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事?”楊玄對他沒什么好感,聞言淡淡問道。
“楊公子,老夫先前多有得罪,現在這里向楊公子賠罪。”林正凡恭敬道。
說這話,林正凡心中也是感慨,他此前如何能想到,楊玄的醫術竟然如此驚人,連天醫谷弟子都手術無策的寒毒之癥,到了楊玄手里,竟然手到病除。
可笑他之前還一直懷疑楊玄是江湖騙子,擔心女兒受了他的蒙騙。
“無妨!”林正凡畢竟是林素衣的老爹,楊玄也不好再說什么。
“楊公子,如今我林家形式,你也看到。”林正凡臉色變得憂愁無比,頭發都似乎一夜變白:“為了犬子,得罪了我出云國護國大師,為家族帶來彌天大禍,悔之晚矣。”
他此刻心中也十分后悔,早知道楊玄能醫治兒子的病癥,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會去得罪袁成。
不要說護國大師的尊貴身份,就說先天大師本身的震懾,都不是他能輕捋虎須的。
“老夫雖然做出了糊涂事,可也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這條老命,給了袁大師又何妨?”林正凡顯出果斷之色,只是下一刻,卻又化為愁苦:“只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可憐我林家卻要就此斷了傳承。”
楊玄沒說話,只是靜待下文。
林正凡長嘆一聲,這才接著道:“燕國為我出云之宗主國,楊公子所在家族,在燕國想必也勢力龐大,方才能培養出楊公子這等驚才絕艷之輩。”
出云比鄰燕國,正是燕國的附庸國之一。
“你想說什么,直說。”楊玄看他繞來繞去卻不入主題,忍不住打斷他道。
林正凡猶豫一下,才鄭重道:“楊公子,我想請你帶著素衣及朱襮二人,還有聽濤,現在立刻離開落云城,一路返回燕國,以圖為我林家留下東山再起的機會。”
他不待楊玄說話,又接著說:“當然,我不會白讓楊公子幫忙,實不相瞞,我多年經營,早已暗中有所準備,以他人名義留有不少產業,甚至還暗中轉移錢財,藏在秘密之處,只要楊公子能帶他們三人安全回到燕國,這些錢財,公子可拿三分。”
“哦?”楊玄好奇的看著他,問:“三分是多少?”
林正凡臉上閃過一絲驕傲:“楊公子,不要小看這三分,即便是只有三分,也是一般家族全部的產業之和了。”
楊玄這才明白過來,感情這老狐貍是跑他這里交代后事來了。
這算盤打的啪啪響,把后路都留好了。
“素衣沒跟你說我的身份?”楊玄好奇問道。
“什么身份?”林正凡一臉茫然,他只知道楊玄是燕國楊家弟子,其他的,林素衣并沒有告訴他。
楊玄啞然失笑,根本不想和他解釋。
“你還是先和我說說天醫谷的事吧。”楊玄微笑道。
他見楊玄問及天醫谷,沉吟片刻道:“天醫谷極其神秘,我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才從一位大人物的口中得知天醫谷的一鱗半爪。”
他停了停,才接著道:“傳聞之中,天醫谷弟子個個都是絕代名醫,醫術凌絕于世,但如果僅僅如此,也算不得什么,頂多受人尊敬罷了,可是,天醫谷,卻有一項巨大優勢,使得江湖中人,趨之若鶩。”
“那是什么?”楊玄問。
“他們能煉制先天金丹,而且成功率極高,為天下人所向往。”林正凡沉聲道,聲音中卻有一絲惆悵。
如果能有一顆先天金丹,他就有機會踏入先天之境,也不會落到今天這般田地了。
“能煉制先天金丹?”楊玄目光一凝,他正愁找不到地方給楊家弟子煉制先天金丹,看來,日后必須要往天醫谷一趟了。
“還有呢?”楊玄接著問。
“還有就不知道了,不過傳聞天醫谷替人煉制先天金丹代價不菲,且有絕世高手坐鎮,至于具體情況,就不得而知了。”林正凡道。
“原來如此!”楊玄點了點頭,他手中有靈獸內丹,卻不知道去哪里才能煉制成為先天金丹,此時得到天醫谷的消息,算是有了眉目。
