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原本是不想說話的。
看他們討論的正火熱，李塵知道，自己的目的暫時算是達到了。
不管怎么說，他們的陣容比起對面來，還是弱了太多了，也只有用這種近似于取巧的方法，才有勝利的希望。
可是李塵怎么也沒想到的，對方竟然擁有一個秋水道圣這樣的存在。
雖然李塵之前就見過秋水道圣，但是毫無疑問的是，他并不知道秋水道圣會有這樣的詭異能力。
如果早知道的話，他甚至都不會提出這次的約戰。
在剛才，就因為秋水道圣的能力，不小心引動了……他體內一直沒有動靜的黑氣！
所以，他才會用這種近乎于自殘的方法讓身體勉強保持住了平靜。
雖然他的識海黑氣想要再進來，不會像以前那么容易了，但是不管怎么說，那黑氣卻一直沉淀在他的身體內，甚至于連外表的衣著都因為黑氣而產生了改變。
這黑氣，一直都是李塵的一塊心病，可很遺憾的是，哪怕是他也并沒有很好的辦法能夠將黑氣從自己的身體中驅逐出去。
頂多，只能是勉強壓制罷了。
而且，到現在，李塵也還是沒有能弄清楚這黑氣，究竟是什么物質！
注意到周圍看過來的目光，李塵的臉色平靜，他知道，這場論道，他無法逃避開，除非他像秋水道圣一樣直接放棄掉。
但是很顯然，現場的氣氛進入到這種節奏之后，他是不可能放棄的。因為他一放棄，可能周圍的人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又會回歸到原點。
所以，他也只能拋出一些不管是不是驚世駭俗，但卻十分符合他的道的至理了。
“什么是道？這個問題問的十分有意思。”李塵緩緩地開口道，為了不讓人看出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好，甚至還強行扯出了一抹頗為諷刺的古怪笑容。
“正如你們之前所討論的一般，每個人對道，都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理解。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道真的是那么至高無上的話，你們又算是什么呢？求道者？亦或者是道的奴隸？”
換了個姿勢，李塵繼續癱在了蓮花座上，目光在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我們修的是什么？毫無疑問，就是道！沒錯，我們是在追求道。可是，大家又有沒有想過，如果真有一天，我們各自都找到了各自所想要的道了，接下來，我們又該怎么做呢？”
“一千個人，對道就有一千種看法。每個人對道的理解都不同，那么又怎么判斷出誰的道是正確的亦或者是錯誤的呢？”
一連串的反問下來，李塵將這些之前好討論的無比熱鬧的人說的鴉雀無聲。
“那么，這位紅塵前輩，之前你的那句話，又該作何理解呢？”這個時候，下方一名天地境的古祖突然站了起來，朝著高處的李塵問道。
李塵轉頭看去，在這名古祖的身邊，是正一臉恭敬笑容看著自己的郁修。
毫無疑問，郁修是真的發現了他留下的東西了。
對于一個善用刀的強者來說，沒有什么比找到一個同樣善用且喜用刀的傳人更加讓人開心了。
朝著郁修同樣報以一個笑容后，李塵緩緩地收回了目光。
“我的話？說到現在了，難道還很難理解嗎？”李塵輕笑道：“正是因為大道萬千，任何人對于道的理解都完全不同。才讓我們這些掌境能夠凝聚出自身之道。”
“如果成道之路只有那么一條的話，那么其他人的道，又該如何凝聚印證呢？”
“所以！”李塵的目光一凝：“我的觀點其實很簡單。”
“要知道別人的道干嘛？”
“我有自己的道，我的道，也是自身感悟的結晶。”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益有余。孰能有余以益天下？唯其有道者！”李塵的聲音古井無波。
饕勿道圣的眉頭輕輕一皺，略帶挑釁地問道：“那么在紅塵道友看來，人之道還要立足于天道之上了？”
李塵哈哈一笑：“饕勿道友，你敢大聲地告訴我，你現在被人如何稱呼嗎？”
“道圣！”沒等饕勿說完，李塵就自問自答地直接回答了。
“何為道圣？道中圣者！如果連自身立于天道之上的追求都沒有，又如何對得起這個圣字？道圣掌源，接通宇宙之源力，而創始境強者，卻已然能夠開辟一方宇宙，成為真正的宇宙之源！所以，誰說人道，不能立于天道之上？”
“你們認為人道要低于天道，那只不過是被自己慣性的思維給束縛住了。我在此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如果諸位一直都保持著這樣的想法的話，只怕永遠都無法突破現有的境界，而且只怕永遠都只能被困在這一方‘牢籠’當中！”
李塵的話慷鏘有力，宛如一把大錘一般，砸在了眾人的心頭。
包括蓮花座上的諸位道圣，乃至下方還沒有離開蛻夢山的一眾強者，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
天道，代表的是宇宙意志，從來都是至高無上的，這在諸多修煉者的心中，已經成為了根深蒂固的共識。
可是李塵的這一番話，卻似乎給他們打開了一扇不同的窗戶。
人之道，真的還要在天道之上么？
而李塵，在說完之后，也不再多言。
原本他是不想開口的，可是現在的氣氛，可以說是他一手帶動出來的，如果他不說話，那么事情勢必就會出現一些不可預料的變化。
重新躺回蓮花座，李塵沉下心來，準備繼續抑制體內躁動的黑氣。
可就在這個時候，李塵卻看到身邊的青丘妖圣突然轉過身來，朝著他深深的一躬身。
“多謝紅塵兄解惑，青丘……永不忘今日傳道之恩！”
可以看到，青丘妖圣的眼中充滿了感激之色。
同一時間，許多人都發現，青丘身上的氣息，出現了劇烈的起伏。
“這是……”
不少人猛地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了青丘。
“突破了？！”
就在剛才那一刻，卡在掌源境初期多年的青丘，因為李塵的一番話，終于堪破了多年好無進展的門檻，成功進入了掌源境中期！
這個時候，許多人再看向李塵時，眼神已經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