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家的那一場火,最終被定義為線路老化所引起的意外事故,盡管這火得有點蹊蹺,在沒有把卓家燒沒前,怎么也澆不滅。等燒沒了,隨便噴幾下,這火就快速滅了。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三天,卓景寧又回到了文亭市,今天剛從他那位大伯家中搬出來。自己的親弟弟被火燒死了,作為哥哥,他這個大伯無論如何都該要出面,哪怕是裝裝樣子,一應喪事都這個大伯一手操辦的。
只辦了一天,第二天就帶著卓景寧去了文亭市自己家中。
住了一個晚上,卓景寧就很“識相”的搬出去了。這大伯一家子,對自己都很不喜歡,只不過迫于親戚關系罷了。
那位大伯的態度倒是沒那么惡劣,只不過他是上門女婿,自己女兒都是隨著老婆姓,又能說上多少話?
至少卓景寧留言離開后,這位大伯特意打電話過來,讓他回去。
卓景寧當然是拒絕了。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三天了,之前在云萊市,他是迫于說明書上的任務,才老老實實待著。
此時,在說明書的第二頁上,還是一片通紅色,仿佛火焰一般,其中有卓景寧鄉下那個家的樣子在這一片紅色當中,一如三天前的那個晚上。
三天過去后,上面多了四個字:為虎作倀。
筆跡和第一頁上相同。
但卓景寧根本不知道是誰寫上去的。
卓景寧到目前為止,仍舊不知道這說明書的用途是什么,也許會繼續發布任務吧?
卓景寧找到了那棟廢棄的公寓樓,附近的街道上沒有可以租住的地方,不過倒是有店鋪要轉讓,不知道已經貼了多久,那張紙都有些發黃發黑了,卓景寧就打開了這家店鋪的鎖,略作打掃后,將自己的行禮放在這家店鋪里。
然后,卓景寧走到了那棟樓的第七層,這里最近一段時間里沒人來過,地面上的灰層又積累了一層,掩蓋住了原來的腳印。
卓景寧站到那面墻壁前。
心中一動。
頓時,景色大變。
……
陽光有些耀眼,但氣候卻不怎么溫暖,尤其是在水面上,這種濕冷很不好受,衣服穿厚了都不覺得暖和。
當然,再怎么冷的天里,當老爺的都會很暖和。
這會兒,叫人燙了壺酒的白翁正在喝著酒,吃著剛燉好的酸菜魚,和卓景寧邊吃邊談詩詞。白乙也坐在桌旁,躺了幾天,這小子總算是恢復過來了,只不過臉色仍舊很差,每天喝著大補的湯藥,但身子就跟被榨干的甘蔗似的,干干癟癟,見效不明顯。
這是傷到了底子,哪怕能好,都要留下后遺癥。
在幾人的旁邊,還放著暖爐。這是一只鐵爐子,里頭放一些木炭,或者火里燒了一陣的石頭。
“再有幾天,就到了焦郡,看我不好好收拾這個不孝子!”白翁一提到大兒子白甲,就是氣不打一處來的模樣。
當官后三年不回家,也不通信,把他氣的不輕。
“是是是。”白乙聳拉著腦袋,嘴上說著贊同的話,但實際上是在敷衍。等到了焦郡,他知道白翁鐵定是另外一個樣子。
畢竟白甲當了大官,光宗耀祖啊!
卓景寧不說話,他雖然是白翁的義子,但總歸是親兒子來得親,這個時候無論是說贊成的話也好,幫著白甲說話也好,都在白翁那落不著好印象。
他是來借勢的,可不是真給人家當兒子的。
吃過后,卓景寧會自己船艙里待著,不過沒一會兒白乙來敲門了。
“二哥,陪我說說話。”白乙這樣說。
卓景寧就請他進來,“怎么了?”
“泰安死了沒?”白乙盯著卓景寧問。
“義父只說把泰安趕出白家,然后交給了衙門。”
“那便是死了。”白乙有些失魂落魄,畢竟自幼在一起,哪怕是條狗都有感情了,聽到泰安死了的消息,白乙終歸是有些難受。
他又不傻,怎么會不知道泰安這種下人落到衙門,基本上是九死一生,很難有活下來的可能。
卓景寧便安慰道:“這也不一定,縣里也沒什么大案子,一時半會兒,泰安只會受些皮肉之苦,等回去后,為兄想個辦法,用銀兩疏通下關系,請師爺吃個飯,應該就能放出來了。”
“也對。”白乙當即眉開眼笑,他說道:“二哥說的極是,不過怎能讓二哥破費,這銀子我來出,不過這請師爺吃飯,就得勞煩二哥出面了。”
他只是個童生,這種功名根本上不了臺面,蒙學童試過了就是童生,從幾歲小兒到二三十歲的人,過不了鄉試,那么就始終是童生,不值一提。
所以請衙門的師爺出來,還得卓景寧這個秀才去請,不然人家理都不會理。
“你我兄弟,說什么勞煩不勞煩的。”卓景寧自然是滿口答應,他是有所圖,等到了焦郡,得讓白乙帶他去私下里見一見白甲,然后想辦法讓白甲另眼相待他,到時候他想要拿到府試的考題,就容易多了!
考題到手,這舉人功名,指日可待!
又過了三日,這一日路過一村子,船靠岸去采買點東西。有村子,那么這附近必然有草市,或者挑著貨物的貨郎。
再不濟,也能買點粗鹽和糧食。
卓景寧也下船走走,這船上待了幾天,人實在是缺少運動。
“我去去就回。”卓景寧開口阻止了想跟上來的李虎,這幾天里,他和李虎林三兩人最是熟悉,方才林三領了采買的差事,李虎眼饞不已。
這采買,不僅能蹭油水,還能散散心。這上船這么久,他早就憋悶的慌。
卓景寧也就隨意走走,并不走遠。這是聊齋世界,可不是現實世界,一個人在陌生地方走,那可是非常危險的。
轉了一圈后,他進了村子,這村子人不少,粗略一看有上百戶。
有村里人見了他,就問:“書生打哪來的?”
這是個慈眉善目的老者。
年紀大,在這里,可就意味著身份高,是村老或者宗老。
卓景寧見這老者穿著是富裕人家,就說道:“見過長者,學生從渠縣來,隨家中長輩,去郡縣訪親。”
“原來是秀才爺,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