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哥當年給我的金色卷軸?”江寒回憶起了當年的事情。
宋帝王,江寒當然知曉,那是十殿王中極為神秘的一位存在,是冥界的統治者之一,與當年的自己,地位差距極大,相互間不存在交集。
“他的法旨,護住了我?”江寒喃喃自語,說起來,這卷軸已經救下他兩次。
一次,是轉世時候面對那撕裂冥月的大震蕩,再就是這一次。
“當年大哥讓我攜帶這法旨轉世,我一直以為已遺失,沒想到,它竟然隱藏在我的神魂深處?”江寒‘看著’在那識海中綻放著光芒的金色法旨。
簡單的字體,卻有著浩瀚博大之意,令他的心神搖曳,心顫不已。
“也對,一位殿王的法旨,克制這死寂氣息,輕而易舉,有這件寶物,我也能繼續向前走。”江寒不清楚這法旨如何扛過那轉世陣法,也不清楚它為何會突然現身庇護自己。
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自己來到這里的原因,并找到回去的路。
“如果這里真的是冥界,那些鬼兵呢?魂魄呢?”江寒感覺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什么關鍵之處。
看著護住自己的金色光罩,身軀活力,前所未有的強大,那股死寂氣息環繞在自己的周身,卻無法侵入分毫。
“嗯?”江寒突然回頭,發現自己來時的路、鬼門關大門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斷崖,下方,是無底的深淵,一眼望不到盡頭,其中散發的幽寒之意,就仿佛一頭隨時要噬人的兇獸。
“一入‘來死’路,此生不回頭,移步換界,傳說果然是真實。”
江寒為鬼兵時,曾聽說,鬼門關后‘來死’路,乃是無盡時空位面重疊而成,一步一界,永遠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不斷前行,直到盡頭。
此時,江寒的心反而鎮定了下來,既然無法回頭,那也只能繼續前行。
下定決心,江寒邁步而去,沿著這灰色的青石板不斷前行,此時的他,雖然著急,但卻很小心,因為,所遇到的一切,都太詭異了。
冥界,一個魂魄都不存在?
不斷前行,整整數個時辰,江寒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遠,終于,他看到了那迷蒙黑色霧氣的遠處,似乎就是路的盡頭。
一步踏出,時空變幻,江寒掃視四方,猛然間,就看見了旁邊一條干涸的河床,只能偶爾能夠看見一團小水潭。
不遠處,則是一座破敗的石橋,只見橋頭堅固,至于橋身,卻是裂痕重重,仿佛隨時都要斷裂。
“忘川河,奈何橋!”江寒的面色再變,他感受到了無聲的死寂,心中震撼異常。
如果之前走過的鬼門關或許還有假,畢竟,當年他走過的時候,神志模糊,記憶不一定真實。
那么眼前的一切,對他來說,就再清晰不過。
“忘川河干,奈何橋敗,這里真是冥界?到底發生了什么?”江寒的心緊了起來。
即使當年轉世時,冥界大戰,血月都被撕裂,江寒也無法想象,整個冥界會真的崩塌成為這樣?
畢竟,那是諸天中的至高位面之一,這里有著十殿王,有無數冥域強者匯聚。
什么樣的力量,才能崩滅到這種地步。
“哈哈哈!”
“哈哈哈!”
突然間,一道道刺耳的聲音傳遞在這天地間,顯得是那樣的凄涼悲苦,又陰森駭人。
“誰?”江寒低吼。
“是我。”不遠處的河床上,猛然跑過來一個人,江寒一眼望過去,竟然是之前的步文清,此時,她的臉龐上,卻是沒有一絲血色,面色蒼白驚恐,仿佛遇到了什么大敵人。
“救我,救我,幫幫我。”步文清凄厲叫喊著,迅速要爬上河床。
她的身后不遠處,卻是出現了一團黑霧,籠罩開來,散發著邪惡的氣息,令人生厭,迅速追了后來。
江寒既沒有后退,也沒有上前,只是靜靜看著步文清飛速靠近自己。
“你師兄羅賓呢?”江寒突然開口。
“他,已經被殺了。”步文清急忙開口,此時,她已快爬上河床,距離江寒已不過數米,而后面的那團黑霧,速度更是飛快,已極速靠近。
“哦,是嗎?”江寒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突然的。
“嘩!”