“師父,已經安排妥當,隨時都可以離開。”正說話間,江聽濤從門外走進來,眼睛發紅。
“好,聽濤,你去喊素衣過來,我有事要說。”林正凡道。
江聽濤聞言出去,不一會兒,林素衣也跟了進來。
“爹!”林素衣喊道,不知道林正凡找她什么事。
“素衣,你聽我說。”林正凡道:“我已讓聽濤安排妥當,一會,你和聽濤帶著朱襮,就跟隨楊公子離開,路上有雷師傅照應,應該沒有問題。”
說著,他看了看站在楊玄身邊的雷經武,抱了抱拳,只是雷經武卻沒理他。“師傅,你和我們一起離開。”江聽濤顯然早已知道師傅的決定,眼睛發紅,忍不住叫道。
“胡鬧!”林正凡厲喝:“我如果想要和你們一起離開,那就誰也走不了,為今之計,就是我留在此處吸引目標,你等趁機離開,可能還有機會。”
“可是師傅你”江聽濤虎目中流下淚水。
“我為林家帶來禍患,已經是愧對列祖列宗。”林正凡的口氣變軟,臉上也露出不舍的神色:“如果還不能為我林家留下東山再起的機會,如何有顏面去見先祖?”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出來吵雜聲音。
“白小姐,哎呀,你不能進去。”吳老的聲音響起,十分無奈。
廳內眾人都是一愣,然后面面相覷。
緊接著,眾人就見一身材玲瓏的女子從門外沖了進來。
“白靈妹妹,你來干什么?”林素衣驚訝出聲,看著那女子。
進來之人,正是白靈,只見她身后背著一個小包袱,發絲凌亂,衣衫之上,還有幾處污漬。
她剛一進屋,就看向了江聽濤,眼睛泛紅,半晌才道:“聽濤哥哥,我要和你一起走。”
石破天驚!任誰也沒想道,白靈進門第一句,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你胡說什么?”江聽濤聞言不由大驚,他看著白靈凌亂的頭發,突然想到什么,瞪大了眼睛問:“你是偷跑出來的?”
林正凡和林素衣此時也反應過來,不禁都看向白靈。
此時林家大廈將傾,落云城一眾家族,早就與林家劃清界限,白家此時想必躲都來不及,怎么可能讓白家小姐過來?
“嗯,我爹把我關在房子里,不讓我出來。我打昏了幾個下人,這才偷著跑出來的。”白靈臉色微紅,有句話她沒說,白家防守嚴密,她為了不被人發現,是從狗洞里面鉆出來的。
“靈兒侄女,你現在趕緊回去,不要再來了。”林正凡沉聲道。
白靈搖了搖頭道:“林伯伯,我既然跑出來,就沒想過再回去。”
她走近了江聽濤,看著他,臉上露出笑容,眼神變得無比溫柔:“我知道聽濤哥哥要離開落云城,我要和聽濤哥哥一起走。”
林正凡大驚:“你是如何得知聽濤要離開的?”
他以為有人泄露了消息,如何能不大驚失色。
“我聽爹爹說的!”白靈道:“爹爹說,如果他是你,一定會留下來吸引目標,然后讓族中精英弟子離開,我就猜你一定會讓聽濤哥哥離開的,所以我就跑出來了。”
說話之間,她的目光從沒有離開過江聽濤片刻,臉上浮現出紅暈。
林正凡聞言長嘆:“想不到白老弟直到這一刻,依然知我。”
“白靈你快回去吧。”除了這句話,江聽濤此刻也不知道說什么,只能看著白靈n。
最難消受美人恩,不外如是。
此時,天色已經微微亮起,再有一個時辰,天色就要大亮,到那個時候,就是林正凡的死期。
“靈兒妹妹,你唉。”林素衣也不知道說什么,從小她就知道白靈喜歡江聽濤,只不過卻不知道,竟然用情如此之深,愿生死與共。
“素衣姐姐,你不必再說了,平日里我多有得罪,在這里我向你賠罪。”白靈以為林素衣也要勸她離開。
她和林素衣,又何嘗不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只不過因為江聽濤的緣故,她刻意疏遠林素衣罷了。
“靈兒。”江聽濤想了想,對白靈道:“跟著我很危險,路上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你先回去,等我在燕國安頓下來,你再過來,如何?”
