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位老者并沒有否認,淡淡笑著,看向了楊玄。
楊玄也看著他,并沒有回避他的眼神。
半晌之后,袁新秋點頭:“好!”
重新落座,擺好棋盤之后,楊玄執黑先行,一子落在了棋盤最中央的一點上。
落子之后,楊玄淡淡道:“聽聞袁前輩在神算一道上頗有建樹,想必棋藝已然通天。”
袁新秋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在楊玄黑子旁邊落了一子之后緩緩道:“過獎!”
楊玄又落一子,卻是直接落在白子旁邊:“但是我猜你這局會輸!”
“哦?何以見得?”袁新秋執子落下緊挨黑子。
“不如我們來賭一場,如何?”楊玄問。
“如何賭?賭什么?”袁新秋微笑道。
“就賭此局輸贏,你贏了,我治好靈心兒,你輸了,只需答應我一個條件。”
一旁的顧神圖已經發現有些不對,身體微微向前,目光不善。
袁知夏對顧神圖揮了揮手,示意無妨。
袁新秋再次看了看楊玄,忽然笑了。
“好!”笑完之后,他只說了一個字,卻斬釘截鐵。
楊玄從棋簍中拿出一枚棋子,捏在手中,卻并未第一時間落下。
“袁前輩好膽識!”他淡淡道:“如此,請接招!”
話音一落,他手中的黑色棋子之上,忽然有一點水花濺起。
黑色水花,不帶任何光亮。
緊接著,楊玄一子落下,重重的落在了棋盤之上。
電閃雷鳴,滂沱大雨。
豆大的雨點從夜空中砸下,重重的砸在了袁新秋的臉上,眨眼功夫,袁新秋的衣衫就完全濕透,緊緊的貼在了身上。
袁新秋抬起胳膊,看了看還在滴水的衣袖,臉上露出了奇異之色。
下一刻,一全身黑甲的騎士,騎著一匹黑色戰馬,從雨幕中沖了出來,手中長槍一挺,劃出了一道閃電,直刺袁新秋的面門。
袁新秋腳下輕點地面,整個人高高躍起,躲開了這閃電一刺,但緊接著,就在他還沒有落地的時候,有更多的黑甲騎士從四面八方沖了過來,殺意盈天。
千鈞一發之際,袁新秋長袖飛出,順著身體周圍轉了一圈之后,眾多騎士頓時倒飛而出,重新沒入了黑暗之中。
雨勢更疾,猶如萬千支勁矢,從天而降。
“主上,敵人勢大,將士們都已經陣亡,你快走!”一名全身帶血的武士忽然從雨幕中沖了出來,一個趔趄,就跪在在袁新秋的面前,焦急大喊。
袁新秋向他看去,卻是自己倚為左膀右臂的將軍。
突然,將軍焦急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支長箭從他的胸前透了出來。
看著將軍倒在了自己的面前,氣息全無,袁新秋腳步微動,向前走了兩步,剛要伸手,卻又停了下來。
“師傅師傅,你快走,快走!”
從袁新秋的一側,又沖出來一個人,面色蒼白無比,鮮血混著雨水留下,已經分不清是雨還是血。
來人還未說完,就被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長槍刺了個通透,倒在了袁新秋的面前,只是一雙眼睛,卻怎么也閉不上,似乎還想說些什么。
“城兒!”袁新秋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心痛,他伸出了手,透過了雨幕,想再摸一摸那張臉。
漫天的殺聲響起,無數黑甲騎士從雨幕中沖了出來,他們的長槍之上,掛著一具具尸體,而那些尸體,個個都睜著眼睛,死死的盯著袁新秋。
看著那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袁新秋伸出去的手頓在了空中。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他忽然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手臂無力的下垂。
“出來吧!”他的目光透過了黑暗,落在了那不知名的地方。
大雨停歇,黑甲騎士一個接一個的退去,重歸黑暗。
一同消失的,還是那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體。
緊接著,楊玄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靜靜的看著袁新秋。
“魔神白起,果然名不虛傳!”袁新秋看著面前的楊玄,拱手道。
楊玄笑了笑,也拱了拱手。
袁新秋又嘆一口氣,似乎有些傷感:“老夫已經許久都不曾想起這些往事了,想不到今日又能重新見到一些故人,可悲可嘆!白兄神乎其技,老夫佩服!”
楊玄淡淡道:“過獎,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袁新秋搖了搖頭,轉過了話題道:“不知白兄想問什么?”
楊玄也沒有繞彎子,單刀直入道:“不知袁兄是如何算出遺忘之地入口開啟的時間和地點的?”
袁新秋眼中閃過好奇之色,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白兄為何不允許他人進入遺忘之地?”
這也是他十分好奇的地方,按理來說,遺忘之地內除了有些天材地寶及靈獸之外,并沒有其他東西值得白起這樣一位超級大高手窺視,可為何白起偏偏不讓他人進入?
楊玄笑了笑道:“便是袁兄當年守在城門外的原因了。”
他說的莫名其妙,但袁新秋卻明白了,他恍然大悟,感嘆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既然遺忘之地已經姓楊,那么自然不能允許旁人進入,原來如此。”
楊玄不置可否,又問一聲:“袁兄是如何算出的?”
袁新秋長嘆一聲,然后又沖一個方向恭敬施禮,這才道:“家師神算子。”
楊玄瞳孔微縮:“當年天池一脈,神算子前輩?”
袁新秋點了點頭:“正是!”
楊玄沉默了,他沒有想到,袁新秋的師傅,竟然是天池一脈的神算子,如此說來,他能算出遺忘之地開啟的時間地點,也不算離奇。
感嘆了一會,楊玄對袁新秋拱手道:“原來是神算子前輩的高徒,失敬!”
袁新秋拱手還禮道:“如今既然知道事情真相,日后本人自然不會在行計算遺忘之地的開啟,這一點還請白兄放心。”
楊玄見他如此姿態,好感大增,鄭重施禮道:“如此多謝袁兄了。”
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袁新秋再算不算入口開放的時間和地點已經無關緊要了。
對于楊玄來說,既然有辦法第一時間關閉入口,那么殺不殺袁新秋,也就無所謂,這也是他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喊打喊殺的原因。
袁新秋更加清楚,原本在他的計算結果當中,本次遺忘之地開啟,將會歷時三年之久,可是這才幾天,就已經關閉,這里面如果沒有白起的事,他第一個不信。
既然白起有辦法關閉遺忘之地的入口,那么他算不算,自然沒有什么關系了。
而且就他猜測,白起一定有什么辦法,能提前知道入口開放的時間和地點,比他還精確,就算他算出下一次入口開放的時間和地點,大不了白起到時候又往入口一堵,誰能進去?
所以,不如不算,反而落個人情。
不管怎么說,袁家與白起之間,并沒有什么完全解不開的仇恨,除了靈心兒,他們之間并無其他沖突。
面對白起這樣一位高手,袁家也不想輕易得罪。
袁新秋的態度,楊玄如何能看不出來,而且他心知肚明,袁新秋的態度之所以如此之好,很大方面是因為他的實力,如果他的實力不濟,不說別的,袁知夏就將他打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袁新秋忽然一嘆道:“只是可惜了我那侄女,心結難解,抑郁成疾,唉!”
他的心思,楊玄如何不明白,微微一笑之后,開口道:“這有何難!”
言罷,他一指點了出去,指尖之上,有黑色水花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