一道璀璨的刀芒,帶著凜冽血氣殺意,自江寒手中,倏然亮起,一刀將那原本哭哭啼啼快要靠近的步文清劈殺為了兩半。
“轟!”那步文清原本應該化為血肉的尸骸,卻是猛然變幻,化為了兩團黑霧,散發著陰森寒氣,迅速再度匯聚成為了‘步文清’。
江寒面色冰寒,低語:“小小忘川鬼魂,連陰神都未凝聚,竟然敢施展幻術來迷惑我,簡直就是找死。”
此時,‘步文清’的臉龐上,卻是露出了猙獰笑容,尖銳嘯聲:“你怎么知道我,一個活著的人,怎么會知道我,我要你的肉身,我要你的肉身。”
“因為。”江寒大步向前,手中寒影刀再度劃過一道刀芒,將那‘步文清’劈為了兩半。
“我也曾是鬼魂。”
那假伴為‘步文清’的鬼魂,卻是咆哮著匯聚,化為一團黑霧,與后面來的那團黑霧匯聚,形成了一團巨大的黑霧,在忘川河的上空盤旋,緊緊盯著江寒。
江寒只是冷冷望著,他知道,自己很難斬殺對方。
這忘川河鬼魂都是大罪孽的陰魂,沉淪于此,擁有著不死的特性,接受懲罰,直到罪孽洗清,才會再度在輪回臺登岸轉世。
這樣的鬼魂,無形無相,江寒只能神魂攻殺,在冥界中,憑他的實力,根本殺不死對方,還容易在無形的神魂碰撞中,令獲得自己精神的記憶訊息。
所以,江寒沒有再動手。
“告訴我,這里到底是哪里?”江寒猛然怒喝,帶著可怕的精神威懾,其中又蘊含著鋒銳的刀鋒殺意,妄圖將其一舉震懾。
“哈哈,你的神魂雖比我強,但想要毀滅我,不可能,想要威懾我,更不可能。”那黑霧卻是咆哮:“有本事,你就下忘川河來殺我,多少年了,我被這河束縛著,不能超脫,不能超脫!”
“我要你陪我,要你陪我!”
那聲音中,攜帶著無盡的怨念和恨意,響徹在這天地間。
“什么罪孽,需要是在忘川河中呆上億萬年才能洗清?”江寒沉聲道。
“哈哈,罪孽?你個蠢貨,難道你沒看出來,這冥界早已無人,那轉世之門都已封閉億萬年了!”黑霧尖嘯怒吼:“你個蠢貨,我不要再呆在這個鬼地方,要生不得生,要死不能死,連魂飛魄散都做不到,冥界都毀滅了,為什么這忘川河還在?”
“轉世之門,封閉億萬年?”江寒如雷轟擊,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轉世,才不過二十年而已,這冥界,過去了億萬年歲月?一時間,江寒心亂如麻。
“冥界,發生過什么?”江寒凝聲,看向了那團黑霧。
“發生了什么?你問我,我問誰?”黑霧不斷盤旋著,從中發出了一陣陣的銳嘯聲音:“我哪里知道發生了什么,我是誰?我為什么要在這里?”
“我只知道,天塌了,月碎了,我到底是誰?”
黑霧不斷盤旋咆哮著,尖嘯聲在江寒的耳畔間回蕩,卻一直飛不出那忘川河的范圍,最后,突然轉身,一頭扎進了忘川河中一散發著無盡死氣的小水潭中,漣漪陣陣,再無絲毫聲響。
江寒看著那水潭平靜,輕輕嘆息,他知道,那團黑霧神魂,神智已經崩潰,思緒都已經模糊,如果不是那團不知為何長存的忘川河的束縛蘊養,恐怕早就徹底消亡在這時光成河中。
“天塌了,月碎了,是說的我當初看到的那場大戰嗎?”江寒不由苦笑,只是,明明二十年不到的時間,卻又說過去了億萬年,為什么?
“到底是誰,讓我來到了這里?”江寒不斷掃視著四周,但卻寂靜無人,只有天空中那輪冥月,還有那無盡翻騰的黑色霧氣。
“剛剛那鬼魂說,轉世之門都已關閉,那通往冥都的路呢?整個冥域王殿都毀滅了嗎?還有那十八層地獄呢?”江寒自語。
他的目光再度變得堅毅,無論如何,他都要弄清楚,也是為找到回去的方法。
江寒轉頭,后面的路只是一片迷蒙霧氣,仿佛一面無形的墻壁擋住了自己。
“從轉生之地去冥都,一條是‘來死’路上,一條是黃泉路旁的分支。”江寒回憶著:“回頭的路被阻礙,也就是說,我要過奈何橋,去黃泉路才能有機會去冥都。”
江寒感受著體內那金色卷軸散發的神圣之意,微微心定,再不猶豫,邁步而出,已走上了奈何橋,這一次,他沒有感受到三生石,沒有感受到時空變幻。
“是都失去了效果,還是被人取走了那幾件至寶?”江寒默默觀察著四周。
忘川河看似不寬,但一眼看去,卻又感覺浩蕩無盡,其河底白骨累累,有頭顱骨蓋,有斷骨殘肢,還有那巨大的骨臂,從那幾處水潭中伸出,有著無盡的死寂之意。
這一切,看似恐怖,但對江寒來說,只是尋常,他在意的不是這些,他希望找到事情的根源,進而找到自己到此地的原因。
奈何橋并不長,很快,江寒就來到了對岸,那對岸原本被無盡黑色霧氣遮蔽的天地也清晰,一切景象呈現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可能?”江寒如雷轟擊,喃喃自語,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面前,不是黃泉路,沒有問罪石。
眼前一切,超過了他的想象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