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的談話顯然氣氛很寬松,消除疑慮的日本情報軍官,談起了一些在華情報機構的事情,陳明翔也知道了不少運作方面的內幕。
比如說梅機關,并不負責具體的行動工作,而是負責戰略方向的特務機構,也是汪偽政府的頂頭上司。
特高課雖然是憲兵司令部的組成部分,卻是在梅機關的領導下工作,主要上司是晴氣中佐。
七十六號最早是由日本特務頭子土肥圓組建的,后來由梅機關接手,負責具體事務的就是特高課。
另外還有一個日本外交部門的情報機構,叫做巖井公館,由日本駐滬市總領事館的副總領事巖井成立。
這個人手里掌握著發放情報經費的權力,特高課和七十六號都要受到他的制約。
特高課分為一課和二課,一課主要負責對滬市地區軍統、中統和地下黨的圍捕,以及對重要人物的誘降。
二課則是負責經濟方面的工作,配合憲兵司令部為日本搜刮財富資源,監督戰略物資的運輸和交易。
為什么是特高二課,這個意思就很耐人尋味了。
其實也很好解釋,陳明翔不是專業的情報人員,也沒有經過任何的培訓,也不會用槍也沒有拳腳功夫。
日本人做事情是很嚴謹的,忠誠度不代表一切,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主任,這些日本人做事情也太操蛋了,剛才中島信一少尉到我的辦公室通知我,警衛隊以及行動隊,居然只有抓捕和審訊的權力,最后放人必須交給特高課決定。”
“沒有崗村少佐的審核和簽字,我們沒有處置權,這不是壓縮七十六號的權力嗎?”
陳明翔高興,吳四保可就不高興了,跑到李仕群的辦公室訴苦。
“這個事情晴氣中佐已經和我提前打招呼了,還不是因為你恰幾天瞎折騰,把滬市的富商們抓了一大批,惹得市政府和商會怨聲載道,影佐將軍才讓特高課把關的?”
“行了,特高課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會關注,也就是走走過場,提醒我們尊重日本人的權威。”
“中島信一少尉哪有那么多時間審核詳細材料,絕大部分事情還是你做主,但是要收斂一些,注意和日本人搞好關系。”
李仕群頭也不抬的說道,眼睛里卻閃現一絲不滿。
滬市是日本人眼里的聚寶盆,是汪先生南京國民政府的錢袋子,以后財政還要依賴這里呢,你搞得局面一團糟,不但市政府對你有意見,汪先生和周部長也不高興了。
吳四保聽到這句話直咧嘴,想和日本人搞好關系,那還是省省吧,這群大爺們一點也不好伺候。
請他們到妓院去嫖,不去,送給他們禮物,不要,和他們說話,不理,別提多難受了,反正跟的是李主任,以后惹不起躲得起就是了。
說起來也蹊蹺,自己上趕著巴結日本人,人家卻愛答不理的,可陳明翔一個小翻譯,天天和這些憲兵司令部的軍官們混在一起,一點也不費勁。
沒見澀谷準尉和中島信一少尉,三天兩頭的到翻譯科喝茶聊天嗎,嘰里呱啦的說日本話,難道是因為自己不會說日語?
“張哥,你好像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啊,來,剛買的蒸包,吃口墊墊吧!”
騎著自行車來到特工總部的陳明翔,看到張路在高洋房的門外面呵欠連天,十分的困倦。
“你有心了兄弟,昨天晚上是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而不是沒睡好,接待室有重要人犯呢!”
“那個殺維新政府外交部陳部長的軍統殺手劉戈清,和他的女朋友,昨天晚上被陳明楚副處長給秘密送到了這里,等候李主任的審問,我自然要親自看管。”
“說起來真是好笑,陳部長被殺后,日本人和維新政府紅了眼,到處找這個劉戈清找不到,他卻自己送上門來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張路笑著說道。
陳明翔回到翻譯科后,按照慣例開始燒水泡茶。
劉戈清他聽老師說過,刺殺了大漢奸維新政府的外交部長陳箓,是個英雄,滬市特區行動隊的少校隊長。
而陳明楚呢,原滬市特區的行動組長,出賣了軍統的大量機密,南京站的主要損失都是他造成的。
快到中午的時候,張路跑到翻譯科喝茶,陳明翔就問他劉戈清招供了沒有。
“沒呢,這種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投降,軍統的人也不是個個都貪生怕死,他那個女朋友很漂亮,居然愿意隨著他一起死,真是不簡單啊!”
張路搖了搖頭說道。
“那對這種硬骨頭怎么處置?殺了?”陳明翔問道。
他真擔心劉戈清會因為不合作,而被李仕群給斃了,這是軍統的一大損失。
“這你就猜錯了,李主任對這個劉戈清動了愛才之心,想著把他招攬到麾下效力,短時間呢不會殺他的,還會想方設法的拉攏他。”
“劉戈清和他的女朋友,居然安排在汪先生以前住的房子里,好吃好喝好伺候,這待遇也是沒誰了。”張路笑著說道。
七十六號戒備森嚴,想要救出這么一個重要犯人,難度不亞于登天,陳明翔現在也是無計可施。
他出入沒有人敢攔阻,連例行的檢查也免了,都知道他和憲兵隊的關系好,誰也不愿意招惹他。
帶著劉戈清小兩口大搖大擺的從門口出去,這是沒問題的,可自己的任務不能因為這點事就終結,那是得不償失。
自己不能露面也不能和劉戈清接觸,這樣的情況下救人,還是等機會吧!
“劉戈清被陳明楚誘捕,現關押于七十六號汪以前住的房子,李準備拉攏劉效力,暫時不會有危險,春風!”潘其武拿著電文念道。
“這個陳明楚,真是死有余辜,一定要除掉他,通知陳恭樹,盡快執行這個命令,要春風及時通報陳明楚的行蹤,但不能和陳恭樹有任何直接聯系。”戴老板眼睛里閃現了一絲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