故倫和送來王書的執政官鄒時闌嘆氣:“非我不戰,實在是……從這里發糧前往三州,陸路過于兇險,讓王珍運糧,又一再找借口推脫,如今不說三州了,橫山關軍糧都在告急。”
“不是末將不力,這個……還請大王早日解決王珍,水陸并進,才是取三州之上計。”
“賓童龍一日不下,三州之亂,一日不能絕。”
鄒時闌呵呵一笑:“怎么說?這是反過來將過錯推給大王了?”
副帥故倫趕緊打圓場:“大帥不是這個意思,如今三州民心思宋……”
“閉嘴!”鄒時闌立即阻止:“好哇!你們竟敢首鼠兩端,諸般推據,這是要造反還是投宋?!”
良保大怒:“三州如今還在我占城手中,宋人遠在數百里之外,執政官此話是如何說來?”
鄒時闌冷笑道:“大帥所守的,怕只是三個孤城吧?據我所知,守城軍不敢出城五十里。”
“這還是對付那些盜匪,要是宋軍一來,豈不是望風披靡?!不戰而降?!”
“須知汝等合門良賤,都在王都,真要造反,好好想清楚!”
良保怒極抽刀:“連先王都不敢對我如此說話,待老夫先宰了你這佞臣!”
故倫趕緊一把將良保抱住:“大帥息怒!使不得!”
說完又對鄒時闌說道:“大帥的意思,是我軍糧秣已然不足,按道理第二季稻米下來,國中應當啟運十萬石來橫山關,可至今一擔糧食都沒有運到。”
“如今三州之地,只能靠將士們就地征糧,搞得怨聲載道,三州民人,更加倒向大宋。”
“執政官,我軍糧草何時可以抵達?只要糧草一到,我們立即組織攻勢。”
鄒時闌冷笑道:“糧草一時不繼,這就是你們的借口?那往年王城下書,橫山關要有三年之蓄,我問你們,那些糧食,哪里去了?”
良保和故倫頓時啞然。
“說不出來了吧?”鄒時闌冷笑道:“是不是換做金銀,和王珍那逆臣做交易,發財生利息去了?”
“呵呵呵,恭喜二位日進斗金,我這就回稟王上,告訴他橫山關缺糧的真相!”
故倫趕緊一把將鄒時闌拉住:“使不得!”
將鄒時闌按到胡椅上,故倫賠笑道:“執政官言重了,咱這也是被逼無奈,給將士們謀點衣食嘛。”
說完偷偷塞過去一張紙票:“執政官大人大量,莫與我等粗人動怒,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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