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二章蔡卞(為白銀盟主老E先生加更)
不過軍機處到現在都沒有對外宣布自己的職能,就趙頊但是隨口說過一句“助朕襄占軍國要事”而已。
因此蘇油讓蔡京跑到樞密院來要資料,沒少吃馮京的白眼。
好在蔡京實在是能干,領導交代的任務,從來都是不打折扣還要外加利息地完成。
馮京是富弼的女婿,蔡卞是王安石的女婿,蔡京又是蔡卞的親哥哥,這個任務的難度不是一般大。
但是人家蔡京是本事兒人,不跟馮京從這邊論。
蘇油有大佬族兄,蔡京也有大佬族兄,這個族兄就是蔡襄蔡君謨。
蔡襄也是能臣,還是如今當世定論的書法第一大家。
富弼和蔡襄的關系是很好的,他們和歐陽修是一派。
不過富弼和歐陽修他們當權的時候,蔡襄還苦逼地被貶在泉州。
蔡襄在福建做小龍團御茶,讓富弼和歐陽修大感驚訝。
歐陽修評價:“君謨士人也,何至作此事!”
富弼評價:“仆妾愛其主之事,不意君謨亦復為此!”
但是蔡襄雖然能給皇帝做團茶,可也敢拒絕皇帝要他書寫《溫成皇后墓志銘》的請求!
用蔡襄的話說,這叫:“事可做則可做,不可做則不可做。”
后世傳下的富弼書法手稿《溫柑貼》,就是富弼答謝蔡襄從福建給他送柑橘,并且委婉請求蔡襄給自己母親寫墓志銘的書信。
但是根據歷史考證,蔡襄大概率是沒有寫。
不過這也沒有影響富弼在丁憂之前,蔡襄突然被調回京。
所以大佬們之間的政治斗爭和感情瓜葛,那叫一個紛繁蕪雜,根本不是局外人可以想象的。
總之就是富弼很饞蔡襄的書法,作為氣度性格和富弼非常相似的女婿馮京,也很饞。
蔡京和蔡襄的關系,遠不如蘇油和蘇頌的關系那么好,但是幾幅族兄的字帖,呵呵呵,恰好不缺。
歷史上能被列入奸臣傳的人物,除了王安石這種冤大頭外,絕大多數都是能夠讓人如沐春風的。
即便是蔡卞,馮京都只能說大家立場不同,但是對蔡家兄弟的文翰風華,那也必須道一聲服。
一來二去的,樞密院不少東西都被蔡京給掏到了軍機處。
小弟鋪好路,才輪到大佬出馬,蘇油和馮京經過一次促膝長談,馮京才意識到了樞密院的嚴重不足。
因為蘇油提出了“綜合國力”的概念。
而這個概念,樞密院因為專注于自己的現任職能,忽略了,或者說壓根沒有機會看見。
樞密院,三司,中書,陛下不可能讓誰的事權大到能干涉另外兩個部門。
而軍機處就是干這個的,但是和臺諫一樣,必須放棄部分權力,才能平衡。
這個權力,就是決策權。
軍機處負責的是對國家全局戰略的制定,需要的情報,必然要綜合三個部門統計檔案,對國家的軍,政,財,必須有全面的掌握和了解。
但是軍機處對三個部門,只有建議協調之權,卻沒有干擾它們決策的權力。
這個權力歸于皇帝,軍機處要想自己的建議能夠在三個部門施行,就必須得到皇帝的認可。
關著門解釋到這一步,馮京的心氣就平了,拱手抱愧:“岳丈的眼光,馮京自愧不如,竟然誤會了明潤。”
蘇油也趕緊還禮:“世兄在朝堂之上為愚弟抱不平之鳴,蘇油只有感激莫名的份,主要是軍機處新立,事務繁多,沒來得及與世兄解釋。”
“如今諸事規模初具,這不就趕緊先過來拜見世兄了嗎?”
