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有許多事物難以捉摸。
而人心，毫無疑問就是其中最難捉摸的一種。
人心，是多變的。
正是因為多變，才會讓人猜疑，也正是有了猜疑，才會更加的多變。
如果說前一刻許多人還停留在兩個強者大戰的思維上，那么當滅星的話說出來之后，李塵的處境立馬就變得不利了起來。
因為，他察覺到了這里許多人傳來的敵意。
“的確，這位紅塵道友，好像是莫名其妙就出現在這里的，根本就不知道其根腳。”
“而且，正如滅星前輩所說。在滅星前輩來到建木宇宙后，這么多年一點事情也沒有，可為什么這位紅塵道友一出現，就惹出了這么多是非呢？”
聽著眾人的議論，李塵咧嘴笑了笑。
原本想辯駁幾句，可是想了想之后，他又放棄了。
因為，沒什么好辯駁了。
而且，的確如滅星所說的一般，他出現在哪里，哪里就有是非伴隨。
“沒辦法，誰讓我是天煞孤星呢？”李塵自嘲的笑了笑。
只要，這些人不擋他的路就好了。
如果這些人一定要阻擋他的話，那么，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唯殺而已。
“反正，我早已經習慣了，不是么？”
看著自己的雙手，就連他都不記得自己的這雙手上，究竟沾染過多少血腥了。
記不清了，也數不過來了。
不過，幸好早已經習慣了。
“出鞘！”
身形一閃，李塵借助出鞘的恐怖速度，瞬間就挪移到了滅星的身前，同一時間，紅月蓄勢完成，將身后剩余的一半血海直接吸入了刀身當中。
這一瞬間，紅月的力量暴漲到了一種極致。
“風雨……止春秋！”
風雨止春秋！
又見風雨止春秋，當年，李塵以天地境的力量生生崩潰掉了殤的掌源一擊的強大神通！
當年，李塵付出的是一身修為全部被抽干的代價。
而這一次，李塵沒有資格去付出這個代價，所以這個代價，是由紅月承擔的。
紅月比起當年僅僅只是天地境的李塵，要強大了不知道多少，在付出了半片血海之后，將這一刀神通的代價，壓制到了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圍內。
可這樣一刀，卻也同樣恐怖。
比起當年李塵對殤斬出的一刀，更恐怖！
滅星顯然也察覺到了危機的降臨，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
“星海大悲指！！”
在滅星的身周，偽宇宙驟然收縮了一下。
眾人都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在那一瞬，滅星的偽宇宙，被以某種奇異的方式汲取了很大一部分的力量一般，瞬間縮水。
在滅星的偽宇宙收縮的一瞬，一道駭人聽聞的指芒，從中點出。
與那虛空刀芒撞擊在了一起。
時間與空間，仿佛在這一刻停頓了一下。
下一刻，空間驟然炸開。
連帶著整個蛻夢山，也在這一擊下，直接化為了虛無。
原本在山上的眾多強者，掌境以下的，幾乎瞬間被卷入余波當中，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直接灰飛煙滅了。
哪怕是原本在交戰的秋水道圣冷玉凝和陽春道圣蝶羅剎，都不得不停止戰斗，開始防御了起來。
無他，這一擊，實在是太過恐怖，連她們也不得不全力防御。
炸裂的空間中，李塵和滅星卻沒有停頓，而是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下，再次交手了起來。
“咔嚓！”
滅星一記帶著毀滅氣息的手刀劈中了李塵的右肋，宛如擊中玻璃一般，徑直將李塵的小半截腰腹劈散成了粉塵。
到了滅星這個程度，用不用兵器，其實就只是一個習慣問題了。
哪怕沒有強大的神兵，他們的拳腳，亦是世上最為恐怖的兵器！
李塵的境界畢竟沒有滅星高，反應也慢了太多，胸口再次挨了滅星三拳之后，這才抬手發出了一擊。
屈指，彈指。
一指，止戈！
滅星的動作一頓。
趁著這一頓之間，從李塵的身上，爆發出了一股比起滅星絲毫不弱的毀滅氣息。
“破滅法則，我也有！！”
完全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李塵強行擰身，一刀遞了出去。
“無言！！”
一刀，直接破開了滅星的胸口。
而同一時間，滅星也從止戈的停頓中破解而出，狠狠一掌拍在了李塵的額頭，將李塵徑直拍飛了出去。
翻滾中，李塵強忍著神魂的撕裂感和肉身即將崩潰的劇痛，雙手強行合攏在一起。
光暗為弓，生死化箭！狂雷合生死！
黑白生死箭！！
單單這一種神通中，就蘊含了五種法則！
可以說，在融合法則的路上，李塵早已經走到了一個后人看不到背影的地步了。
這也是李塵修煉的后期以下伐上的最大底牌之一！
“嗖——”
生死之箭撕裂了虛空，朝著滅星的眉心釘去。
“咔咔咔！！”
滅星在第一時間祭出了最強的防御，可是在這恐怖的生死箭之下，一重重防御卻是被接連擊破。
在生死箭即將射中他眉心的一刻，滅星突然一咬牙。
