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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通海之家
三人正是被流放新宋的幾位犯官的子弟,趙煦即位大赦天下,朝廷免了李定、舒亶、張璪的罪責,后來因為新宋缺乏行政管理人員,南海都轉運使章楶上奏啟三人復官。
奏章在朝中遭遇了絕大阻力,最后反倒是當年的受害者蘇油上書給三人說好話,認為國家已經原赦,又值用人之際,于情于理,章楶的請奏都沒有毛病。
朝廷這才最終同意,以李定知玄鵠城,舒亶知金灘城,張璪知明組島。
新宋洲地廣人稀,三人重賴親族,招募土人,造田營城,發展農牧業,樟腦業,漁業,采礦業。
三人雖然人品不咋地,但是能力都可以稱為大宋官員中出眾的,有了這三位知州,三地很快就發展了起來。
新宋洲是大宋殖民最早的海外洲,三人開出的條件極好,在大宋百畝就能做一等上戶,而三地的莊園,動輒十頃,都只能算剛剛起步。
初步積累完成之后,李定托章楶轉送大宋最頂級的牛、羊、馬到新宋培育,如今三家都成了新宋洲豪族。
但是家族必須依賴政治人才方可長久,尤其需要朝中有人,因此朝廷今年開科舉,三家便將族中優秀的子弟送來趕考。
此外還有幾門親事要定下來,新宋洲能夠門當戶對的太少,三家總不能永遠內部聯姻。
李定已死,李儇是李定的七子,對蘇油就有些怨氣。
如今張璪升任玄鵠城太守,這位一直替蘇油說話的中年人,就是張璪的三弟張玨。
旗亭主人又推了一個小車過來,車上分了四五層,每層四個碟子,每個碟子里邊是一樣燙火鍋的菜式。
張玨搖頭:“當世論飲食之精,莫出大宋;大宋論飲食之精,莫出司徒。”
旗亭主人笑道:“官人這話說得沒錯,這火鍋是司徒今年才置辦出來的吃食,聽說是為慶賀大蘇夫子回朝,特意設計的,寓意紅紅火火,里邊用了各種香料。”
說完朝鍋子里一指:“這邊用了東勝洲過來的辣椒醬,這邊用了番茄醬。”
幾人對視一眼,不管是不是蘇油的發明,這個意頭對他們來說,可是好得不能再好。
主人說道:“幾位官人是進京赴考的吧?可惜來得晚了點,沒趕得上憑吊溫公。”
說完又道:“溫公作相一年多,咱老百姓得惠頗多,能寬的寬能免的免,說起來都感激。”
“官家命戶部侍郎趙瞻、內侍省押班馮宗道護喪歸葬。兩人回來上奏官家,說百民哭公甚哀,如哭私親。四方來會葬者數萬人。”
“京師水西畫其像,刻印粥之,四方皆遣購,聽說有畫工都以此致富了。”
就聽邊上一桌有人說道:“水西漫畫劉小二,可算是辦了一回正事兒!”
張玨看過去,卻是一個胖子,跟一個文士,也在燙鍋子,便拱手道:“看樣子兩位該是京中人士,不瞞兩位賢達,我等久居南方,此次攜家眷赴京趕考,真有些事情要請教,不如同席?”
說完對主人道:“兩位賢達這席,算在我們的名下。”
那文士還有些不愿意,胖子卻是歡喜:“那多謝官人了,我在京中開著家米店,你叫我王胖子就好,這位學究是李老三,我兩家鄰居,他家大小子也在南邊官府里尋一份錢糧。”
“這天眼看要冷了,來陳留調劑些米面,拉他做個伴,一會兒俺們就要回去。”
于是大家湊成一桌,張玨敬了王胖子和李老三一杯,這才說道:“不瞞二位,家大人當年也在京中做官,不過后來去了海外。”
“八年流寓,故舊凋零,也不知道如今是個什么情況。”
李老三說道:“看出來了,貴人們的仆從多不是中土人士,有昆侖的,有新宋的,有獅子國的,想來是通海之家吧?”
