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華朝是一臺機器,那侯玄演就像是一個永遠不停的發動機,根本不給華朝任何停下來的機會,沒有戰事不要緊,修路也是一場硬仗。
曾經有一句標語:要想富,先修路。
這樣樸素簡潔的一句話,實際上蘊含著很深的智慧,時間越久你就會越發現,這話真他娘的對。
只有道路通達,交通便利,才有機會發展,才能富起來。這也是為什么,越是深山溝溝里越窮的原因。
而揚州兩淮、蘇杭,無不因水陸兩運的便利,而成為富甲天下的富貴之地。
龔自方和陳明遇,就像是兩個守財奴,眼看著國庫的收入不斷增加,但是一點都留不下,而痛心疾首。
文淵閣內,侯玄演笑著聽取兩個大學士的意見,并不反駁也不發怒。
任你說破了大天,侯玄演就是笑呵呵地應對,但是手上絲毫不閑著。
這么多時間的皇帝生涯,讓他明白一個道理,不要試圖說服跟你不是一個頻道的人。
這個時代的漢人,思維因為幾千年的固化,很難轉過彎來。
侯玄演的做法,在他們眼中十分不解,陛下到底怎么了?
一般的昏君也是會把國庫掏空,不過他們大部分都是修建宮廷,奢侈浪費。
像本朝天狩帝一樣,不是用來打仗,就是用來架橋修路的,古往今來也不多見。
好在現在的商稅太過厲害,縱使侯玄演撒錢一樣的揮霍,將國庫之財還利于民,但是從未見過國庫空竭。
所謂的還利于民,就是通過各種基建,讓工廠有活接,這樣他們就可以養活更多的工人。
慢慢地,朝廷的國庫收入,就會變成各種利民的基建和大家的工錢。
強國必先富民,不然頂層的虛假繁華是隨時都有倒塌的風險的。
一個國家再強大,他的百姓和子民吃飯都成問題、住不上房子、娶不起媳婦,別說世界第二了,就是世界第一又有啥用。
若是用金陵、蘇州等地的超高的房價,圈起百姓的錢財,巧妙地占掉百姓的土地,建造一個空前繁榮,國庫爆滿的虛假盛世,侯玄演不屑去做。
他要的大華,必定是從底層往上建設的,根基不牢固,縱使強秦也不過二世而亡。
從文淵閣散掉之后,侯玄演捏了捏額頭,兩個老頑固吵得他有些頭暈。
靈藥嬌笑一聲,說道:“陛下有頭疼了吧,誰讓您在那彌勒似的,還沒見兩個大學士,都氣的快吐血了。”
侯玄演抬起頭來,笑罵道:“小蹄子你少在這里幸災樂禍,感情不是你和他們爭論,簡直雞同鴨講。朕自己開海賺來的銀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用得著外人指手畫腳的。要不是顧及到他們都是跟隨我多年的老臣,非給他們一個沒臉不可。”
靈藥擠眉弄眼地做鬼臉,侯玄演作勢要打,后者滴溜溜逃了出去,留下一串銀鈴般笑聲。
人去屋空,侯玄演長舒一口氣,坐在貂絨鋪就的龍椅上。
柔軟的觸感摸上去十分滑順,讓人感覺很是舒服,心情也放松下來。
天狩元年行將過去,這一年侯玄演文治武功皆有建樹,大華朝開疆擴土,實力空前。
放眼望去,東亞日本朝鮮兩國溫順的如同兩只獵狗,蒙古人成了自己忠心的戰士,南洋群島盡數納入版圖,青藏高原上日趨穩定;
華朝的商船航遍四海,水師揚威鎮萬里波濤,騎兵縱橫漠北,步卒大殺四方;
蘇州大學正式成立,掛牌招生一切順利,西學東學匯集一堂,碰撞出智慧的火花;
百姓富足安康,后宮陳圓圓還給自己又生了一個女兒,取名侯婉瀞。
皇帝做到這一步,應該已經算是圓滿了,侯玄演從桌案上一大堆奏章中,抽出一個標記好的。
寧國公夏允彝的這封奏章,上面洋洋灑灑不下千字,中心意思就四個字:封禪泰山。
封禪是古已有之的禮儀。按照史記·封禪書》解釋:此泰山上筑土為壇以祭天,報天之功,故曰封。此泰山下小山上除地,報地之功,故曰禪。
中原王朝以禮立國,各種儀式都十分隆重,但是要說最盛大的,那只能是封禪大典。
真正在泰山舉行過封禪大典的中國皇帝一共有六位:秦始皇帝嬴政、漢世宗孝武皇帝劉徹、漢世祖光武皇帝劉秀、唐高宗孝皇帝李治、唐玄宗明皇帝李隆基和宋真宗元孝皇帝趙恒。
其中宋真宗有點不要臉之外,其他的還算是實至名歸,武則天在嵩山搞了一次山寨版的,因為不是在泰山,史學界一向不是很重視。
秦皇漢武自不必說,光武帝劉秀也是力挽狂瀾的位面之子,而唐高宗李治,絕對是最被低估的皇帝,李治實際上絕對算的上一位有為君主。唐朝的疆域在他的手里達到了最大,這也是漢族政權所達到的最大的疆域,當年的蔥嶺以西直到東海之濱,全部都是唐王朝的領土。在高宗朝,沒有任何游牧民族敢南下犯境。
他還利用武媚娘,解決掉了關攏貴族尾大不掉的禍端,將大唐的君權集中到頂峰。
至于后來的武則天篡權,只能說李治的兒子不行,而且不該病的時候病了。
在李治活著的時候,武則天也不過是一個床上用品罷了,她敢篡權一個試試。
唐玄宗也是當皇帝當到了極至,搞出一個空前絕后的開元盛世,才開始放飛自我的。以他前半生的功績,封禪泰山不為過。
最后一個宋真宗就搞笑了,在他當政期間,竟然以優勢戰局和遼國簽訂了屈辱的檀淵之盟》,實在是史無前例。關鍵宋真宗還沾沾自喜,認為自己牛逼了,總是想著封禪。最后心心念念的宋真宗,帶著大臣們搞了一出勞民傷財的封禪大典,給中國歷史留下了一個冷笑話...
現在夏允彝提出讓自己進行封禪大典,說起來自己的功績足夠,但是有沒有這個必要,侯玄演需要斟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