“法則裂魂！”
剎那間，滅星的神魂仿佛分作了兩道，一道還滯留在眉心，而另外一道，卻是躥入到了身體其他地方。
一個轉身，他知道這一擊無法躲開，索性就自己選擇了被擊中的地方。
“嘶啦！！”
生死箭擊穿了滅星的肩膀，帶著其身體被生生釘在了虛空當中。
從滅星的體內，傳來了一道凄厲的慘叫聲。
那是剛被滅星分出的一道法則分魂被生死箭的狂暴殺意給生生磨滅掉了。
然而，被釘在虛空當中，滅星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慌亂。
“接下來呢，你還有什么手段？”看著李塵，滅星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嘲弄之意。
“這，應該就是你的全部了吧？如果沒有其他手段了的話，那就乖乖地受死吧。”滅星用只有他和李塵能夠聽到的神魂傳音說道：“放心，你在這里做的事情，我會帶回去，讓星空宇宙的那些人都知道的。星空宇宙這一紀元的生靈，都太倔了。當年的星空至尊是如此，你，其他家伙，也都是如此。”
“不過，想必你在星空宇宙應該也有不凡的地位，才會來到這星空宇宙之外的世界的吧？”
“甚至，你可能就是那些星空生靈最喜歡念叨的‘最后的希望’之類的？”
“放心，我會告訴他們的，告訴他們，你死在了這里，徹底地，絕了你們這一紀元所有生靈的全部希望！！”
此時的滅星，再也沒有之前那沉默寡言，仿佛老好人一般的模樣了。
這個時候的滅星，才是他真正的本性，而他，原本就是一個性格完全扭曲的怪物！
而這個怪物，正是來自于星空宇宙！
李塵劇烈地喘息了幾聲，看著身上似乎隨時可能崩潰的一道道裂紋，突然咧嘴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樣就很嚇人了？是不是覺得，這么說，就能帶給我恐懼感？”
“別搞笑了！”李塵有些無力地擺了擺手說道：“如果星空宇宙真的這么脆弱，那么早在七界時代的時候就已經毀滅了。”
“如果我才得不錯的話，你應該就是七界時代從星空宇宙中逃出來的一道殘魂吧？”李塵用憐憫的目光看向了滅星。
“真是可憐啊，連本體都被人封印了起來，而且一封就是這么長的歲月，只能作為一道殘魂從星空宇宙逃出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逃到這里來，應該吃了不少苦頭吧？”
滅星聞言，臉色再次陰沉了起來。
顯然，李塵的話，讓他回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經歷。
“如果我還是沒猜錯的話，這些年來，你躲在這建木宇宙，大多數時間里，應該都是養傷吧？真是可憐呀，這么多時代過去了作為一名道圣，竟然只能在養傷中度過。好像一條被主人拋棄的野狗一樣，躲在別人的屋檐底下自己舔舐傷口。”李塵不無嘲諷地說道。
“閉嘴！！”滅星氣息一凝，直接伸手捏爆了將自己釘在了虛空中的那根已經沒有剩下多少力量的生死箭。
顯然，他的一番話沒有嚇到李塵，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比毒舌，他跟這位能夠把人活生生氣死的紅塵道友比起來，還是差的太遠了。
可李塵也知道，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說白了，其實他們就是兩個同樣命苦的死敵在這里互揭傷疤罷了。
可當這傷疤真正揭開后，誰又能不疼呢？
“就算你再牙尖嘴利，也改變不了今日你要死在這里的事實！”滅星沉聲笑道：“等殺了你，我就離開這建木宇宙回去。算算時間，距離紀元終結，應該也沒多久了吧？”
李塵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滅星：“放心，你回不去了。”
在李塵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一顆石頭。
凝道石。
就在剛才他和滅星相互毒舌的時候，他趁機花了大代價直接從饕勿道圣的手中將凝道石交易了過來。
滅星在拖時間消除黑白生死箭的后遺癥，他又何嘗不是在拖時間？
他的修為，畢竟還只在魂境，哪怕剛才的戰斗，大部分都是由紅月分擔，一些剩下的余波落在他的身上，也不是現在的他能夠輕易承受的。
他也需要緩口氣！
而就在緩口氣的功夫，李塵偷偷將凝道石交易了過來。
“看來，今天我們注定要有一個死在這異地他鄉了。”滅星嘴角帶著獰笑看向了李塵，使得他此時的氣質看起來說不出的詭異。
“是啊。”李塵點了點頭。
“那么，來吧。”
“來了！”
一道裂縫突然出現在虛空當中，隨即一股宏大的力量驟然降臨，李塵和滅星幾乎在同時被一股無法反抗的力量給生生禁錮在了原地。
冷清的聲音這時才緩緩傳來。
“夠了，都給我住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