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世界,楊玄輕輕的落了下來。
他的面前,有一座巨大無比的山門聳立云間,其上遒勁有力的青云兩個字正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威壓。
山風呼嘯,掠過青云宗山門外的一顆巨大古松,松枝搖曳,殘影晃動。
偌大的青云宗此刻像是無人一般,寂靜無聲,唯有一種聲音充斥耳間。
唰,唰!
楊玄的目光落在了那顆古松下面。
那里,有一人,一斧。
做樵夫打扮的老者正認真的在石頭上磨著手中的斧頭。
“斧如人,不磨不成器。”老者似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說給楊玄聽。
楊玄只是負手而立,不語。
老者依然不曾抬頭,道:“你可知我這把斧子,磨了多久?”
楊玄淡淡道:“不知。”
“千年!”老者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將斧頭隨手拋給楊玄,道:“你幫我看看,這斧,如何?”
斧頭在空中劃過一個弧線,準確的落在了楊玄的手中。
黑鐵斧,松木柄,極為普通的一把斧子。
“千年只得此斧,不如何。”楊玄淡淡道,順手又將斧頭扔了出去。
老者接過斧頭,感嘆道:“你說的不錯,千年時間卻只得此斧,白白蹉跎了歲月,如能一夢回千年,我卻只愿做個小道童,牧牛松下,豈不樂哉。”
“可惜回不去。”楊玄淡淡道。
“是啊,可惜,可惜,所以我只能在這里等你。”老者看著楊玄,淡淡道。
楊玄不語,目光穿透了松枝,落在不知名的云海深處。
老者也在看那邊,半晌后,他淡淡道:“回去吧,不要再來了。”
“哦?為何?”楊玄問。
“蓬萊動亂多年,該回復平靜了,仙門能一統各派,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那青云宗呢?”
“青云宗志在青云之上,對權利實在沒有那么多的欲望,你要一統蓬萊,可以,但青云宗卻還是青云宗。”
“要是我不答應呢?”楊玄問。
“我既已磨斧千年,再磨一回又何妨?”老者答。
楊玄笑了,淡淡道:“我聽人說過,蓬萊第一人,陳青華,號開天,千年磨一斧,一斧渡千年,煉虛巔峰修為。”
“蓬萊第一人這稱號我從來也沒有敢接過。”陳青華嘆了口氣。
“哦?”楊玄眼中露出好奇之色:“你不是第一人,哪誰是第一人?”
“我師傅!”陳青華道,眼中全是恭敬之色。
“令師?”楊玄微微一愣:“令師還活著?”
“不知道!”陳青華繼續嘆息:“我已經有千年都不曾見過師傅了。”
楊玄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轉過了話題問:“你要殺我?”
陳青華搖頭:“不,我不想殺你,只要你不踏足青云宗的地界,我甚至都不想從閉關之地中出來。”
“那要是我想滅青云宗呢?”楊玄問。
回答楊玄的,只是一聲嘆息。
長長的嘆息。
狂風攪動了平靜的云層,生長在山崖旁邊的古松搖曳著枝條,似乎在訴說千百年的歷史。
“千年前,我就是跪在這顆古松之下,跪了九天九夜,差點凍死餓死,歷經艱險,師傅才將我收歸門墻。”陳青華似乎陷入了回憶:“所以,我煉氣有成后創出的第一招,便起名為——求仙。”
仙字話音一落,天翻地覆。
剎那間,漫天的風雪之中,楊玄似乎看見了一個瘦弱的孩童身影,手持一把普通的斧頭,胡亂揮動著,斬斷了風雪。
雪花激射,在瞬間化作了一柄柄白色的大斧,向楊玄斬了過來。
斧影漫天,伴隨著片片雪花,彌漫了天地。
“不錯!”楊玄道,然后輕輕伸手,捏住了漫天風雪之中一片雪花。
就在楊玄捏住那片雪花的一瞬間,漫天斧影轟然碎裂,化為了點點星光,消散于無形。
但下一刻,楊玄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蒼涼的大地之上,而他的頭頂,一柄黑漆漆的巨斧正怒劈而下。
大地顫抖起來,無數裂縫出現在楊玄的腳下,如一條條怒龍一般,將蘊含可怕高溫的巖漿噴射了出來。
而在天空之上,伴隨著那柄巨斧怒劈而下的,是無數巨大的隕石流星。
只一個瞬間,末日降臨。
“這一式叫做滅世,還請白宗主賞鑒。”陳青華的聲音充斥天地之間,威嚴無比。
“威力還湊活,但滅世只是玩笑。”楊玄淡淡道,手指一揮之間,風雪再臨。
漫天的白色的冰晶雪花平地而起,只在一個眨眼的功夫,就將原本紅色的世界化作了一片冰雪。
地上裂開的口子被白色的冰棱凍結,噴射而出的巖漿瞬間凝固,在空中做出各種各樣的姿勢,天空中的隕星火雨在遇到那席卷而上的風雪之后,俱都化作了溫順的小綿羊,乖乖的落了下來,連一絲浪花都沒掀起來。
“不可能!”陳青華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震驚,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也是煉虛境界,怎么可能有這種手段?”
“沒有什么不可能。”楊玄淡淡道:“你也接我一招試試。”
話音一落,一道十字金光撕裂了虛空,向某一個地方斬去。
剎那間,天崩地裂。
一聲巨響過后,陳青華跌落了下來,捂著胸口,嘴角已經沁出血絲。
他滿臉的驚訝、震驚,甚至是恐懼。
山風陣陣,古松搖曳,陳青華從地上爬起,半倚在古松之上,喘著粗氣。
楊玄淡淡的看著他,手中已有金光綻放,片刻之后,一柄金色長刀出現在他的手中。
“千年磨斧,卻被你磨成了這樣,看來當年令師收下你,卻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他淡淡道,目光奇異。
“你說什么?”嘴角還殘留著血跡的陳青華不明所以。
“我說……”楊玄將手中的金刀緩緩舉起,然后向身側某一個地方刺了過去:“千年磨斧,只為求仙。”
古松瞬間炸裂,一柄散發著寒光的斧頭從碎裂的空間中劈了出來,斬在了虛空中的哪一點金光之上。
轟隆隆!
剎那間,整個青云山都化作了粉末,完全消失在了大地之上。
整個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了炸裂剩一半的古松,和那柄從古松中出現的巨斧。
原本倚靠在樹身之上的陳青華已經化作了點點光斑,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聲長長的嘆息從古松中傳了出來:“千年磨斧,只為求仙,你說的不錯,從始至終,我唯有一招,那便是——“
“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