馮京哈哈笑道:“晚點來也好,來早了,只怕是忠惠公的書法還見不到呢!”
蔡京現在就站在蘇油的身邊,而他們的對面,是邵伯溫,還有高麗王子大和尚義天,以及桃太郎平正盛。
邵伯溫在禮部培訓了好幾個月,還有蘇頌給他開小灶,如今已經變成了大宋一名合格的禮部官員。
禮部員外郎,芝麻大的七品小官。
義天穿著御賜的紫袈裟,過來跟蘇油行禮:“多謝少保成全小僧。”
義天在大宋,已經整整呆了七年。
七年時間的學習,義天如今的佛法,已經不亞于其師父,不光在高麗,就連在大宋天臺宗,都有其一席之地。
此次回去,趙頊恩旨,特賜了兩千冊的經文,以及諸多的佛像,佛龕等精巧器物,作為給義天的禮物。
連義天的父親,高麗國王王徽都得了不少的賞賜。
當然還有高麗使臣采辦的大量商品,美術品,工藝品。
蘇油對義天的學習態度和學養是非常佩服的:“大和尚此番回去,高麗文化佛理又得精粹,可喜可賀啊。”
“要是有機會再來,我們一起去叨擾道隆,讓他再給我們整一席。”
想起這事,義天也不禁莞爾,蘇油拉著他去拜訪大相國寺,死乞白賴地要道隆整治一桌酒席賠償,說他用了不正當手段得到自己辛辛苦苦從南海打撈的大法螺。
然后又摸出一串椰蒂佛珠,訛了大和尚兩百貫。
不由得再次合什:“少保乃至性之人。心無關礙,行事便如清風明月,不待人而出,不因人而動,舉止自然皆是禪機。”
蘇油趕緊擺手:“別,我不懂佛法,不過是打小沒拿自己當大相國寺的外人,道隆大和尚坑了我的顯微鏡,我要吃他一輩子。”
這天太不好聊了,義天感覺好尷尬。
蘇油將一本小冊子塞到義天手里:“傅賢妃將我園子的蘿卜白菜種子帶去了高麗,我就送佛送到西天,這是大相國寺醬菜園子的方子,你帶去給她。香料魚露跟蝦醬,獐子島上就能買到。”
金尚過來:“少保,我朝北方不安寧,大宋如今軍器犀利……”
“聽不到聽不到……”蘇油腦袋搖得呼嚕呼嚕的。
見金尚大失所望,蘇油這才低聲說道:“給你支個招啊……看見那邊那小子沒?”
說完對著平正盛將嘴一努:“這事情你得找他姐夫。”
碼頭上來了一從儀仗,正使蔡卞到了。
蔡卞和改革派眾人淵源很深,自己是王安石女婿不說了,入朝的推薦人是鄧綰,去年入國子監直講的推薦人是張璪。
本來按規定,須年滿四十以上,有老成之器,堪為監生表率者,才可任國子監直講,而蔡卞到今年才三十四,可見學識淵博。
本來這趟差事趙頊是準備讓集賢校理,同知禮院林希去的,結果林希聽說要走海路,害怕風波不測,寧愿被貶官都不去。
蔡京知道后大喜過望,立即跑去找自家弟弟,少保的船可是越來越難上了,林希那傻缺根本看不清局面,弟弟你趕緊的啊!
其實蔡卞也很害怕,但是哥哥的腦子靈活他是曉得的,于是上了一道奏章,說得很客氣:如果朝廷里邊沒人可派,陛下又不嫌棄臣粗鄙,不擔心損壞國格的話,臣愿意去。
趙頊果然大喜,直接任命了蔡卞為禮部郎中。
本來趙頊還打算等林希回來升修國史院編修官的,這時候也大手一揮,這個官職也提前給蔡卞了!
在等待風候的幾個月里,正好趕上臺諫分列,趙頊大手再次一揮,我看蔡卞不畏艱險勇于任事,同知諫院一職也讓他來!
才短短三個月,蔡卞又兼任上了同知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