白靈眼中泛起淚花,道:“聽濤哥哥,我不回去,我怕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你,我要和你一起走。”
“靈兒,你”江聽濤還想再說什么。
“不,聽濤哥哥,你聽我說。”白靈打斷了江聽濤的話,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動人心弦。
“你們都以為我是一時興起,都以為我沒長大,是小丫頭片子。”白靈神色鄭重,看向眾人:“我不是,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啪啪啪啪!”一個掌聲突然響起。
“好一個用情至深的女子。”劉文元緩緩從門外走了進來,拍著手,臉上現出譏諷的笑容。
他的身后,是無數手持強弩,鎧甲明亮的士兵。
“劉文元!”林正凡大驚失色,渾身猛顫。
眾人也都同時大吃一驚,看向劉文元。
只有楊玄,臉上沒有出現絲毫意外之色,早在白靈說話之際,他就已經知道來人。
“林正凡,袁大師早知道你要暗中送走林家子弟,特命我前來捉拿你等。所以,你們一個都別想走了。”劉文元冷笑道:“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什么?”林正凡大驚:“袁大師不是說只要我一人性命嗎?”
“留著他們以后回來報仇嗎?”劉文元冷笑:“更何況你以為袁大師不知你暗中的產業?”
林正凡一時間驚的魂飛魄散,說不出話來。
“我和你拼了!”江聽濤到底年輕氣盛,怒喝一聲,向劉文元撲了過去。
“哼!不知死活。”劉文元冷哼一聲,也不見他做勢,一腳已經踢在江聽濤的胸膛。
江聽濤口噴鮮血,應聲飛出,整個人中門大開,向后飛去。
“嗤!”
劉文元身后的一名士兵,按下扳機,輕響過后,一只勁弩刺穿了空氣,直奔江聽濤的胸膛。
這種弩箭,是大師堂特制,專破護身真氣。
事發突然,江聽濤此時又被劉文元一腳踢中,體內內息亂做一團,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弩箭射向自己。
“聽濤!”林正凡大驚,卻已經救援不及。
“師兄。”林素衣也大驚失色,驚呼出聲。
千鈞一發之際,突然有一個人影沖了過來。
“噗嗤!”
一聲輕響傳出,隨后,一個嬌小的身體撲到了江聽濤懷里,和他一起摔在地上。
時間靜止了。
整個世界似乎都停止了轉動。
“靈兒”江聽濤聲音凄厲,他緊緊抱著白靈,一只手死命的按在白靈后背的傷口之上,卻怎么也止不住狂涌而出的鮮血。
“聽聽濤哥哥,你愿意娶我嗎?”白靈疼的眉頭皺起,卻依然帶著微笑。
“我愿意,我愿意!”江聽濤不住應道,眼淚滾滾落下,落在了白靈的臉上。
白靈笑了,笑的像一朵鮮花,一朵正在凋零的鮮花。
江聽濤感覺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中,劇烈的疼痛感襲遍全身,讓他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直到此時,他方才察覺到,白靈在他心中,占據了何等重要的位置。
“靈兒妹妹”林素衣悲呼一聲,也奔了過去。
“嗤”
又是一道輕響,一道厲芒向林素衣飛去。
“素衣!!”林正凡目眥盡裂。
“找死!”
就在此時,一個蘊含無盡怒意的聲音突然響起。
隨著這個聲音的傳出,一股似乎要滅絕天地的氣勢沖天而起,鋪天蓋地的向劉文元涌去。
同時,空中那支弩箭,也寸裂而斷,化為無數碎片,倒卷而回。
數聲慘叫響起,倒卷而回的弩箭碎片,以比剛才更為驚人的速度,瞬間穿透了十幾名士兵的身體,帶出蓬蓬血花。
原本背負雙手的劉文元,被天地之威般壓的爬在地上,無法起身。
“先先天大師!?”劉文元雙目間盡是恐懼,肝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