“通海之家”,如今就是豪富海商的代名詞,要是家族出有官身,那就更加不得了。
張玨笑道:“不敢不敢,家大人規矩嚴,還是要我們文章立身,功名立世,最看重的還是科舉。”
王胖子給自己燙腰片:“今年是官家登極第一次科舉,幾位可要把握好機會。”
張玨問道:“這卻為何?”
李老三笑道:“也不為何,就是新皇首科,取士會取得寬泛一些,還有下一次科舉,王相公的《字說》,《新義》都將不用,重新回到原來的路子上,搞不好還要重開詩賦。”
王胖子說道:“這個不嚇人,王相公那一套也逃不開十三經去,關鍵是朝廷對理工越來越重視。”
“無咎公子上奏官家,要求新科需增加理工之學的內容,這個我估摸著好些夫子都得麻爪。”
張玨大驚失色:“這可確實?”
李老三給自己撈了個丸子:“幾位官人別聽王胖子胡謅,無咎公子的確奏了,不過給探花郎否了。”
“什么探花郎!該叫相公!”王胖子是蘇油的腦殘粉,立刻糾正。
“是是是,蘇相公給否了,說是士人窮研二十年,一朝加入理工之學,怎么都考不過少年。”
“這事情要做,那也得等到十年之后,待到如今這幫熟悉理工的少年成為青年,方才行得。”
“反過來上了一道詔書,說是天下理工學院皆應當引入文科,天下小學亦當按照皇家慈善中小學的路子,文理相宜地設置課程,還說十年之后,朝廷進用人才,皆需要完成中小學基礎課業的進修才成,理工入科舉,可以在十年里一點點加進去。”
“教材、大綱、考試范圍,都要提前三年頒布天下,先讓士子有時間研習,不能‘不教而誅’,否則是斷絕天下聰明人上進之路。”
“就跟這次科舉一樣,溫公本欲盡廢王公之學,還是子由舍人上書制止,要求從下一屆開始,依我說啊,這才是循序漸進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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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玨這才松了口氣:“家大人也預料到了新學會罷廢,不過倒是沒有預料到理學有一天會入科舉,多謝兩位提醒了。”
“對了,司徒入相,不知朝事上有何更張?要是策不應題,科考也拿不到好成績。兩位都是土著,不才厚顏,也想打聽打聽。”
“嗨!”說起這個王胖子就來氣:“要我說,司徒就是過于謙讓!”
“哪個宰相上任不先安插私人?可他就不!”
“每日要文公呂公坐鎮都堂,自己堂堂首相在一邊聽議!每有決斷都要請文呂二公首肯,方才僉書。”
“還設置了一個‘都省聯席會議’,每七日一召集,三省六部共商國是,邊上還安排臺諫、舍人監督記錄!”
“這哪里還有什么宰相之尊?分明就一個跑腿伺候人的差事,如今京中都傳說呂司空不相而相,蘇司徒相而不相,不過是呂公一提線傀儡、秉筆書記而已,氣死我了!”
“你也就那點米店商賈的見識!”李老三學究氣上來了,將筷子一拍:“呂公一心為國讓賢,屢屢請辭;朝廷尊隆老臣,以為司空;司徒謙退虛懷,雖進相位,卻每每周聞上下,不攬大權,不任私人;如今朝中和衷共濟,上下皆安,一派清寧之相。”
“不然你以為河北役務、倉務,能如此快速安排下去?”
“韓持國為門下侍郎,一日正與司徒商談,有武人陳狀,詞色頗厲。持國叱之曰:‘大臣在此,不得無禮!’司徒止之曰:‘吾曹叨居重位,覆餗是虞,詎可以大臣自居耶!持國此言失矣,非所望也。’持國愧嘆久之。”
“范右相既貴,接親舊情禮如故,他亦不改,世謂未有也。有以問之,則曰:‘非未有也,吾亦效顰耳。’蓋指司徒。”
“所以如今滿朝清正,相讓為國,就是司徒帶起來的風氣,給你王胖子說成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