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我的心錯了!”江寒盤坐在殿廳中。
“前世地獄九萬年,我一直在煎熬中渡過,今生五十載,我無比瘋狂的修煉,多少段歲月,多少個春秋,我的生活中只剩下了修行,一切都只為了修煉,旁的一切仿佛都成了負擔,即使陪伴母親的時候想的都是法則意境。”
“我都快忘記了在孩童時在風雪玩耍的那種恣意灑脫,那和妹妹在一起的溫馨仿佛都只留存于我的記憶中....”
“這絕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天地宇宙浩瀚,生活百態各異,我想超脫凡俗,屹立于眾生之上,可我又何等了解凡俗?又何曾了解眾生?”
這一刻,他仿佛真正放松了下來。
起身,心念一動,江寒便離開了圣道塔,爾后直接回到了澤塔大殿,然后透過時空傳送陣直接回到了江北郡。
站在竹山的上空,江寒俯瞰著竹山的春風十里,遙遙望著遠處寒血城的風華盛景,感覺心中豁然開朗,有了別樣的體悟。
“天地寬廣,眾生姿態,塵世何等精彩,何不放下身上的束縛,去世間好好走上一遭?”
達到江寒這個層次,心智何等堅定?一旦做出決斷便會去做。
身形一動,江寒的身形便消失了原地。
隨后的時間中,江寒開始真正去感受眾生百態的生活。
一方大世界何等浩瀚?何等精彩?
江寒曾封閉自身真元力量,親自扮作漁夫,在延江畔打漁三年,風吹日曬,勞苦度日...
江寒也曾來到西域,跟隨一家鏢局,六年間在浩隔壁上行鏢天下,與妖獸廝殺,與盜匪廝爭斗,與同行火拼,有孤獨冷寂,有劍客豪情,抑有醇酒美人!
江寒也曾前往北域,在無邊冰原上獨自前行。
也曾來到南疆縱橫百萬里的火山群中,做一個安靜的守山人....
也曾脫離南域疆土,進入了未知莫測的南海,僅憑一小舟馳騁萬里疆海,最終卻落得個船破的下場,又順勢潛入海中,進入了妖族聯盟蛟魚族的領土...最終卻被蛟魚族的圣境強者發現,雙方生死搏殺一場,江寒費盡心力才逃出升天,爾后卻在無邊海浪波濤的雷霆下喝酒慶祝...
也曾獨自來到整個大世界的核心——中域,去見證了一幕幕輝煌盛景,在極負盛名的‘十年劍道路’前見證了一位位劍道天才的崛起,也曾見證了佛門圣地‘小界佛宗’那十萬丈高的金佛氣魄,更曾在萬里龍城前靜觀一位位虔誠者的叩拜之旅,那是心靈的歸程路。
心意所至,江寒會縱歌山林間,甚至會偶爾向一些頑童傳下修煉功法...或許千百年后,這一小小的舉動會因此鑄就一位蓋世英豪的傳奇...
或是體悟凡俗生活,或是見證世界奇景,或是旁觀人間悲歡,這一切對江寒來說都無所謂,他就仿佛人世間的一位過客,去靜觀著世間的演變。
“苦難是為了日后的笑靨,修行是為了更好的生活!”
“過去的我太走極端,生命的記憶中只剩下了修煉。”
“戰斗、廝殺,那是行走生死間的豪情壯闊,有大恐怖,抑有大逍遙,大自在,可它并非生活中的全部,它僅僅只是我追求美好的一種途徑。”
在這縱橫天下的三十年間歲月中,江寒沒有刻意去感悟宇宙本源法則,可他卻感覺自己在法則之路上反而越走越遠,雖然依舊未能破開瓶頸,可他卻一點都不著急...就仿佛一種蛻變,卻靜靜等待著花開蒂落。
“一株草有枯榮,一棵樹有春秋,一只野獸有幼老,無論是人族,或是草木,或是獸妖...它們都是眾生的一部分,都是這宇宙法則本源演化下的寰宇萬千?而這寰宇百態,又何曾不是宇宙本源?”
“這世間的一切靜好,都值得我們細細品味!”江寒的心中漸漸有了明悟。
三十年間,江寒靜觀天地的恢宏壯闊,細品人世間的百態,這些積淀令他的心靈終于開始蛻變,令他在修行之路由小徑化為坦途。
曾經的他是就仿佛一部機器,將一切的時間都耗費在苦修感悟中,去努力參悟修行,那種修煉方法的效率其實并不高...而如今,他真正明白了修行的真諦,寰宇萬千之景,一切皆是法則意境,塵世眾生之行,一切皆是法則奧義,唯有深入其中,才能真正明白‘宇宙’‘眾生’之意,才能真正悟出‘法則的真實’。
爾后的歲月。
一切就仿佛是水到渠成,沒有一絲阻礙,沒有任何瓶頸...他的法則境界開始不斷突破!
