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兵制
三月,各條道路開始正式施工,而蘇油則拉著沈括和張天師,一頭扎進銀豐監。
銀豐監就是后世白銀市,有了氯法冶金和濕法煉銅,這里的金銀銅產出豐厚。
這里的技術條件也是最好的,大宋西北的槍炮彈藥研發基地就在這里。
這是一個不差錢的單位。
標準軌道、凸形鐵軌、與之相配的鑄鐵輪子、第五代蒸汽機,都已經產生,火車頭的研發,其實只差臨門一腳。
沈括和蘇油干得很起勁,不過小天師卻有些不耐煩:“敦煌那里道藏整理不重要?你為何非要用蒸汽機拉貨?還是在陸路上拉?寧夏這么多馬匹不能用嗎?”
蘇油說道:“馬匹受天氣影響大啊,還有成本也高,不準反對,現在我正在和趙宗佑關撲,他要將蒸汽機搬到夔州型上,用來安全度過赤道無風帶,我要造出能夠在地上用蒸汽機跑的火車,目標是能夠運載四十噸的貨物,一天完成一百五十里的來回。而運輸成本就是一些煤和水。”
沈括說道:“南海那邊已經用上了鐵路,現在我們對功率計量、鐵軌粘力,牽引粘力,粘著重量都有了一定的研究,船用型蒸汽機已經發展到了一定程度,我們這次的設計,就是要將船用蒸汽機體積縮小一些,效率提高一些,然后搬到路上來,難度不算太大。”
然后拿出一張圖紙:“國公將大致的模型都畫好了。”
張象中將圖紙接過來:“這是何方妖孽?怎么還有一張臉?”
蘇油不由得老臉一紅:“那臉是扁罐調皮給加上去的。”
根本不是,這特么是蘇油根據湯瑪士小火車畫的!
后世的蜀中,犍為縣城西二十公里處,有一個好玩的體驗項目——嘉陽小火車。
芭石鐵路全長二十公里,軌距七百六十二毫米,隧洞六座,弧線一百零九段,最大坡度36‰,有“工業革命的活化石”之稱。
那上面跑著的小火車頭,跟動畫片《湯瑪士小火車》里邊的火車頭很像,吸引了無數游客帶著小朋友前去體驗。
蘇油也去過,油菜花開的季節里,小火車在菜花地里穿梭的景象,的確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車站里邊還有火車頭參觀項目,當時他去的時候,正好有個小朋友的夏令營,夏令營還請了成都鐵路局的退休工程師當講解員。
于是當老工程師給小朋友們講解蒸汽火車的構造和運行原理的時候,蘇油也興致盎然地在旁邊趁聽。
這個火車頭,就是根據那個畫出來的。
不過他也只能畫出一個大的雛形。
但是光這個大雛形,在沈括的眼里這幅圖就是無價之寶。
比如橫臥式鍋爐,具備高大的煙囪,從大煙囪就能夠大致看出來鍋爐的耗煤。
這就說明鍋爐是石富發明的那種多管式鍋爐,煙囪與燃燒室形成負壓,通過熱量氣體對橫臥式鍋爐加熱。
鍋爐上面還有個突起的箱裝物體,很明顯那就是蒸汽凈化干燥裝置,然后火車頭行走部的結構在下部,說明還有一根蒸汽管到連通到火車頭的底部,驅動氣缸。
行走部分也有無數的亮點,比如從連桿部分就能夠看出來,其中兩對明顯是主動輪,而主動輪前面的小輪明顯是起導向作用,而后邊的幾對從動輪,則是其分擔壓力,還有轉彎幫助作用。
整個部分比油井提油機復雜,但是其實比紡織機簡單,總體還是將氣缸軸的水平運動轉為圓周運動。
不過因為巨大了很多,提供的驅動力更大,同樣有很大的設計難度。
但是工作原理已經明確了,大的構造也已經出來了,剩下的都是細節設計的問題。
理工是輔助設計的模型,很多設計和運算可以提前,做出圖紙。
