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其實并不是眼睛看到的，而是他的神識探測到的。
根據神識的發現，李塵很快就找到了那股氣息的源頭。
那是一股很微弱，甚至微弱到近乎快要消失了的……破滅氣息。
“果然是那玩意。”
不過讓李塵松了口氣的是，對方的氣息已經虛弱到近乎于無了，就連法則的氣息都薄弱到仿佛風一吹就會消散的程度。
稍稍放下了心來，李塵這才朝著氣息傳來的區域靠近了過去。
當然李塵看到現場的場景時，雖然早就猜到大概的情況了，卻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玩意就是毀滅者？
現在這毀滅者，已經完全沒有了人型，只剩下了小半塊殘軀在那，虛弱的仿佛隨時可以死亡一般。
不過李塵知道，這些東西哪怕死亡之后，也會化為法則，只不過這家伙體內的破滅法則，也已經相當的微弱了，仿佛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讓李塵感覺到奇怪的是，按照他所知的情況，他們如果在面對必死的局面時，完全可以先舍棄軀體，以法則狀態來抵抗攻擊，抗性也會更強一些，更不至于讓他們作為生命本源的‘法則’虛弱到這種程度。
可很顯然，在那恐怖的攻擊落下的時候，他并沒有舍棄軀體，而是選擇了爆發本源破滅法則進行反抗。
這種做法，無異于拖了身上的盔甲，用肉身來擋刀槍。
莫非被侵蝕之后，這些家伙的腦子也都壞了？
“你……”
這家伙似乎還有意識，在看到李塵突然出現在自己附近之后，居然很快就認出了李塵：“是之前逃走的那些人？”
李塵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名毀滅者。
比起當初在戰宮外抓住的那殘疾仙人，這家伙的智慧顯然要更高一些，實力也強大的多，已經完全能和一般人一樣進行交流了。
“你為什么這么拼命要保住這幅殘軀？”李塵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心頭的疑惑：“如果脫離了這幅軀體，你應該可以更好的存活下來吧？”
這名毀滅者微微蠕動了一下，他的腰部以下位置，已經完全消失了，手臂也只剩下了半條，甚至連頭部都缺損了一邊，看上去簡直慘不忍睹，可憑借著強大的修為，卻硬是撐住了沒有死亡。
認真地在李塵的身上嗅了嗅，這名毀滅者語氣有些莫名的開口道：“你的身上……也有那種氣息，你，也是同類么？”
“我不是。
”對于一個將死之人，李塵甚至連欺騙的興趣都沒有，直接了當地開口道。
“我猜也不是。”毀滅者咧開嘴笑了起來，不過那張皮膚都已經快要完全消失的臉上，這笑容看上去越發的難看了。
看著李塵，這名毀滅者有些認真，有些笨拙，又有些執著地說道：“我……有一個名字，叫章疏桐。”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都只是一片不知道存在意義的法則而已，飄散在星空宇宙之中，飄了很久，很久。”
“我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是為了什么，雖然，在我的意識中，一直有一個念頭，好像被人強行種下來的一般，讓我去毀滅，毀滅這片星空宇宙的一切，毀滅所有的一切。可是那個時候，我甚至連什么是‘毀滅’都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我在無意中在星空中見到了一名修煉者。嗯，他也看到了我。”
章疏桐已經虛弱到連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了，但他還是很執著的用傳音的方式給李塵講起了這個故事。
至于他為什么這么執著，就連李塵也不知道。
只是，他隱隱地察覺到，這個家伙，似乎跟其他的毀滅者，有些不同。
李塵在那數萬人廝殺的戰場上，見到過那些毀滅者，那些家伙似乎沒有什么神智，滿腦子都只有毀滅和廝殺。
可是眼前這個家伙，似乎有自己的思想，就跟……當年的張路一樣。
那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或許這名毀滅者的一生，也十分的簡單。
他想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直到遇到了那名將死的修煉者。
修煉者主動愿意將身體送給他，讓他答應幫忙去做一件事情。
一件很空泛，也有些可笑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那名修煉者臨死了，腦子也混亂了。
他讓他……守護這片宇宙。
他答應了。
然后，他就成了章疏桐。
直到融合成為了真正的‘生命’之后，章疏桐才逐漸地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
他是為了毀滅這片宇宙而誕生的，可他獲得這具身體所答應的條件，卻是守護這片宇宙。
很矛盾。
他也糾結過很久，直到進入古戰界之前，他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自己到底算是什么？
自己的存在，又應該算是什么？
這是一個很富有哲學性的問題。
他是毀滅者，但在他的潛意識中，自己又是修煉者中的一員，他又是章疏桐。
直到不久之前，他才有了答案，從另外一名毀滅者口中得出的答案。
他就是章疏桐。
恐怕就連那仍然被禁錮在未知星空的滅世之獸也想不到，從自己體內分出的法則之魂，會誕生出自己的意志來，而且這個意志，還是與他做對的。
聽完章疏桐的講述，李塵也有些無語，不怕這些家伙變強大，就怕他們有文化啊。
身為一名毀滅者，居然搞出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來了。
原本李塵已經做好準備滅殺這家伙了，可是想了想，卻又下不了這個手了。
“那剛才那個家伙為什么死也要追殺你？”李塵忍不住問道。
“我看他身上有件寶貝不錯，所以趁著他跟其他強者交手的時候，偷襲了他，然后把他那件寶貝給搶了過來，然后他就一直在后面追殺我了。”章疏桐很老實的說道。
李塵：“……”
看來，這家伙果然是一個很純正的修煉者啊！
“我……我把那件寶貝送給你，你能救我么？”章疏桐看著李塵，眼神真摯地問道。
“就算這具身體死亡了，你也不會消亡吧？再找具身體不也一樣么？”李塵好奇道。
章疏桐沉默了一下，這才用一種十分沉重的語氣說道：“這具身體，是章疏桐的身體，也是因為它的存在，我才是章疏桐。如果連身體都消亡了，那我……又會是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