乾元宗,圣者宮小世界。
兩道身影行走于一座島嶼中的竹林,各自散發的氣息莫測,神秘高深,正是如今乾元宗的兩位擎天巨柱般的存在,也是僅有的兩位天地境——真一圣者與余凌圣者。
“宗門這數十年間可有什么大事發生?”余凌圣者問道。
真一圣者笑道:“師兄不用擔心,一切如過往,沒什么大事情發生。”
自真一圣者跨入天地境后,余凌圣者便已放下一切,宗門中真正的大事便是由真一圣者一手決斷。
“沒事就好。”余凌圣者輕聲道:“雖然整個大世界動蕩在即...可我在閉眼前,真的不想宗門發生什么災變。”
自乾元宗開宗時,余凌圣者那時還只是一入圣境,后來初代三圣遭劫隕落,則是他一手撐起了整個宗門渡過了數次大劫,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乾元宗便仿佛是他的孩子一般。
“雖然至高議會中一直有傳言,可諸界域會召開在即,這乃是我人族的一場盛會,到時聯盟總部都會派遣使者前來,即使為了顧及顏面,兩大帝宗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掀起戰爭。”真一圣者道。
“諸界域會?這種小事情又怎么可能影響元王和武祖?”余凌圣者輕聲道:“那傳說中的兩位王者,和我們都不一樣。”
“兩位王?”真一圣者不由怔了。
元王、武祖,他們兩位乃是這一方大世界真正的主宰者,即使放眼諸天萬界,他們都是站在最巔峰的存在,自元武大世界有人族存在開始,這兩位便是這方大世界人族聯盟議會的議長。
他們兩位率領大軍自域外而來,鎮壓五域,驅逐萬族,一手開創了人族在這方大世界的初代歷史,建立了從帝宗——圣地古國——國度——圣者宗門的完整制度。
漫漫歷史長河,億萬年悠悠而過,一代代圣境崛起、隕滅,多少風華英豪死去,即使仙君神將都有壽元終結之日,即使圣地古國都有覆滅之時。
但是,王依舊是王!
無盡歲月,漫長時光,從人族崛起征討諸天至今,他們兩位聯手,便一直站在這方大世界的最巔峰!
八千四百年一次的諸界域會,對于普通凡俗、先天,或許是數十上百代才能碰到的盛景,對圣境強者也是少有的大事件,可對元王、武祖而言,這等事件他們或許都不會知曉。
“師兄多慮了,如今依舊沒有征調令,應該不會有大事發生了。”真一圣者道,只是經過這樣一番考慮,他的話語也不是特別肯定。
“不用安慰我,福禍相依,有些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余凌圣者搖頭,爾后突然問道:“對了,你的弟子江寒如今如何?如今距離諸界域會僅剩三年,他達到了什么境界?”
“這個弟子,我已經看不透了。”真一圣者笑道。
余凌圣者皺眉:“怎么,修煉出什么差錯了嗎?他當初跨入先天三十年便擁有匹敵入圣境的實力,如今又過去了三十年多年,他的法則境界,應該達到圣境層次了吧!”
對江寒,余凌圣者是極為關注的。
天賦橫溢,至情至性,僅僅數十年便跨入化神境、匹敵入圣境,即使放眼整個大世界的歷史上都堪稱最妖孽絕世的天才人物...他一直覺得,江寒將來起碼能達到天地境,甚至有極大可能超越圣者三境。
“不是出了差錯。”真一圣者輕笑道:“這數十年件我很少見到他,只是每隔十年與他的神念分身交流一次,而每次見面,我都感覺他都有極大改變,不是修為境界的改變...就仿佛是心靈在不斷...蛻變。”
“心靈蛻變?”余凌圣者怔住了。
“我這徒兒在意志極為堅定,甚至已達到天地境層次,只是他不像我們,活的的時間夠長,經歷的足夠多,已經看透了塵世百態,過去我一直擔心他的殺戮過重,最終走上殺道。”真一圣者道:“可最近數十年,我感覺他的心靈在變,雖然依然是心韌如水,可那股殺戮之氣卻在漸漸淡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超脫之感。”
“如此說來,是好事?”余凌圣者笑道:“如此年少便能紅塵悟心,你這弟子看來真的要給我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種其因,得其果,剩下的數年,我就陪著師兄,一起等待我乾元宗這位絕代天才,看他到底會以何等方式崛起,在諸天中唱響我乾元宗之名。”真一圣者同樣笑道。