蘇油抽選銀豐監的理工人才,組成了“蒸汽動力火車頭興趣學會”,一共有三四十人,都
是精英。
與此同時,蘭州鐵廠開始制造鋼軌。
三月,蘇油開始再次巡視各州,尤其是絲路五州、張掖城、武威城、賀蘭堡、烏喇海城、黑山堡。
城堡是鋼筋水泥與磚石混成結構,因為配置了高精度的炮兵,護城河離城堡很遠,足有三里。
護城河與城堡之間,是用于耕作的麥地,麥地上有環繞星形城堡的水泥預制板件的溝渠,這些溝渠,戰時還可以成為戰壕和交通壕。
大城是山臺形,不僅僅靠最外圍的城墻防守,城內的布置,更像是依山而建的多層的生日蛋糕。
炮兵在頂部,能夠得到最好的保護和最遠的射程。
這樣的城池相當恐怖,城里城外都有水源,良田,工坊,城中有巨大的糧倉,草庫,武庫,營房。
五原城和九原城更加巨大,二種在五原,直接將兩河包夾之地打造成了一個巨大的保障基地。
除了漢唐故渠以外,還有七條河渠的規劃,根據當地農人的經驗,分消冰水、桃花水、四月水、伏水、秋水、冬水進行灌溉。
其中伏水肥沃,灌溉效果最好,秋水次之,春水最差。
冬水清澈,則用以沖刷渠道,進行清淤。
引水渠口因地制宜。
位于上游的渠口,因河水位較高,為避免直接迎進冰溜,只引“倒漾水”;
位于下游的渠口,則需如都江堰那樣,加設引水壩;
而中間的渠口,設于凹岸下游即可。
這些河渠如果全部修成,理論上能夠得到耕地、牧地、林地九千萬畝,也就是九十萬頃,相當于兩個兩浙路!
當然這只是面積,實際產出因為輪作,當年可耕地畝只與兩浙路相當,再加上適合耕種的時長、以及產量,其實只有兩浙路的一半不到。
然而這里同樣不可替代,因為這里,產馬!
自故漢凌陽渠修復之后,渠西種麥,渠東牧馬,如今已然開拓出耕地萬頃。
當蘇油巡視到這里的時候,三萬新軍精銳正在訓練合成。
蘇油帶來了第二批貨品,還有農具,軍器。
種誼看過河灘上搬運的熱鬧場景,對蘇油說道:“國公,我陪你巡視巡視這里的新軍?”
蘇油笑道:“軍務就不用了,我就是來驗收城池,送給養,另外看看你們屯田和牧馬的進展的,現在有多少母駒懷上了?”
“那我帶國公逛逛。”種誼一夾馬腹,當先帶路:“等到明年,我們能得八千之數。”
蘇油也打馬跟上:“這里太辛苦,給將士們伙食要開好,即使比照戰時供給,我三路支撐你們是沒問題的。”
種誼說道:“訓練我自會抓緊,但將士久不經戰的話,必定會有所懈怠。”
蘇油想了想:“王相公的置將法,只解決了一部分的問題,屬于頭痛醫頭。”
“讓將領在地方上,從招募到成軍全權負責,稍不注意,就會重演末唐的局面。”
“反倒是太祖之制,雖然也有問題,但是我覺得對新軍反而更加合適。”
“所謂將不知兵,是兵的本身素質,各地相差過大。”
“如果都如新軍這樣,具有統一的指揮、統一的制度、統一的編制、統一的紀律和統一的訓練。讓每個將領,不管接手哪支軍隊,其戰力都相差不大,這個問題,還存在嗎?”
“而所謂的兵不知將,同樣是這個問題,如果將領都經過皇家軍事學院培訓,具有相同的背景,相同的學養,在指揮,組織、計劃、紀律方面,都采用相同的管理方式。讓所有的將士,都在統一協調的制度下被管理,被晉升,那兵們哪里還需要‘知將’?服從命令堅決完成作戰任務不就是了?”
種誼點頭:“這段時間一直在抓協同,其實目的就是為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